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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队长回了前进大队,一路上遇到许多乡亲,都跟他打着招呼。
这原本十分钟的路,硬生生的走了三十分钟才到家。
结果,到门口一看,大门竟然上了锁。
他媳妇不在家啊?
难道是下地了?
陈大队长琢磨了一会,没去地里,而是去了他大哥家。
“娘。”陈大队长刚过去就看到陈奶奶从他大哥家出来。
“建兵!”陈奶奶看到陈建兵也是一阵笑意,“看看你,多少天了,也不回来看看我跟你爹。”
“娘,我不是忙吗,要不这样,你跟我们一块去城里,住几天?”陈大队长是真心邀请的。
“不去。”陈奶奶可不愿意走,她在这守着呢,就怕陈香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你是来找你媳妇的吧,她啊,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陈大队长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起来。
刘巧云这是生气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陈奶奶看出陈大队长表情不对了,问,“你惹她生气了?”
陈大队长没吭声。
陈奶奶站久了腿酸,领着陈大队长回了屋,“说说,怎么回事?”
陈大队长挑了两句紧要的说了,“就是碰到了以前在部队里的那个对象,还有她丈夫,后来他们两个一个病了,一个吐血,我在医院是照顾了一晚上。”
“那这有什么可生气的。”陈奶奶就不懂了,陈大队长在部队的时候有对象她是知道的,但是,那不都过去了吗。那位前对象还带着丈夫呢,又不是别的,而是病了,建兵才会在那守着呢。
巧云不像是这小气的人啊。
陈大队长道,“坏就坏在这,巧云以为我那前对象由她丈夫照顾着,以为我守了前对象一个晚上呢。”
陈奶奶一听这话眉毛都拧了,“你不是长了嘴吗,你倒是跟她说啊。”又道,“这人吐血了在医院冶,怎么也不该误会啊。”
“那吐血的那个不让我说。”陈大队长无奈的很,那谢的死要面子。
陈奶奶哼了一声,“他的话重要还是你媳妇重要?你这孩子,年纪越大怎么越分不清轻重了,那可是外人,你管他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家,你的媳妇,你的孩子,知不知道?”
“知道了,娘。”陈大队长被陈奶奶这么一说,想通了。
他站了起来,“娘,那我去刘家了。”
“好,去吧。”
陈大队长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交给陈奶奶,“娘,我回来得急,也没什么买东西,你缺什么自个买去。”
陈奶奶把钱收了起来,就当是难孩子存着。
以后孩子哪天有了难处,再拿出来。
陈大队长走了。
结果,还没出大队的路口呢,之前的郑副队长郑德生,现在是大队长了。
郑德生追了过来。
“陈队长。”郑德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别走,我有您有事呢。”
陈大队长一挥手,“啥事等我回来再说。”
“别,真是急事。”郑德生不肯放人走。
“老郑,我这事也是急事啊,我媳妇跑回娘家了,我得去把人接回来啊。”陈大队长虽然有五天假,可也耽误不起啊。
老郑听到这话,有了主意,“这样,大队不是有自行吗,你骑过去,把人给接回来。回来之后你就来队委会,我们大队真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自行车?”陈大队长一听,这省下不少路程呢,就同意了。
陈大队长跟郑德生一块去了队委会。
老地方了,陈大队长熟得很,以前的一起工作的同志见了他,都一脸的高兴呢。
陈大队长跟大伙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借了自行车,骑走了。
银彩凤提着装着野菜的篮子,心里发苦。
这里头的菜是打来给猪吃的,女儿婆婆脾气可真坏,三天两头的折腾她,要不是她真没地方去,也不用在王家受这气。
银彩凤只觉得王大娘是那个话本的大恶人,生来就是克她的。
银彩凤想事想得出神,这走着走着没注意,就到路中间了。
结果,一人骑着自行车来了,哐咣一下,把银彩凤撞得人仰马翻。
“同志,你没事吧。”陈大队长见撞了人,赶紧把人扶起来。
这可真不怪他。
他看到这人在路中间了,自行车还往旁边骑了,结果,这本来在路中间的人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又到旁边去了。
结果提了一个结实。
他听着这声都疼。
胳膊留血了,被自行车上划的。
银彩凤看着血,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本来就生得可怜,这一掉泪,就更可怜了。
陈大队长头疼得厉害,“这附近有卫生所,我送你过去吧。”
银彩凤这才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陈大队长。
这一看,就呆住了。
这人是谁?
银彩凤的眼睛一下子放光了,“同志,我没事。”
“没事啊?”陈大队长听了一喜,“那就好,那你自个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吧,我还有事。”说着拿出了一块钱,放到银彩凤的手上。
这是看病的钱,银彩凤的胳膊就一道小小的伤口,擦点药就没事了。
陈大队长这会急着去刘家,把媳妇追回来,根要就没空理会银彩凤。
他连银彩凤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彩银凤看着陈大队长骑上了自行车,眼睛更亮了。
这人还有自行车!
彩银凤捏着手里的一块钱,心里火热。
这人给她钱,一给就是一块,比宋英还好!
这人,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
陈大队长到了刘家,才知道刘巧云她娘病了。
病了有一阵了。
这病啊介于严重不严重之间,说不严重吧,这一直吃药都不见好。说不严重嘛,那张迎春平日只能在院子里,走到外头不喘不过气来。
大夫说了,是心病。
到底是什么心病,家里人也问不出来。
张迎春把事憋在心里,也不肯说。
陈大队长来的时候,刘巧云正扶着张迎春在院里走路呢。
陈大队长看到张迎春吓了一跳,“娘,你怎么成这样了?”老了十岁不止,之前的头发是那种有光泽的白,现在就是枯白枯白的。
张迎春看到陈大队长,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你来了。”
陈大队长赶紧走过云,接了刘巧云的活,扶着张迎春坐下,“娘,你这是咋了,是不是二哥惹你生气了?”
这一说提到刘二舅,张迎春的脸更愁苦了。
“娘,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呢?”陈大队长苦苦劝着,“你看,这一大家子人都担心您呢。”
刘巧云也在一边道,“是啊,医生说是心病,老陈,你好好跟娘说说话,给她开解开解。”
虽然她不知道陈大队长怎么来了,不过,这来得也巧,她娘这会什么都不肯说,这病啊越来越严重,刘巧云跟两个哥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大队长扶着张迎春进了屋,关上门,好声好气的哄着,问着。
说了半天。
张迎春突然痛哭起来,“是我的错啊,都是我……”
一个劲的说自己错了。
陈大队长问,“娘,到底是啥错啊?”
他脑子灵光一闪,“难不成是常桂花的……”
张迎春听了这话,更悲痛了,“那农药,是你黄婶子还回来的,她还的时候顺手就放在那了,我当时不知道啊。前些日子,去你黄婶子家,听她说才知道的啊……”
那正宗的农药,正是常桂花喝药自杀的那瓶。
拿错了。
谁叫农药的瓶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呢。
张迎春知道这事后,又悔又痛。
那农药是黄婶子还回来的,她当时就应该去看的啊,要是她过细一点,也出不了这人命啊。
陈大队长也不话说,就任张迎春在那哭。
张迎春没想瞒,这声音外头的人都听到了。
刘巧云看了一眼拿着锄头的二哥,都不敢吭声了。
张迎春的哭声在院里响起。
刘二舅放下锄头,推开门走了进去,“娘。”
张迎春看到刘二舅,眼中满是愧意,“老二,我对不住你啊。我要是早知道黄婶子那天还药,就该把药收起来的啊。”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啊。
刘二舅走过去,“娘,事情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