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睛脱了鞋,颓然走进浴室。
热水一冲,身子终于舒服一点。
之前在气头上,手机、包还有外套统统都没拿,从会所出来还摔了一跤。
气死她了。
……
洗完澡,沈睛裹着浴巾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脚步一滞。
客厅里杵着的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不是历柏衍是谁?
来的速度还挺快。
章杉放下水杯,脸色有些尴尬,“你们谈?我出去?”
沈睛说不用,“我跟这位历先生没什么好谈的。”
她转身要进卧室,被历柏衍一把扯回怀里。
“章经纪,麻烦你出去。”
章杉有些不放心,踮脚望向他怀里的沈睛:“那我就在门口啊,沈睛。”
沈睛挣扎不开,只能先妥协,“嗯。”
章杉一走,历柏衍态度立即软下来。
一手还搂着沈睛,一手拿过毛巾轻柔地帮她擦着湿发,“说好一起回家,怎么自己先走了?”
沈睛轻哼一声,冷言冷语:“历先生,是我话没说清楚,还是那个保安没跟你传达清楚?”
见她还在气头上,历柏衍按住她后脑,低头安抚似地轻啄她嘴角,“不滚。能不能说说为什么生气?”
沈睛撩起眼皮,反问:“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历柏衍故作无辜:“我做什么了?”
沈睛扬唇冷笑:“历先生多厉害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玩儿得那么溜,白天跟我说觉得我表现最好,转头却跟其他人说秦礼比我合适?你当我是傻子吗?天天哄着我玩儿?”
历柏衍笑了下,“我哪敢把你当傻子?”
他低头吻在她光滑洁白的颈侧,柔声哄:“那戏尺度太大,不适合你,你要想演电影,老公单独给你投一个项目,别气了,嗯?”
沈睛只道:“嗯个屁,历柏衍,收起你这套吧,我告诉你,你就是求我演,我也不会演了!”
历柏衍依旧轻轻浅浅地吻她,边吻边哄:“老公错了,不该在别人面前夸别的女人,别生气了。”
他顺着颈线往上,蹭过她唇角,吮住她水润的唇瓣,缱绻厮磨,一遍遍温柔地哄:“我的错,不生气了,好不好?”
沈睛最是受不了这样的温柔蛊惑,被吻得云里雾里。
她强撑着最后一道防线,问道:“历柏衍,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历柏衍身形一顿,喉结滑动了下,声音低哑:“是。”
“什么时候?”
“回家,我慢慢告诉你。”
沈睛缓缓握紧了手掌,轻蔑冷笑:“我们还有一年就要离婚了你知道吧?”
历柏衍默了几秒,“可以不离。”
“不离?那我喜欢的是别的男人,你也可以接受?”
“沈睛——”历柏衍眸底一瞬间燃起怒火,手掌紧紧掐住她细腰。
“如果我上了你,他还会要你吗?”
他以为沈睛一直以来都在为心上人守节。
虽然他并不在乎这种东西,但他知道很多男人都在乎。
沈睛扬起脸,不卑不亢:“历柏衍,我不和你上床从来不是因为考虑到他的想法,我根本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只是单纯讨厌和不喜欢的人上床。因为那跟强、奸没有区别。”
心忽的一紧。
历柏衍被这一席话怼得无话可说,眸底情绪翻涌,始终冷沉着脸。
原来他只是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而已。
沈睛又道:“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醉了,只是孤独而已。”
喉咙被一阵苦涩哽住,历柏衍沉默地盯着沈睛看了良久,最终低下眸,掩去眼底所有哀伤。
“对,我醉了。”
他松了手,退开两步,转身离开的背影削瘦又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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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睛,没事儿吧?”章杉进了房间,见沈睛一个人靠墙蹲着。
“啊,没事儿。”沈睛站起身,要吹风吹头发。
她语气平静,只是眸底氤氲着水汽。
美人落泪已经足够惹人怜惜,含泪隐忍的小可怜模样更让人心碎。
“别哭别哭,我帮你吹头发。”章杉心疼地蹙起眉心,去拿了吹风开着小风帮她慢慢地吹。
“历柏衍又怎么招你了?”
沈睛抱膝窝在沙发里,低眸玩着发尾。
她鼻音浓重,语气委屈:“他就是个两面派,下午试镜的那个电影,当着我面说我表现最好,转头却跟那些导演说秦礼比我更合适。刚刚跟我解释的原因是,他觉得那部戏尺度太大,不想让我出演,神经病嘛。”
章杉说:“怪不得呢,我都没接到试镜邀请,看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接触啊。”
“对啊,你看他多霸道?强迫我跟他结婚不说,现在还开始干涉我的工作,演什么不演什么,全凭他说了算。”
越想越气,她捶着沙发喊:“离婚!我要跟他离婚!”
章杉扶好她头,让她别乱动,“好好好,离,跟他离,不是就只剩下一年时间了嘛,很快的,一晃就过去了。”
沈睛低了头,将脸埋进手心。
等章杉吹干头发的时间里,她也已经冷静下来。
只是冷静下来后,忽然觉得没有必要生气。
契约夫妻而已,就算历柏衍真如井皓所说想干涉她的工作,等一年后离了婚,他还有什么资格干涉?
她这么生气,或许是因为在那一刻,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历太太,感受到了来自另一半的不尊重。
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啊。
如果感情是假,那么基于感情之上的干涉和不尊重,也不该成立才对。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有一方把这段感情当真了。
……
“对了,你弟弟今天怎么回事?”沈睛不想再继续想历柏衍。
章杉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将吹风机的线卷起来放回卧室,“因为一个女的和别人打架,没出息的玩意儿。诶,你知道跟他打架的是谁吗?”
“谁?”沈睛跟她进了卧室。
“秦礼的弟弟,好像是叫……秦廉?”章杉说。
沈睛拿了化妆台前的卡诗护发精油,挤在掌心,往发梢上揉搓。
“秦礼还有个弟弟呢?按你这么说,你弟跟她弟弟因为抢一个女人打起来的?那还够巧的。”
“本来是我弟的女朋友,后来两人没把分手的事说清楚,那女的就跟秦礼她弟弟好上了,然后我弟弟气不过,去找人质问,两人就打起来了。”章杉一脸无语。
沈睛忽的想起来下午秦礼试镜完那副匆忙的样子,“原来秦礼试镜完是去解决她弟弟的事了啊?那你们后来怎么解决的?”
“和解呗,我一看秦礼来了,也是熟人,大家都不想把事情搞大,让那俩小屁孩儿互相道个歉完事儿。”
“那那个女的呢?”沈睛问。
章杉笑道:“那三人在派出所拉拉扯扯演了一出琼瑶剧,我跟秦礼都没眼看,最后那女的还是坚持跟我弟分手了。后来我就把我那魂不守舍的弟弟送回学校了。”
沈睛想想那画面也乐了,“你弟才19吧?刚上大二?”
“是啊,那女的也没多大,跟他还是同学呢……”
正说着,忽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声音又急又重。
沈睛和章杉对视一眼。
章杉:“不会是历柏衍又回来了吧?”
沈睛眸光闪了闪:“不会吧?我都把话说得那么狠了……”
章杉下床,往外面走,扬声问道:“谁啊?”
外面敲门声停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带着哭腔的哽咽:“姐~”
“我靠,这小子怎么又跑出来了!”章杉跑去开门。
沈睛在卧室换了睡衣出去,章杉弟弟章梵正趴在沙发上大哭,身上酒味儿“浓香四溢”。
“她为什么不要我啊……我对她哪里不好了……每个月拿生活费给她买那么多东西,自己吃泡面,我说什么了?”
章杉一掌拍在她弟头上,“还有脸说?我说你每个月两千生活费还不够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尽拿去给人买东西去了?”
沈睛倒了杯温水,掺了蜂蜜,蹲到章梵面前,“来,小梵,把水喝了。”
章梵醉得意识不清,一直嘟嘟囔囔手舞足蹈什么也听不进去,差点把沈睛手里的水打翻。
章杉踢了他一脚,让他老实点。
“没出息的玩意儿,还学会为爱买醉了?”
见章梵不喝水,她撸起袖子一脚踩上沙发,把人搬起来后捏开他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