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北辰说,“离魂塔归顺朝廷之后,一直是荆家与之联络,利用江湖势力为大渝牟利。你是荆靳的妹妹,赵辉在你身边保护你,不正是离魂塔效忠荆家的证明?赵辉他为何没回来,雪雁还当赵辉出事,怎么可能,他赵辉用的武功,是离魂塔顶尖的武功,那群黑衣人也是离魂塔的人,自己人打自己人,演戏给谁看?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荆长歌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因为天瑶部族认识赵辉,后来赵辉因为她奇异内功儿留在她身边,从墨阳到景央,如亲人一般互相信任,自始至终,赵辉从没与她说过他师出离魂塔。她只知道赵辉有个师弟郦橦,有恩爱的师父与师娘,还有一个失踪的小师叔,一个医术了得的三师叔……
“公主,四皇子的事,是我与殿下骗你再先。你发现了是吗?他只是想出城一趟,借你荆家帮忙出去救人性命!殿下他只是想给他舅舅当年的属下,找一条生路而已。殿下自幼失去亲人,受尽冷眼,唯有曾经柴洛统领提拔的下属,对他好上几分。禁军逼宫,是受应天全蒙蔽,如今禁军残部流落在外,人人有家不能回。殿下原本是想带你一起去,路上再与你坦白,他本意是想求你把这些人收编荆家军的。可萧太后忽然邀你,他只能先去与禁军残部会面,让他们好生躲藏,回来之后,再与你找机会解释。”
荆长歌颤抖着,“不,我不知道,亓北辰,我不知离魂塔是荆家的附属。大哥从没告知我离魂塔的事,我也……我也不知你们骗我,骗我……”
是了,她早该想到,四皇子字条威胁的事,狗屁道理不通。李温有什么东西值得四皇子图的?求李温还不如直接求放走他的李行呢。知道七皇子是谁杀的,第一时间难道不是去抱皇上的大腿戴罪立功吗?李温弄个破纸条,还念给她听,不就是想找个由头,让他不得不出城,让她荆长歌帮他出城?
到底是不信任她。
明说,怕她荆长歌不赞成坏他计划,他不能拿禁军兄弟的性命做赌。
所以想先把她带出去,让她除了赵辉没有其它人手可用,坏不成计划,逼着她把人收到荆家军麾下。
“难道因为这小小的欺骗,殿下就必须死吗?睚眦必报,果然,玄鹤公主从不吃亏!可公主知道殿下为了公主做过什么吗?因为答应公主要带援军回来,为了请羊督军出兵救援皇城,生生挨下三十军棍,千军面前,给那姓羊的下跪磕头!你当是柴家八拜之交的人情?好笑,跟柴家有人情的,早就都下阎王殿投胎了!殿下他是用柴家家传兵书,才换了羊督军出兵。据说,兵书里面有惊天宝藏。朱家这么多年,对柴家威逼利诱,甚至屠了满门,就是想要柴家的家传兵书。柴贵妃死前,把柴家兵书给了殿下,兵书是柴贵妃留给殿下的唯一遗物……你知不知道……”
“北辰……咳咳……”细弱的声音打断亓北辰的怒斥,“下去。”
“殿下!”亓北辰大喜,“殿下……”
李温醒来,见荆长歌面色苍白,自家谋士正数落着他不太光彩的事迹。
“下去,我有话与长歌说。”李温想要起身,荆长歌忙上去扶,她见李温被褥□□的上身,与腰间缠绕的绷带,想李温在万军瞩目下挨打下跪的情形。她的眼泪忽然落下来。
她上辈子,早就忘记了如何哭,是个一心任务心志坚定的执行者。来到这个世上,感情却变得充沛起来。因莺莺的死,她后悔愧疚,恨自己无能放,大哭一场,在东宫被算计,疼痛难忍,她忍不住才流眼泪,这一次,她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哭。
片刻不停的带着援军回城,接着,一夜奔波将皇城外城恢复如初,李温也只是抱怨了几句,从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点受过伤的样子。
亓北辰叹气离开,李温吸了吸鼻子,咧开嘴笑的毫不节制,“姑姑哭起来,可真难看。”
“为何不信我?”荆长歌要紧牙,抹干净眼泪。
“荆家军为忠诚义士,岂能与乱臣贼子为伍?我怕姑姑与我讲大道理,所以……自以为是,想耍点小聪明。”李温瞧荆长歌满脸都是拿他当柴火劈了的怒意,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只剩一句,“对不起。”
“禁军残部的事,我会传书给大哥,此事,你不用担心。”荆长歌粗般的把人按到床上,“养好了伤,我再跟你算骗我的帐。”
李温装作害怕,“姑姑还是现在就算吧,怕利息太高,我穷家小户付不起。”
“你说现在算的,”荆长歌把被子一掀,春光乍现,李温全身僵直,他还从没被女人看的这么肆无忌惮,可四面八方没什么可以抓来遮掩的东西,荆长歌眼睛连眨都没眨,伸手把缠在腰间臀间的纱布扯下来。
“不不……还是我伤好之后,一起算吧!光天化日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姑姑你暗恋侄儿已久也不能这般趁火打劫啊!”
荆长歌无视床上之人胡说八道,她武功一日千里,如今早在李温之上,李温有伤还虚弱,挣扎几下就被她制住,只剩下嘴巴不住的大喊救命。
亓北辰被雪雁挡在门外,雪雁闻到一股上好的草药味道,里面荆长歌该是给自家殿下上药,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着荆靳学的,随身带伤药是个好习惯。
荆家军的伤药独门秘方,俗称“三日愈”,药效奇高,千金难求。李温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把公主殿下的服侍,得了便宜还表现得像受了天大委屈,蒙着被子哭诉,“我没脸出去见人啦!”
“正好,景央城少个祸害。”荆长歌从被子里把人脸拉出来,不再玩笑,问,“离魂塔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温听雪雁说起过,赵辉的武功出自离魂塔,此次遇袭,雪雁也一眼认出那些黑衣人是离魂塔的人。他也奇怪,为何赵辉与那些人像是第一次见面,并不认识。
荆长歌忽然问离魂塔,他更是奇怪,“离魂塔八年前不是投靠了你们荆家?”
“大哥从没与我提起。”荆长歌咬着唇,“这次,不是我。”
“我知道。”李温盯着房梁,双手垫在后脑,“他们下手狠厉,处处杀招,我便知道与你无关,与荆将军也无关。长歌,这事儿别想了,我得罪那么多人,江湖里多了去□□,或许离魂塔嫌弃朝廷给的银子少,接活赚外快。对了,赵辉呢?怎不见他跟你一起来?”
“赵大哥没回来。”荆长歌有些伤感,或许赵辉与他的同门叙旧去了,连招呼都不与自己打一个。
李温安慰,“赵大哥武功盖世,世上轻功该是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一定是躲到哪里喝酒,明天就回来了。”
“那是你!”荆长歌鄙视的看了此人一眼,“左右没事,你与我讲讲离魂塔。”
☆、调戏
34
李温见荆长歌如此执着,便说道,“江湖里有正道魔道门派之分,魔道大小门派无数,其实最顶尖的是一宫一塔。一宫,说的是东海无忧宫,传说无忧宫主倾殇,下有面首三千,各个姿容卓绝,而一塔,说的便是西域离魂塔。离魂塔坐落大渝西北边陲的凤凰山中,周围终年迷雾缭绕,三米之外不见人。”
荆长歌从前就知道这些,在景央住了这么多日子,翻了不少大渝历史书,对年代悠久的江湖门派还是有些常识的。
“八年前,正道武林听闻离魂塔主痛失爱侣,欲要报仇屠戮武林,决定先下手为强,联合起来,借离魂塔内乱,突破阵法入凤凰山。之后如何,传言传言很多。结果就是离魂塔大败,随右使归附了朝廷,也就是当时与武林人士一起破阵闯塔的荆家军。传闻,还有些人随左使逃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八年前……”
李温叹息,“嗯,那年祭祀用的双鹤鼎失窃,我也很倒霉,母妃自尽,母家全族被诛,自己也因为胡说八道被父皇厌弃。”
荆长歌想起萧太后的话,“其实……”
“不过我知道,父皇并非真的厌弃我,因为朱家总想着斩草除根,我混成这般惨状还是不放心我。父皇是守成明君,只想天下安稳,且对朱家始终感恩,不愿因权谋而起内乱。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我没什么好怨的。父皇已经尽了力,他下旨不让我出皇城,名义上圈禁,实际是保护我。皇祖母也是,之前瘟疫时,大楚炎丞相写信为我求情,是皇祖母暗中请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