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5)

“见识了您哪。”她甜笑着,一鞠躬,“既然不方便,那我也不打扰了,老丈再会,再会。”

还是别会了,真是的,对美女太不友好了。

她转身就走,身后,老头子啐了一声。

“这点把戏,也敢大言不惭要卖艺,直接说打秋风不就好了!”

文臻:……

至于嘛,用这种骗人手段拒绝也罢了,还要骂人!

她回头,“我倒是想打秋风呢,可是诸位这德行,秋风都比你们讲究些!”

在老头准备操箱笼担子揍她之前,她哒哒哒地跑走了。

这地儿,民风不咋!

在路边破庙藏了一会,等那群人没找到人骂骂咧咧走了之后,文臻才探出头来。

环目四顾,不知何时起了雾气,雾气里隐约人影幢幢,远处一线黄光被风卷着飘飘摇摇,伴随着忽远忽近的低低哭声,听得人心头发紧,偶尔一声梆子敲响,音色脆亮,却并不让人觉得得救,越发心惊而凉。

有人从身边过,步履匆匆。

“快回去,马上就要宵禁了!”

“今儿怎么宵禁这么早?”

“哈,你不知道?因为那位主子来了啊,”雾气里那人伸了手指,似乎比了个数字,随即一声咂舌,“魔头啊,别说提前宵禁,县尊大人恨不得城门都别开才好呢。”

“那头怎么有人在烧纸?”另一人疑惑地道,“好像是闻家两口子,在门外头哭呢,这时候还在外头,也不怕被巡城司捉去吃牢饭。”

“丫头死了,就吊在自家门口,闻家大娘昨夜找女儿拉开门,险些没吓死。年轻横死,不能过夜,一早就草草发了丧,送去了草岗头葬了。如今只剩下栖栖惶惶几个老的,巡城司捉去又怎样?大不了下去一家团聚。”先说话的人摇摇头,拉了朋友加快了脚步。

文臻眯了眯眼。

闻真真的父母已经葬了闻真真?闻真真不是吊在刘家门梁上的吗,怎么说是死在自家门口?

这一夜一天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题外话------

送上肥厚的一章,本来不想这么大方的,但是截不开,心疼我本就很苗条的存稿君。

昨天的情节提示一下,并不是什么王府纳妾,代嫁之类的梗哟。

昨儿本想回复留言表达一下对亲们浓烈的爱的,结果被两千条留言惊了个跟斗,除去抢楼的九百条,剩下一千多条你们都是话痨吗?

感谢大家的热情,今天好像抢楼活动继续?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收个藏啦留个言啦,不然就是白嫖臻啦。

礼物什么的就不要送了,三年半没写书了,虽然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内心的愧疚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所以你们不要抢戏,现在是我的实力宠粉时间哟。

第三章 撕逼是个技术活

此时文臻再看不远处的烟气和黄光,顿时失去了恐怖感。

不过是两个失去女儿的可怜老人,在路边烧纸,悼念亲人罢了。

倒是自己,和那三只失散了,孤身在异世,听那两人口气城中也不太平,今夜如何安然度过,首先就是个问题。

文臻想了想,向那哭声方向去。

闻真真的死,疑团很多,有些事,闻家夫妇有权知道。

还没走近,就听得人声吵嚷。

其中一个声音,有几分熟悉。

“闻家大娘大爷,别在这哭啦,你家真真姑娘诈尸了!真的,就在那头大裤裆巷里,穿着个奇奇怪怪的裹尸布,你们先前送葬一定埋得太浅,也不知道被谁顺手给召出来了,方才吓死我了……”

这描述,听起来咋这么熟?

还有,顺手召出来是什么鬼?

“死小子,满嘴喷什么蛆?真真人都没了,你还要嘴里糟践她,什么诈尸?什么埋得浅?她埋在城外梨花山,棺材虽薄,也是老娘我攒了几十年的老本,深埋一丈,坟头老娘亲自填了土,什么大裤裆?再胡吣吣老娘先把你脑袋揍到裤裆里舔卵!”

“娘子!”苍老的男声颤巍巍,满是不赞成的语气,“君子绝交不出恶语!……易小哥,子不语怪力乱神,真真尸骨未寒,还请易小哥口舌留德……”

“又掉文!和这小泼皮掉什么文!”那女声粗嘎,砂纸般磨人耳朵,“真真都死了你还掉文,一肚子书读到狗肚里!”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吾不与你一般见识……吾这就走……哎哟!”

“死老头子,跟你说了多少遍走路看路看路!来,扶好你的打狗棍!”

“此乃拐棍……”

“再嚷嚷打你孤拐!”

“……”

“大爷大娘,别走啊,听我说一句啊,我真的在大裤裆巷看见真真了!也不知道谁把她从山上又弄下来了,她还戳了我屁股呢!你们信我,她真的诈……啊不,活了!”

“哟,你说谁活着呢?”一个微尖的女声忽然插入。

文臻停住了脚步——这是刘婶的声音。

逼死了闻真真,还敢来见苦主?

“刘家嫂子,你们来了,来的正好。”闻大娘语气忽然平静了,“真真虽然还没过门,但也是你家请过媒下过定的未来媳妇,生死都该算你刘家的人了,我们这的风俗你也知道,孩子未嫁横死只能埋乱葬岗,这自然不成,你看看,什么时候把她接到你刘家坟地里去?”

“呵,闻家妹子你这话听起来荒唐,没过门就是没过门,怎么能进我刘家祖坟地?”刘婶子听来似乎在冷笑,“真真是自尽,明明有泼天富贵等着她,非要做这不能见人的事儿,招贵人不待见还牵累我刘家!我今儿来,就是请闻家妹子把咱们当初的礼给退了,这媳妇,生死,我们刘家都不能再要了!”

“由不得你不要!”闻大娘冷笑得更大声,“当初是谁从小儿就缠着我家真真?是谁拿了真真绣花织布的钱上私塾?是谁考秀才多年不中就靠真真供养?是谁哭着下跪求真真嫁他?又是谁家一家老小,三番两次上门,说若得真真,必定把她当姑奶奶供着,哄得真真自己点了头?依我,哪只眼瞧你家都凉薄孤寡性儿,才不要独生女沾染你家一身的酸臭气,偏偏真真被你家小子迷了心窍,到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她声音似乎哽了一哽,随即便恢复如常,泼辣更盛三分,“贵人看上真真,真真是有夫之妇,贵人再贵,也没有强夺民妻的道理,你家但凡有点血性,府衙里一说,真真未必会被逼到那个地步,可你家做了什么?急急地便要退婚!逼死真真的不是贵人,是你脸皮好比狗屎的刘家!”

“哈,闻娘子,你这是嚼得哪门子蛆?我家刘尚一表人才,聪明上进,靠自己考中秀才,什么时候用过你家真真一个铜子儿?倒是你家,定亲聘礼,一年三节孝敬,算算几年下来多少银子?想赖着不还,留着做棺材本儿还是怎的?可惜无儿无女,棺材打成金丝楠木,也没人给你烧香!”

一阵静默,文臻又搓了搓胳膊,等着下一波的狂风骤雨。

大妈的杀伤力果然是爆炸级的。

闻大娘却并没有暴跳如雷。

“刘尚,”她粗嘎的嗓子压下来,有种深入骨髓的忧伤疲惫,透在嗓音里仿佛也要逸散出沙沙的灰。

“我不和你丧良心的爹娘说,你老刘家,总归出了你一个人才,烂泥浆里也能生出莲苞苞,我今儿就再当你是歹竹生出的好笋,你说,你今天,要来咋的?”

又一阵静默,夹杂着咻咻喘息和呐呐咕哝,喘息的是愤怒而痛苦的老夫妻,咕哝的是“歹竹家的好笋”,连隔老远的文臻,都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散的尴尬气息。

好半晌,这静默才被一阵笃笃的怪声惊破,那声音似乎是拐杖敲地的声音,很有节奏,引得众人凝神倾听,随即蹬蹬脚步声起,闻大娘似乎返身进门去了,很快出来,哗啦啦将一堆东西往地上一扔。

“拿回去!十年孝敬,够买半根金丝楠,正便宜你们打棺材!”

又是一阵咕哝,随即人影散去,刘婶心中愤愤,恨恨踩过地上那堆烧过的纸钱。

闻大娘的声音忽然尖利地响起。

“杀千刀的,做甚踩纸钱!”

音调凄厉,惊得枯树上黑鸦哑声怪叫,刮耳入心。

刘婶子的脚步声愈发踏踏,重重跺几脚,冷笑声远去。

“花这许多铜钿买这些纸钱,那没福的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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