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也馋,虽然昨日刚被青禾教育了一回,但她并没放在心上。和大哥生活了十几年,那人一直是个温和的性子,小时候没少被自己欺负。昨日敢反抗,八成是被逼急了。毕竟那么贵的棉布和棉花,要是青禾真敢私自做主给她买,估计回到家不死也得脱层皮。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泥人也有几分土性。所以包括青萍在内的青家人都没怎么把自家成亲的双儿的反常放在心上。
“肯定是真的。”青萍急急抢过话头,“苗婶子不是说了,葵武根本没掩藏,就那么拎着一只羊腿穿街过巷,街头巷尾多少人清清白白的看到了,怎可能作假。”
对着青贯说完,又扭头对李长服拿着她尽可能的温柔体贴,“长服哥,一会儿家去让我娘给你切下几两羊肉带走,你是读书人需要多吃些好的补补。”
李长服闻言皱起两道眉头,“怎可如此,哪有拜见岳家不拿东西却家带东西的道理,这岂是读书人可为。”
他生气的训斥青萍道:“我今日来本就于理不合,是你几次三番来我家相邀,非要我过来作陪,我才不得不来,所以刚才的话莫要再言。”
其实今日于情于理都没有他未婚夫在另一个夫婿回门上门作陪的道理,但他还是来了,一个是因为青萍三番五次的请,还有就是他阿娘得知今日青禾回门会带羊肉,特意让他过来打秋风的。
李家的日子不好过,都是农家,还要供一个烧钱的读书人,日子就仅比揭不开锅好一点,唯一的盼头就是李长服高中,这也是他们李家唯有的炫耀资本。
还有一点是李长服自己的私心,他恨青禾放着自己这个前途无量风流英俊的人物不嫁,竟嫁给一个五大三粗肚腹空空只知道蛮力的草包。他心里存着一口气,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青萍被李长服责问了几句,便不敢言语了。至于青家其他人更是没人放在心上。一则他们日后还等着李长服高中沾光攀附他。二则女儿成亲就是夫家人,被打被骂皆属应该。虽现在两人没成亲,但已定亲了,一样的。
“怎么还不回来,这都晌午了。”就连一直不怎么管家里事的青父都开始着急了。
不过他同样急的是那只羊腿,而不是双子没回来。
“阿娘阿爹,大哥回来了。”因为着急等不及跑出去查看的青贯蹬蹬跑回来,快的似一阵旋风。
“可是带着整只羊腿回来的,还是一半?”青萍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力气大的把青贯都抓疼了。
青贯直呼其名,“青萍你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
青萍手上松了,“问你话怎地不答?”
青贯撇嘴,“没看见哥夫拎羊腿,就看见他挎着个菜篮子。”
“就一个菜篮子?”青萍声音陡然拔高了,尖锐的刺耳。
李长服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此等女子,犹如市井泼妇,当真有辱斯文。
青母道:“嚷什么嚷,叫煞神听见,谁也得不了好。便是一个菜篮子还能怎么,也能放进肉不是。羊肉本就贵,买了不得自家留用些,应该是割了一半给他们带来的,装在菜篮子里。”
越说青母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根本没往别处想。要是不是给他们的,怎么会回门前天买,还买那么大一条羊腿。
栅栏门一开一阖的响起,青家人就知道是青禾葵武回来了。
青父马上咳嗽两声,钻进里屋,装作毫不在乎,拿着岳父的架子。
李长服也赶紧整理两下衣冠,确保自己仍旧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一定要比那煞神比下去,叫青禾即便成亲生子也要对他念念不忘,为此,特意穿了自己最体面的一件衣服。
青萍看见双眼泛起致命的妒忌,有丝后悔强把人拽来,同时更恨青禾,那个煞神怎么没把他揍死。
只有青母和青贯满脸喜色的迎了上去,“哎呀,青哥和大郎来了,你看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这羊腿那么贵,买它干啥。”
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的架势却是在夺了,一把抢下菜篮子。
青禾看着差点笑出来,也不知道青家人要是看见里面没肉会不会疯。
正暗笑着,青母把菜篮子打开了,然后,然后就傻了。
“羊腿呢?”青母呆愣愣的,仿佛不能理解眼前看到的,“你们是不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把羊腿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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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鸡飞狗跳
听见青母的话,青禾差点笑出来,原来这世界上真有又蠢又贪的人!幸而今日的人换成了他,要是原主,此刻该是怎样的心情。
青禾眨了两下眼睛,眨去眼底的讥讽,涌上几分懵懂的纯真。
“阿娘,你说什么羊腿,我怎么听不明白?”青禾故作无知的问。
不见了羊腿,要说这个家里谁比青母还着急,那自然就是青萍了。
她跟着上去翻了两把菜篮子,果然不见里面的羊腿,便一把把菜篮子掼到地上。
双眼迸射出的目光似淬了毒的箭一样射向青禾,恶狠狠质问道:“你不明白?你要是不明白还有谁明白!你昨天没上街,没买棉布棉花?没有吃羊白肠羊杂碎羊肉馍馍?没有买一整条羊腿?”
青萍点燃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一通炸,竟是连煞神葵武都忘记了怕。
不知道的人见了她这幅样子,还以为虎口里夺肉的是青禾二人,而且夺的还是救命的肉。
当着他的面就敢这般欺负他夫郎,这要是他不在或者他夫郎没嫁给他之前,是不是还有比这更过分的!
葵武攥着拳头就要出列,却被青禾猛地拉住手腕,青禾对上他的目光无声安抚。
不要紧,这里我能处理,让我来。
葵武忍了又忍,可这口气还是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但看青禾似乎要自己出气,便只能忍下来。
“有。”青禾干脆利落就一个字,却震的屋里人都呆愣愣的看向他,仿佛没听清他说的话。
青萍以为青禾会有许多种回答,充傻装楞或者直接否认,没想到他竟然干脆的承认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还是十岁的青贯嗷嗷叫起来才打破古怪的气氛。
“我要吃肉,我要吃羊肉!”青贯哇哇叫着,双眼同样死死盯着青禾。
青禾竟还能浅笑出声,“那就吃啊,让阿娘给你买,一百八十文一斤,虽然贵点,但没关系,青家还应该吃得起。”
青萍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恨声道:“青禾,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明明知道小弟什么意思。你买了那么大一只羊腿,难道就不想着拿回来些孝敬爹娘。爹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容易吗,你就这么忘本!”
“青哥,阿娘阿爹养你一回不容易,你和双婿买了那么大一整只羊腿,阿娘不说全要,拿回一半孝敬爹娘总是行的吧。”青母深深地看着青禾,似乎对他失望之极,以至于心灰意冷。
“话又说回来,这些阿娘可以不同你计较,念在你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嘴馋把肉都吃了。可你二妹的事呢?”
青母直勾勾盯着青禾,等他表态,那样子很希望青禾能把话接下去,自己主动说点什么补偿点什么。然而青禾再次让她失望了。
“青哥,你妹就成这么一次亲,你当哥哥一回,便是多添些嫁妆也是应该的。”青母以为羊腿已经被青禾葵武吃干净了,便想着如今肉捞不到了,能要出点银钱也是好的。
“阿娘也不过多责怪你了,青萍买的那几米布,你就给付了钱,当是你给你三妹的添状,也算孝敬我们了。”
青禾并没有搭理青母,而是转头看向青父。青父是青家当家人,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包括孩子的教养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反而对青父的孺慕之情很深,总觉得青父是威严而公正的。
只不过他翻来原主的记忆,以一个旁观者角度而言,这就是一个不负责任懦弱无能的渣爹。
就算是对原主的最后一点交代,青禾问:“阿爹,你怎么说?”
“青哥,这事确实是你做的过了,就按你阿娘说的办。”青父这个青家当家做主的人这么一说,就是一锤定音,钉死了这事是青禾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