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他们还在前厅等着?”沐忠国皱皱眉,看向沐之秋道:“那为父得去看看,立碑杜撰可不是小事。”
“爹爹且去吧!”沐之秋笑道:“让冬儿送爹爹过去!”
“好!”此话正中沐忠国下怀,岂有不允之理。当下便带着江晚晴和沐之冬离开。
一行人才去,沐之秋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忍冬,不知道是她在忍,还是沐之冬在忍。
方才她从厨房往婷芳院走时路过一片假山,那假山的一面全都爬满了绿色的忍冬。大冬天想要种活某种植物当真不容易,只这忍冬十分特殊。这忍冬又名金银花,原本就是有成双成对比翼双飞之意。这个身子原主的记忆告诉沐之秋,以前沐之冬就曾给萧逸绣过一个荷包,上面就绣着忍冬的图案。
她自是认得忍冬,所以上回在“死亡村”才能认出沐之冬的帕子,当时便心存疑惑,萧逸是怎么认出那帕子是沐之冬的,今日见了这忍冬,立时便想起了沐之冬给萧逸绣过的荷包。当真是有情有义的一对痴男怨女,不知金银花的金花代表萧逸,还是金花代表沐之冬,想来金男银女,必是金花为萧逸,银花为沐之冬吧?不管怎么说,总之,一看见忍冬,沐之秋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窜。
她恼这些忍冬,自然而然地上前用脚踩了几下。不想,却听见假山后有人说话,竟是她无比熟悉又痛恨的两个人的声音。
“母亲不要着急,所谓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我倒要瞧瞧她能得意到几时。”
“话虽这么说,但万事都有特殊。冬儿你不觉得她现在和以前那个呆瓜大小姐不一样了吗?先不说靖王爷对她的宠爱,还有那个上官先生,就连二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也都对她另眼相待,为娘看,你爹爹好像也越来越疼爱她,这般下去,咱们母女可要怎么活?”
“哼!正因为她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才好办!”
“此话怎讲?”
“母亲你想想,如今的沐之秋是个骄傲的人,如此锋芒毕露必会引火烧身,今日靖王爷不是在勤政殿当场退婚了吗?本来骄傲的人就不屑于留心细节,今日再受了这样的委屈,必然受不了,如此,便是给了我们下手的机会。”
“可是,前不久靖王爷和九皇子才为了她血洗深宫,咱们贸然出手,会不会?”
“不会!我看靖王爷对她已经腻烦了。本来就她那张脸,怎么可能让王爷喜欢?”
“那是自然,王爷怎么可能看上她那种丑八怪,不过是觉得她新鲜玩一玩,等玩够了自然还是觉得你最好。冬儿,你也别怪王爷,男人么,总是这般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以前王爷对你也是极好的。我瞧着你明日随为娘进宫去瞧瞧太后,王爷这两日被皇上留宿在听水阁,你刚好可以去看看王爷,男人么,出门在外几个月都没有女人陪着,自然是寂寞的……”
许是江晚晴这话太露骨,沐之冬居然不好意思起来,娇嗔道:“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王爷其实那等贪欢之人?”
那语调,倒像是萧逸真的对她难舍难分一般,直听得沐之秋牙根痒痒。
沐之冬的话音才落,江晚晴又道:“冬儿你别不好意思,比你脸皮厚的可大有人在,你不争取着,便还有其他人惦记着王爷呢!”
第200章 扇的就是你
“就凭她?已经是昨日黄花不足为惧了。母亲没见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吗?连个丫鬟都没带回来,如此灰溜溜的回来,便是真的在我们府上出了什么意外,外人也只会认为她被王爷退婚一时间想不开自己寻了短见,便是爹爹事后怀疑,也是回天乏术。”
“那好,就乘着她现在一个人赶紧下手,不然要是冬果和阿绿寻了回来,再下手怕是就不易了。”
“母亲放心,女儿都安排好了,今夜,便是那贱人的死期。”
沐之秋当时就笑了,她这里正憋着一肚子怒火,倒是有人比她还要着急,也罢,那就看看江晚晴和沐之冬想要如何害她,她若不把这场戏唱足了,便是对不起她们母女二人。
其实沐之秋和沐忠国还没回到丞相府,冬果、阿绿和夜袭就接到萧逸的命令回丞相府待命了,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十名暗卫,整个婷芳院别说是沐之冬派来的人,便是一只鸟,想要在这院子里撒欢,还得看沐之秋高兴不高兴。
只是沐之秋今日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任何一个跟萧逸有关联的人,便让他们三个都躲在屋子里不许出声,连她和爹爹在院内举杯痛饮都不让他们前来伺候。
没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地回府,倒给人造成孤零零地被抛弃的错觉。沐之秋转念一想,可不是被抛弃了吗?这般想着,对萧逸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这宫里的消息倒是传递得快,她和爹爹前脚才进门,后脚江晚晴和沐之冬就知道萧逸这两日会留宿在听水阁。
不就是忍冬吗?好一对金银花,整日里对她沐之秋捉奸成双,如今,终于让她等到了报仇的机会,她倒是要看看,萧逸的假面具还能戴多久,今日,她不将他伪君子的假面具揭下来,她就不叫沐之秋。
此时的沐之秋倒是将责任一股脑都推在了萧逸身上,却是不曾细想宫里是不是还有人给沐之冬通风报信。当然,萧逸血洗深宫肃清奸细的动作搞得那么大都瞒着她,若不是萧震天和上官云清素来飞鸽传书互通消息,她怎么可能知道萧逸最近的所作所为?本以为一切都是为了她,心中着实感动了很久,如今想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萧逸哪里是为着她,明明就是打着她的旗号,给自己搬开绊脚石,难怪所做种种都瞒着她。
如此,她偏偏不叫他如意。
沐之冬将沐忠国和江晚晴送回前院,便急冲冲地又往婷芳院来。沐忠国和江晚晴都叮嘱她多带些人来,她却自有主意。
沐忠国怕沐之秋吃亏,江晚晴却是想让沐之冬多叫几个帮手,不管是沐忠国还是江晚晴的心思,沐之冬心里都有数,只不过今夜之事,人多了反而麻烦。
今日在勤政殿内靖王爷退婚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静安王朝,但凡是个女子,都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那沐之秋在这种压力下自尽再顺理成章不过。沐之冬既然要成事,怎么可以带许多人手?母亲只想要事情成功,哪里想过人多嘴杂,容易将消息流露出去。
眼见着靖王爷再也不来丞相府,便是偶尔来也定是为了沐之秋,沐之冬焉能不急?她虽然跟江晚晴说的时候信心满满,实际上却没多大把握,靖王爷的心思,岂是她能猜得透的?但是,只要一想起靖王爷灿若星辰的绝世容颜,她就忍不住心如撞鹿。所以她不能放弃,便是有一丁点的希望,她也要让靖王爷知道,她沐之冬比沐之秋强了何止千倍万倍。
眼下沐之秋身边没有人,这种机会稍纵即逝,她必须好好把握。此时天已经黑了,今晚,不管怎么说,她一定要杀了沐之秋。
又是激动又是期待地来到婷芳院,沐之冬果然发现婷芳院内到处都静悄悄的,只在沐之秋的寝室内亮着一盏灯。
看来先前打探的消息没错,沐之秋被靖王爷抛弃,居然连个丫鬟都没带回来。沐之冬不由地替沐之秋惋惜起来,心善又如何?当初沐之秋好心收留了阿绿,这丫头却只顾着自己攀高枝去了,如今她主子蒙难,却是连脸都不露一下,心慈手软注定沐之秋斗不过她。
张嘴唤了一声“姐姐”,沐之冬警惕地四下里看看。
没有动静,她微微一笑,又扬声唤了一声:“之秋?”
话音才落,便听寝室内有人说:“冬儿来了?你先在外间坐一会儿,我正在换衣裳,待会儿咱们姐妹俩一起守岁。”
“好!”嘴里应着,面上笑着,沐之冬心里实在快活。
沐之秋真的是个蠢货,这般没有戒备之心,活该她要死于非命。捏了捏袖子里的东西,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果然借着烛光看得见内间沐之秋正在换衣裳的影子,除了沐之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堂堂定邦使君连换个衣裳都没有奴婢服侍,何其凄凉?她便让这凄凉就此终结吧!
咬咬牙,沐之冬抬手便掀开帘子走进了里间,同时也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哪曾想帘子掀开,迎面看见的却是阿绿,正拎着一件衣裳往身上穿,但见她进来,眉头一皱,道:“二小姐怎地不敲门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