明毅来回翻看了两遍,皱着眉肯定的道:“这不可能!文辉喜欢的不是这个叫郭馥的姑娘。”靖国公府的三公子叫赫连文辉。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呀。
孟琼欢眨巴眨巴眼睛,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洛书武倒是镇定,“字迹对的上?”
明毅一听就懂,说的是这字迹是赫连文辉的吗,“字迹看着很像,但……”这就不是那人能干的事,“就那小子,可没这些之乎者也的心。”给他看他能看懂,但叫他作诗?呵,只怕他宁可去校场打拳。
洛书武顿了顿又问:“他是什么时候看上那个姑娘的?”
明毅折叠纸笺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洛书武,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陛下问话他不能不答,斟酌着道:“……有挺长时间了,不过现在只怕是那小子还一头热呢,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姑娘家的名声要紧的嘛。”意思就是人家没定下来,您也别怪我不说是谁,万一不成这多不好。
洛书武倒是没继续追问,面色不显心中却是苦笑,只怕前世是造成了一对怨偶了,明毅说有挺长时间了,那就是说郭家算计之前,那赫连文辉就有心上人了,虽说怨不得他,那时是两家求到御前了,不过郭家借由他的手成事,终究膈应的很。
洛书武抬头看了看下边的明毅,挑了挑眉梢,“行了,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明毅想咆哮了,您大老远召我来问了这两句就把我打发了?啥重要的事也行,净问这鸡毛蒜皮的私事!还是别人的私事,弄得我好像多长舌似的!
洛书武无视了明毅的怨念,转头看在孟琼欢身边侍立的时春,冲她道:“去送送明大将军。”
时春愣了一下,视线就瞥见洛书武的手敲了敲刚被递回来的纸笺,与孟琼欢的视线对了一对才福身退出去。
孟琼欢其实也纳闷洛书武为什么叫时春去送,不过现在不是时候问,转而道:“陛下早知道这赫连三公子同郭家没关系?毕竟若真是两人有意,郭家何苦这么算计呢?”
“两人真有意也得算计。靖国公向来看得开,他是实掌兵权的武将,选儿媳妇不会再从高门世家里选,郭家想跟他结亲,姑娘再好也不会应的。”所以前世才会有那样的“意外”,只怕明柳也是被收买了的。
孟琼欢点点头,既然本无二心,又何必瓜田李下的做招人怀疑的事,不是帝王疑心重,而是聪明人该懂得避嫌,想来靖国公是个聪明人。
洛书武用指节轻轻敲着面前的桌案沉吟片刻,吩咐白虎:“盯着郭家这位小姐的行踪,想来不会禁足太久了,一旦她出门,看紧了别让人出什么‘意外’,尤其是把旁人牵扯进去的‘意外’。”
……
明毅出了龙章宫的外书房,被冷风一吹倒是想到一些事——方才陛下给他看的东西肯定不是赫连的,那就是另外一个当事人的吧?郭馥,好像是太傅家的?陛下总不会无端注意到郭家吧?自从不管白虎卫了,自己这消息怎么好像有点滞后啊?
正想着呢,身后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叫他,一回头,好像是皇后娘娘陪嫁的那个女官嘛。
虽然说不上熟悉,但时春觉得吧,好歹也在回安城途中-共事了一路的,说话不至于不知道怎么张嘴,“明大将军,陛下命奴婢送您出宫。”
呦呵,这借口找的,宫里的路他怕是比她更熟悉吧?
不过明毅也没说这话,两人互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缓步往宫外走。时春则一边走一边低声讲了那日忠勇侯府花会郭家小姐同皇后表情的事。
明毅听着小姑娘条理清晰的说着为何郭家突然入了陛下的视线,心下暗笑,还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记得之前陛下带着皇后娘娘跑了,和他一起提心吊胆守着迎亲队伍的那个会易容的就是她吧。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特别稳重,安排其他两个陪嫁女官扮皇后,她自己扮陛下,别说还真挺像是那么回事。虽说话说多了容易露馅,可路上也不用怎么说话,上车下车的时候露个脸就行,她一个小姑娘学男人走路还真有模有样的;然后就是自家那俩嫡出的糟心弟妹,总是跑来刷存在感,这小丫头特淡定几个气音加眼神就把人推给自己了,别说真把人给唬住了一阵子;还有最后那摔茶盏,还真没想到她有这个魄力,也是运气好陛下和娘娘当天就回来了,否则那俩人再闹个请罪,这都不好说。
时春这边都讲完了,也没听明毅吭一声,她不禁抬眸看过去,好嘛他在那神游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像还在笑?时春只好叫了他一声,“明将军?明大将军!”
“嗯?哦。”明毅这才回过神,看这小丫头抿着嘴瞪着他,心下还是想笑,到底忍住了,“咳咳,我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郭家是有意算计赫连家的小三,叫我提醒他是吧。”
时春没应是也没说不是,福了一礼转身就走。
“诶!”明毅下意识上手就拉,这小丫头,气性还挺大。
时春忍着没还手,只是把手臂扯出来,低头问:“明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明毅挠了挠头,“生气了?”咋就生气了呢,他……没干啥吧?
时春此时也有点懊恼,刚才就是冲动了,想想也没什么可生气的,明毅这人除了嘴上耍点贫,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就像之前那一路,还是很照顾她……们的,方才可能就是走神一下,也不是不尊重她了,何况,就是真不尊重了她一个小奴婢怎么还能同一个二品龙武大将军置气,“奴婢不敢,将军恕罪,敢问大将军还有吩咐吗?”
这就是生气了。
“那什么,”明毅在身上摸了几下,也没掏出啥东西,倒是有几块碎银子,也不能拿那个赔礼啊,这不是磕碜人呢吗,“改天我进宫给你带东西赔礼,就这么说定了。”说着转身从宫门走了。
时春张了张嘴,没等她说不用,人已经过了宫门了,她抿了抿唇,也转身回去了。‘
— — —
影卫按着命令看着郭家,没过几天果然有动静了,郭夫人要带着女儿去郊外的妙法寺,为前些日子郭小姐禁足对外称是不小心染病,如今身体好了是去还愿的。
这话旁人信不信的他们不知道,可日日见到这位大小姐面色红润的影卫们是绝不信的,这是要搞事吧?
一边派人通知了统领,剩下的两人便偷偷跟了上去。
幸好这去妙法寺所在的白云山路只有一条,且出城后很快两边林子也密了起来,倒是给他们跟踪省了些麻烦。
等他们跟着人到了妙法寺,看到被小和尚引着赶去后边的有靖国公府标记的车马,不禁都在心里冷笑一声,当真是无利不起早,这是早打听好了特意跟来的吧,呵呵。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兵分两路,一边跟上郭家,一边去追靖国公府的人。
……
郭馥并不知道有影卫盯着自己,此时她正跟刚跑回来的丫鬟确认,“看到了吗?那边穿的什么颜色?”
丫鬟玛瑙上前拉过一条胭脂色的披风,回道:“小姐,奴婢看得真真的,那位武家姑娘今儿系的披风是胭脂色的。”
“好。”郭馥由着丫鬟给自己系好,“今日事成,回去定少不了你的赏。”
玛瑙笑着福了福身,“谢姑娘。”等自家姑娘已经穿戴好,便扶着姑娘往外走,一边道:“姑娘别急,寺中香火鼎盛,今日来礼佛的官宦人家也不少,咱们府上与靖国公府上就隔了一个院子,离那武家却是不近,奴婢远远看见他们下车就跑回来了,靖国公府那边消息不会更快的。”
郭馥瞥了一眼这丫头,脚下却不慢,“宜早不宜迟。”
妙法寺有一池塘,夏季荷花开的时候景色甚好,游人也多,不过如今这十一月的天气不说下雪也是冷风凛冽,倒是少有人来。郭馥左右看了看,没人,松了口气,理了理衣服,从腰间取下一柄漆黑的皮鞭,拿在手里一下一下点着另一手的掌心。
玛瑙见自家小姐准备好了,悄悄退到稍远的地方隐蔽起来。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她悄悄探头往外看去,这个地方她寻摸了好久,因着角度,过来的人看不见她,不过她能从山石的缝隙里看清来人是谁。远远的看清来人确实是靖国公府的三公子,玛瑙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偷偷扔到了自家小姐面前的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