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宴淡淡的嗯了一声, 过会思索着开口:“其实男子说江南话没有你想要的那种感觉, 小姑娘才有。”
“哦?那你还听的挺多?”
沈修宴丝毫没察觉出不对,继续说:“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去江南,你喜欢听, 可以学她们说话。”他还在想入非非,阿俏用江南嗓音叫郎君一定很好听。
柳婉玗横了他一眼,自己不说就算了,还想匡她学。“你在江南听别的小姑娘说话,听的还不够多?”
连柳婉玗自己都没发现,半个月前,她还在想着沈修宴被整死了她该怎么办,半个月后,她对和沈修宴去江南游玩毫无反感,甚至还对出京很有点高兴。
“听的是多”,察觉到柳婉玗不善的眼神,心中暗笑,慢悠悠的说:“可是别的小姑娘又不是我的,我只想听阿俏说。”
柳婉玗愣了,没想到他会接一句情话,手指绞着软垫上的流苏,想到京城官家乱糟糟的后院突然就感觉有些闷闷的“你以后也会有别的小姑娘,怎么会只听我一个人说。”
他一愣,然后笑着说:“阿俏只有一个,我从哪找第二个?”微微停顿一下,黝黑的眸子满是情意,唇角笑起“况且我心悦你。”
她喉咙发紧,这个时候还能走神想刚才应该喝那杯水。她能感觉到沈修宴的眼神,人不能总是逃避,就算是骗也该回应他的话,所以她说:“我也心悦你。”只不过眼睑微垂,没有与沈修宴对视。
“我知道。”不同于柳婉玗的心思纷杂,沈修宴看着是格外自信。
你知道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骗你。
马车里静默了一瞬。
她眼眸垂下才发现自己头发乱缠在衣服上,沈修宴也看见了“知道你上马车了还要睡,就没让她们给你梳发。”
她把发带捋下来,问他:“瑞文呢?是在外面吗?”
“不是,她在府里。”
“那你带来的是瑞清?”
沈修宴笑吟吟的说:“都没带。”
“那我头发怎么办?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肯定会传出去。”传出去的话她都想到了:中书大人西山抛妻或者曾经光鲜亮丽的大家闺秀婚后遭遇了何等不幸如今变得不修边幅,官家夫人闲的发霉什么小道消息但凡有点兴趣就要人打听清楚。她一点都不想变成下一次夫人座谈会上的谈资。
“我来给你梳。”沈修宴拉开暗格,拿出一个眼熟的盒子。
你把我的首饰盒子都带来了,再多带个瑞文又怎么了。
“不用你梳,我自己来。”上次让你染的指甲没过两天就掉色了,才不会让你来!
沈修宴手撑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她温声说:“可我也想帮夫人梳头。”
柳婉玗看着他漾笑的眉眼,故意说:“可惜我不想让你给我梳。”
沈修宴一脸可惜,帮着把铜镜放好。“那我帮你挑花簪。”说着就将盒子打开“阿俏今天想带什么样的?”
“那个鎏金红簪。”柳婉玗刚说完就见沈修宴挑出来的正是那一支。手里的簪子说:“巧了,我也觉得这支特别应景。”
她一手固定住发髻一手接过簪子,带好后,在铜镜里左右看了看,侧头又问沈修宴:“好看吗?”
“好看。”沈修宴先是如此回答,然后又说:“如果是我梳的话肯定更好看。”察觉到柳婉玗神色变了,立马改口补救着说“我只是想想。”
柳婉满意了,轻抚簪花,慢条斯理的说:“夫君也不必自谦。”
一旁的沈修宴看她娇气的样子想,我原是喜欢你人后的一面,如今也喜欢你这故作得体的一面,想来喜欢的还是你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沈修宴:我好紧张
作者:怎么了?
沈修宴:(咽口水)我表白了。
作者:怕啥,你刚刚表现的不是很自信吗?
沈修宴:不是说自信的男子都很帅吗,实在不行用美貌迷倒她。
嘿嘿,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它叫做短小精悍。
第24章
西山枫林密集, 十月初是看枫观景的好时间。到地方了,两人便下车进林。说的是西山其实也只能算是一个山坡。
每年这个时候枫叶火红,沙沙落下, 不少人会问名前来。这也不是柳婉玗第一次来这,以前上女学的时候,天家宽厚,每到这个时节都会让官学组织学子前来观景。
她上的女学是附属于国子监, 所以她们每年也回过来。只不过和一帮人一起她又要维持温婉的形象,倒从未尽兴过。
站在枫树下仰头看去层层叠叠的火枫, 枫叶形状有致,枝丫缝隙见可以看见初生的太阳映照的天空, 偶尔换方向还能见到有光圈从枫叶间滑下。
沈修宴让车夫把马车停到旁边去,转头见她神情兴奋也很是高兴的说:“你要是喜欢每年生辰我们都过来。”
“好啊,不过我听说京里有一个荷花塘, 每年荷花开得漂亮还有许多稀奇的种类, 我们下次去那看看。”
沈修宴闻言先是想提醒她生辰不在那个时节, 然后回味一下反应过来, 他自己的生辰是在六月。唇角笑意更深了。
京城的名人雅士为寻求自然韵味不同意京兆尹在西山修路。所以这里的植被自然生长,错根盘节, 路自然不好走, 而且结块的土壤和利石很多,柳婉玗走了一会,等原本看景的热情满满消退,对不好走的山路的疲惫感就越发明显。
“不想走了?”看她手撑在树干上说:“小心树上有虫子爬到你手上。”
柳婉玗听了立马收回手, 转而挂在沈修宴身上,“想走,但是这路也太不好走了。”
沈修宴笑她娇气:“多几块石头就叫不好走了?要不我叫人抬轿子给你送上去?”
“叫人抬轿子多麻烦,你怎么不背我上去?”
“旁边还有人呢,你怎么就撒娇。”
柳婉玗顺着他示意的地方看过去,的确是有两个长衫男子在赏景。
她看了一会,皱眉轻声朝沈修宴说:“他俩好奇怪,如果是来观景为什么不去东边?”
先帝在时曾经有一位肱股之臣,此人前半生官路坎坷,后得先帝赏识一飞冲天,先帝驾崩之时他也跟着病逝。而那人得先帝赏识的地方正是西山东林。
如今不少科考的子弟每到这个时节纷纷前去东林,既是观景也是祈求能够高中。
他们两人是想避开旁人尽兴的观玩,所以转到这西边。而这两人穿着青衣长衫打扮的是书生模样不去东林独独跑到这西林来的确奇怪。
沈修宴听了柳婉玗的话,黝黑的眸子沉了下去,牵住她的手,低头小声说:“我们先出去。”
柳婉玗不解,但也知道轻缓急重,没问为什么,紧抓住递过来的手,快步往回走。
而事情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他们转身后,相隔不远的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立即追过来,两人掏出匕首直向他们袭来。
沈修宴一把将人护到身后,但对面是两人多少有些护不住。
柳婉玗匆忙躲避间能感受到刀锋的着力点似乎是在逼向她的肚子,心中疑惑,若是想杀人直接砍脖子不更加方便吗。
她连连后退的,不经意间走出了沈修宴的范围,感觉身后悬空,向后瞥,下面是一个低谷。她看着向腰间砍来的刀,来不及多做思考,顺势摔着滚下去,山的坡度并不高,只不过坡上有石头肯定会受点伤。
只见柳婉玗滚下去后,先是护住肚子撑着身体坐起来,她大概知道对方的目的了,气若游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现在是发髻散乱,衣裙上沾满了灰尘,而刚刚刺客的刀也划伤了她肚子,手上粘血,双眼无神,这个样子的确很唬人。
两名刺客对视一眼点头,闪身远去。
沈修宴扶起坐在地上的柳婉玗,她怕人还没走远装病弱靠在沈修宴身上,沈修宴一言不发把人搂住。过会儿柳婉玗动了动身体示意他放开。
他放开前,突然低声的说:“是我没用,对不起你。”
柳婉玗拿不定他是在装孩子没了后的哀伤,还是在说今天的刺客。推开人她愣怔了,因为沈修宴的眼眶泛红。
哑然半晌,她说:“受伤多的可是我,你怎么还要哭了。”
“是我没护好你。”
“你一个书生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可我是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