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679)

“谁说不坚了?”文臻一脸愕然地道,“如果不坚,为什么我没有在发现有女人爬他床后就毒死他?如果不坚,为什么你安排天机府的人,明着刺杀我,暗着刺杀林飞白,以此挑拨我和他的信任,我却始终坚信不是他?”

燕绥忽然道:“季怀庆,建议你先照照镜子,看清楚沦落这两个字到底该属于谁。你说文臻沦落,她沦落着杀掉了你天机府一半的精英,她沦落着摧毁了你留山大祭司和祭女,毁掉了你和安王殿下在留山经营许久的神坛,也毁掉了留山百姓对所谓大祭司神通的执念和迷信,她还沦落着毒倒了唐羡之,如果她是沦落,那你是什么?丧家之犬吗?”

季怀庆瘦得像鬼一样的脸上,肌肉一阵胡乱抽搐,却忽然大笑起来,道:“何必和你们斗嘴皮子?丧家之犬?丧家之犬一个冲锋,你们这里的人就能被马蹄踏碎一半,你要不要试试?”

“季怀庆,你这是不打算理会唐家继承人的性命咯?”

“我为什么要理会?我一个丧家之犬,季家继承人身份也丢了,季家被唐家报复,与我何干?我只求能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便是同归于尽也心甘……动手!”

最后两个字来得突然,燕绥的护卫紧张地盯住了上头的骑兵,然而那些骑兵却并没有动,动的是唐羡之!

他忽然抬手,一把托住了文臻的手肘,下一瞬便将文臻甩了出去!

这一下变起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燕绥如一片浓云瞬间卷了出去,探手去抓文臻脚踝——

而此时季怀庆身后也闪出一条白衣修长人影,这人比燕绥距离文臻要近,也是探身出手,一把抓住了文臻的腕脉。

然后他下意识按了按,随即面露震惊之色。

也是这一瞬震惊,让他动作一顿,忽然半空中文臻和燕绥齐齐喝:“慢着!”

这一声莫名其妙,依旧无人能懂,那人抓住文臻的手臂忽然一松,随后向后一退,一声冷笑,五指如分花,向外一拂。

明明姿态轻柔,衣袖却生风雷之声。

砰一声闷响,空中一声女子尖呼,一朵血花凭空出现。

但同时那人脖子间忽然便多了一道细细的铁丝,那铁丝悬在空中一般,在男子脖颈间悠悠晃动。

随即那铁丝和血花,如画在空中般不断退后。连带着男子的身体也不得不跟着迅速退后,拉成一道白线。

这一幕着实诡异,在场人人变色,直到那血花移动好几尺之后,忽然显现一个少女的身影。

那少女手持铁丝,虚虚勒在男子脖子上,脸色苍白,前心位置一片殷红。

“隐身!”有人惊呼。

此时众人才明白,刚才文臻被甩出去,然后这男子来接,是这少女使用隐身追了上去,将文臻抢了回来。然后她出手勒住对方喉咙,却被对方攻击,一袖子打得吐血,那血吐在她自己身上,而她当时隐身未解,以至于身上那朵血花就像凭空出现在空中一般。

文臻此时已经被拉入燕绥怀中,叹一口气,喃喃道:“可惜了。”

然后她抬头,并没有看那个把她甩出去的“唐羡之”,反倒向后来冲出来抓她的白衣男子笑道:“唐公子,看来,咱们又得重新打招呼了。”

------题外话------

看懂了吗?唐羡之偷梁换柱了。铁柱是唐羡之,到了地头之后,他曾冲上高坡看前方情况,再从高坡下来,就这么一上一下之间,换了替身。所以文臻钳制住的是替身。替身以身做饵,诱她上高坡。然后唐羡之出手,逼出了燕绥和文臻一直埋着的杀手锏,那个隐身女。隐身女一直跟着文臻,线索前头有埋,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

第三百五十章 斗

被透明软剑勒住喉咙的男子,长身玉立,空灵若仙,从容颔首:“无妨,之前已经伴你几日夜,何必这般生分。”

“唐公子,咱们一不小心,又来了一局。”

“是啊,小臻是怎么知道你身边的唐羡之已经换了?”

“先前上坡查看情况的是你,但是转头冲下山坡的,已经是你的替身。不得不说,唐公子这位替身培养得极好,语气身形神态真是一模一样,正好我眼神不够好,他又背对燕绥,一时真的很难辨别呢。”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是因为他在燕绥出现时,反应太慢的缘故吗?”

“还因为,他表现得太弱了。南燕北唐,能和我家殿下并列的人,岂会这般容易被我所制,又岂会被制后如此弱势?”

燕绥自从搂住了文臻后,便一言不发,专心撸文臻,此刻听见“我家殿下”四字,撸得越发陶醉。

文臻恼火地肘拳向后一捣,被他接住,顺势再撸一把,一边在她耳边低低笑道:“蛋糕儿,好蛋糕儿,我错了。我特意来留山向你赔罪来了。快点原谅我罢。”

文臻抱胸不理。

“要么我当着这里外上万人喊一声响的,给你听个出气?”燕绥貌似很诚恳地建议。

文臻一边道:“喊呗!”一边回手塞了他一颗五味糖,让酸甜苦辣咸好好先堵住他的嘴。

“隐身少女,真是小臻的一步绝妙好棋。”对面,唐羡之指了指身后那个吐血的苍白少女,“可惜,武功太低了。”

文臻默然。

这也是先前她和燕绥同时大呼慢着的原因。

不是对唐羡之喊的,而是对着这少女喊。

隐身这么逆天的技能,她和燕绥都希望能够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用。

这个隐身少女,就是在千秋谷之前,被潘航擒下,假着剥皮离间天机府和大祭司的那个,当时擒下她后,送到后谷,剥皮是假的,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少女亲眼看见自己被放弃,心灰意冷,她有隐身技能,当时千秋谷又乱着,她便趁乱逃了出来,逃出来之后大抵正好遇见了文臻,就一路跟着文臻,先是拽鹿尾巴上了山,后来又跟到了昭明郡主死亡地,被唐羡之的人发现受了伤,后来又跟上了文臻,文臻第一夜在棚子里睡的时候,通过偷吃的食物和地上的血,感知到了她的存在,猜到了她是谁,三番两次,甚至不惜自己受伤,给她做了掩护,也给她留了食物和伤药。

这少女原本也没打算救文臻,只是对这位年纪相仿的大当家好奇,又无处可去,就一路跟上了,想瞧瞧会发生什么事,之后接连承了文臻的情,也就一路跟了下去。

而燕绥及其护卫最初找到的也是她的痕迹,唐羡之的手下打扫他和文臻留下的痕迹很干净,但这少女会隐身,留下的痕迹少且隔得远,不容易被发现,却被燕绥发现,一路顺着摸了过去。

文臻和燕绥都知道这少女隐身在侧,跟了这么久明显没有恶意,不妨便当做一步重要的棋,指望着她能给唐羡之致命一击,结果这少女没那份智慧和定力,看她被反扑,一急之下就出了手。然后被唐羡之一袖子,就逼出了真身。

确实是废了一着好棋。

当然,唐羡之这一出偷天换日也是好棋。一样也废了。

“唐公子,想活吗?毒还想解吗?”文臻笑吟吟问。

从唐羡之换人的时间点来看,中毒的那个,还是本尊。

“不太想。”唐羡之答得又干脆又温柔。

文臻:“……”

真是怕和他斗。

心累。

唐羡之忽然开始咳嗽,这一咳好半天才停,再说话时声音又哑几分:“如果你愿随我去解毒,我倒是乐意的。”

燕绥忽然道:“便是解毒,也得按顺序来,请教一下,阁下上次的毒解了吗?”

文臻愕然地转头,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听唐羡之淡淡道:“在文臻的东西上下毒,你就不怕误伤她?”

燕绥唇角一勾:“文臻对什么箫儿笛儿可不感兴趣,倒是某些人,看见这些东西就爪子痒,是不是?”

文臻听着,呆了一阵,忽然想起当初燕绥送给自己,又被自己赌气丢下的那把满是机关的小伞。

那伞柄里藏一把小玉箫,她当初还在想,这东西虽然风雅,但是好像并不适合自己的风格,也不是燕绥的调调。

难不成那是燕绥故意的,他在她的武器中藏了乐器,并在乐器上淬毒,是算准了她不会用,而是专门准备给唐羡之的?

他算准了唐羡之和她难免对阵,一旦看见这个玉箫会忍不住拿在手里?甚至忍不住会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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