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104)

叶殊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把车厢帘子放下。

“坐好,我们走了。”顺子低低说一句,马鞭一挥,抽在马臀上。

马车辘辘往前走着,阿东也坐在车厢外赶车,脸上木木的,似乎是还没缓过神来。

车厢里坐着叶殊,小玉和长春三人,小玉手里捏着个手绢,绞过来绞过去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恨不能插上翅膀立马飞到京城去。

一路到建州北城门,离码头上颇远,这里还不知道那边起火。城门早已关闭,任何人都不得在夜里出城。

顺子拉紧缰绳停住马车,跳下地,一个守城门的士官笑眯眯地踱过来。

“夏官爷,麻烦您老人家了。”顺子笑着拱手,又是厚厚一沓银票递上去。

“刘先生客气了,你我兄弟二人,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劳得这么破费。”夏官爷笑着将银票揣到袖里,顺手拍拍顺子的肩膀。

顺子笑道:“应该的,若不是您老开面,今晚出不了城再耽误这笔生意,我们船会可就真亏大发了。”

“好说好说,”夏官爷点头,“兄弟这次再发大财,可要记得请我吃酒呀。”

顺子拱手:“一定一定!”

“好,你们也快些走吧,”夏官爷挥挥手让两个小兵打开城门,“万一被人看见,我也不好交待。”

顺子一边答应着连忙跳上马车,眼看着城门一寸寸打开,不紧不慢地挥鞭出城。

暗夜里下着细密的小雪,沙沙地打在车篷顶上,听起来就像紧锣密鼓一般,充满节奏感。马车前套着两匹神骏的良驹,膘肥体健,十分耐力。顺子急急挥着鞭子,马儿吃痛,迈开蹄子飞驰起来。夜幕漆黑,覆盖着薄雪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往北。

整整一夜,黎明时分才刚到滈州中部。叶殊一行停车草草吃点东西,采买一些物品继续上路,必须要赶在黄昏前出滈州城。

之前和萧洒约好九日傍晚在京城外面一家客栈会面,叶殊他们赶到的时候,萧洒早已来了,正坐在大堂角落的桌子上吃饭。旁边还坐着一个青衣打扮的年轻人,似乎也是萧王爷的护卫,叶殊好像见过。

萧洒看到他们,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喝酒吃菜。

顺子一副富商打扮,小玉扮作随行的小娘子,只是看着微微有些眼怯,眼圈红红的,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长春上柜台前开两间上房,小二连忙灿笑着在前面带路,引着一行人上二楼。

随便点些吃食,众人凑到一个桌上吃饭,小玉拼命给顺子夹菜,让他多吃点。

顺子一边吃着一边还不死心地又劝起来,让叶殊他们先去柔西,等他和萧洒救出简双,必然随后就到。叶殊不同意先走,非要留下来接应,小玉和阿东他们也不同意,非要见到简双才安心。

知道劝不动,顺子不再说话了,慢慢吃着,晚上要去劫狱,先要攒些力气。

“顺子哥,带我一起去吧,我也要去救师哥!”长春一脸恳切地哀求着,阿东闻言也是眼巴巴地看着,表情讷讷的。

“不可胡闹!你那两下子功夫,去了还不够添乱的。”顺子低声呵斥一句,“好好待在这里,万事要小心!”

叶殊给顺子倒杯茶水推过去:“放心吧,有我看着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也要小心,不管救不救得人,明早一定要回来!”

顺子点点头,吃过饭又躺一会儿,歇个小觉。

乌云暗涌,夜色渐深。纷扬的细雪越发大起来,变作鹅毛一般的轻羽,缓缓地漫天飘落。

京城的夜晚果然繁华,人群熙攘,华灯璀璨,快要过年了,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顺子闪身进一处暗影里的胡同,没走几步,就看到萧洒和那个年轻人随即而来。

萧洒简单介绍几句,原来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妹妹萧柔,顺子仔细看看,原来真是个姑娘,不过看上去眉目凌厉,别有一番英气。

三人来不及多言,前后潜伏在暗影里缓缓向刑部大牢贴去。

刑部大牢地处皇城西北角,四周围绕着一大片空地,根本藏不了人。大牢四周围墙很高,角上还修着瞭望塔,时刻有人在上面站岗放哨。里面一队队士卫到处巡逻,尤其是夜间,防守更加严密。

顺子三人隐身在西北一处树林里,默默看着远处大牢,等待时机到来。

此处树林是离大牢最近的一处遮挡,却也还有三百多丈距离,中间全是空地。大牢的角楼很高,站在上面看四周一目了然,毫无阻碍。从这里到大牢外墙下,跑着过去不可能,只能爬过去。运上内功,最快也要半盏茶时间,想要爬过去不被发现,这事有点难度。

萧柔连日一直都在这里守着,观察各个角楼上的士兵换防,结果发现毫无规律可言。他们换班有时早,有时晚,定不下是什么时候,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每天晚上到半夜以后,总会换一次班。

现在他们要等的就是这个换班的时间,两人换班也正是看守最松懈的时候,不容易发现,他们正好行动。

天下着大雪,地上一片雪白,亮亮地反着光。三人将斗篷翻过来盖住头脸,静静伏在地上,雪白斗篷遮盖着身体,和大地连成模糊的一片。

时间缓缓滑过,贴在地面上的身体早已冻得冰凉,却还是静静伏在那里,默默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远远角楼上又走上来两个人影,四处晃动着,又聚到一起,半晌也不见人下去,看样子好像是聊起天。

顺子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萧洒轻轻点头,顿时三人手脚并用往前快速爬去。三个人的内力都不错,手脚十分轻快,身后爬过的地方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远远的看不怎么清晰。

角楼上的四个士兵正窝在一块儿侃大山,一边相互传着一个不大的酒壶,里面装的是辣辣的烧刀子,喝着暖身。

“老马哥,你说今冬这是咋了,还没过年呢,天儿就贼冷。”一个士兵仰头抿一口酒,砸吧着嘴皮子感叹。

“可不是嘛,我媳妇儿又给我把棉袄加厚一层,可穿着还是冷,真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另一个士兵连声附和。

一旁的老马哥正待张口,忽然间脖子后面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就昏过去。其他三人面色一惊,还未待叫出声拔出刀就被顺子一人一个解决掉。

斗篷早就抛在墙外,三人手脚麻利地剥下士兵的外衣套在身上,帽子一扣,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萧柔和顺子先下角楼去摸路,萧洒搬起两个昏倒的人歪靠在角楼的架子上,看上去像是在偷懒打盹。

院子里不大,牢房大都在地下,地牢门口还有两个士兵在把守,到处点着火把,一派通明。

顺子和萧柔躲过一队巡逻士兵,缓缓贴在墙根暗影里往地牢靠近。正走着,忽然旁边路上又转出来一人,一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老马,换完班了?”

没注意,原来各人衣服后面还有个标记。

顺子和萧柔两人低着头,身上一阵冒冷汗。

顺子粗着声音低低唔一声,两人稳着身形慢慢往前走去。

旁边那人嘟囔一句,咦,老马的声音怎么这么粗。忽然扭头看着那两人急声道:“你们是谁?”

顺子和萧柔心下里一惊,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萧柔悄悄握紧袖底匕首,转身就要暴起出手。

那人一见萧柔转过脸来十分陌生,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袭来,一个叫喊声还未出口,忽然两只白眼向上一翻,晕死过去。

原来是萧洒。

顺子和萧柔吁一口气,刚刚真是惊险,万一那人叫喊起来,只怕今晚有来无回。

萧洒手一用力,悄无声息地把晕死的人挪到一边,朝顺子两人点点头。

悄悄伏在暗影里藏一会儿,眼看着巡逻的士兵走远,三人轻轻迈开脚步,缓缓向牢门靠去。

082

放倒两个守门的侍卫,萧柔留下把门,萧洒和顺子急急顺着台阶下地牢。

时至半夜,正是一天里最困乏的时候,守夜的狱卒都倚着墙或坐或站地打着哈欠打盹,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也有精神的,里边甬道尽头一处方桌上围一堆人,正起劲地摇着骰子押大押小,热闹翻天。

几个小狱卒很好对付,睡着的就击晕,还精神着不长眼要叫喊的,就用凉薄的匕首一抹,送去踏踏实实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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