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柏衍没说话,转身推门进入影厅。
门一关,沈睛蓦地被掐着腰抵上门板,后腰撞在门把手上,生疼。
不由分说,男人的唇压下来,吮住她唇瓣,似咬似吻。
气息交织,唇被咬破,铁锈味弥漫。
宽大手掌紧握住她纤纤细腰,她被箍在气息清冷的怀里动弹不得。
挣扎无果,便不再挣扎。
不挣扎,历柏衍反倒停了下来。
他吻着她唇角,声音低哑,满是怜惜:“咬疼了?”
沈睛摇头,刚哭过声音还有些哽咽:“历柏衍,你在生什么气?”
历柏衍以为自己把她欺负哭了,一颗心揪着疼,抱紧了她。
闻着从她颈侧飘来的淡淡奶油话梅香,胸腔里的烦躁逐渐被拨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闷气,委屈巴巴出了声:“不是生气,是吃醋。”
吃醋?
沈睛微怔,有些哭笑不得,还真以为他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这个男人,真是别扭死了。
“你喝醋长大的呀?”她软声骂道,戳了下他紧实的腰间。
历柏衍低头去吻她唇角,恬不知耻的答了声“嗯”。
他从十七八岁一路醋到现在。
不过那时他只是躲在暗处。
看着沈睛初恋。
看着她在巷子里像只受惊的小雀一样颤颤兢兢被前男友拥抱。
看着她被前男友动手动脚。
他醋到发疯,所以将她前男友狠狠揍到爬不起来。
还语气阴沉地劝告她:“以后找男人把眼睛擦亮。”
不,他其实想说,别找男朋友了,跟我吧。
但那时候他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见,所以这话,一憋就是好多年。
直到再次相见,他捏着她下颌,第一次敢光明正大直视她亮如星辰的双眸,对她说:“沈睛,跟我结婚。”
沈睛哪里知道,他在求婚的同时,也早就做好人生最后一次结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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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影院出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晚上吃饭的地点在“MoHo”酒吧,大家各自乘车前去。
银黑色法拉利跑在一排排矗立得笔直的路灯下,镀上一层更炫酷的外壳。
车子开进小巷,电影里挂了满墙的藤萝只有春天才看得见,沈睛顺口提了这么一句。
历柏衍顺手按开她的安全带,“那春天再来看吧。”
沈睛正要开门,回头问道:“这算约定吗?”
“算。”历柏衍拿了车钥匙下车。
其他人也陆续到达,木禾在门上挂了非请勿入和不营业的牌子,让大家随便坐随便玩儿。
王濯说今天亲自下厨给木木做生日餐,让他们大家先玩儿,自己钻到后厨去了。
酒吧内除了喝酒还有专门的娱乐场所,放置着几张台球桌和游戏机,还有专门的桌游区。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很快也都熟络起来。
有人说宁则远桌球玩得好,提议一起玩儿几杆,又问历柏衍会不会。
历柏衍一点头,章杉便起哄让他们俩来一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宁则远和历柏衍都没推辞,大家跟着移动到桌球区。
传统八球,规则简单,双方先各自选定球色——全色或花色,外加一颗8号黑球,哪一方先全部击落入袋,就算赢得这局。
“输了的人有什么惩罚?”历柏衍倚着身旁的台球桌,垂眸慢条斯理地挽着衣袖,从容不迫。
宁则远想了想,目光落在站他们俩中间的沈睛身上,“睛睛决定。”
历柏衍蹙了下眉心,眸底闪过一抹嘲讽,睛睛也是他叫的?
沈睛抬起眼,让她决定?
“真的让我说?”
见她分明已经有主意了。
历柏衍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头,勾唇笑了下,“说吧。”
沈睛灵动的眼眸一转,笑开来:“谁输了,谁就一口干掉我调的鸡尾酒!”
“呕~”光是听见这话,章杉仿佛已经尝到味道,忍不住干呕。
木禾也吞咽了下,脸色难看。
她们俩可是深受其害。沈睛那哪是调酒,分明是做生化实验,加生鸡蛋的鸡尾酒,喝过么?
宁则远笑道:“那怎么能算是惩罚呢,应该是奖励。”
木禾和章杉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幸灾乐祸。
历柏衍拿过球杆,在桌边一角站定,“那就奖励吧,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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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这两个男人打着球,沈睛跑去吧台后对着一堆形状各异的酒瓶跃跃欲试。
木禾跟着围观了会儿,见历柏衍略胜一筹,准备去吧台那边告知沈睛战况。
怕她一不小心让自己老公留下终生阴影。
“咦,人呢?”
吧台远远望去空无一人,等再一走近才听到有声音从底下传出来。
木禾踮脚往吧台下看了眼,沈睛果然蹲着,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她坐上椅子,探头侧耳听了会儿。
原来是在跟小南请教调鸡尾酒的方法,看来这次是认真的。
沈睛打完电话,一抬头,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
沈睛问那边打得怎么样。
木禾转了转眼睛,突然不想告诉她,“你猜?”
沈睛微微张唇,想了想又把到嘴边的名字咽回去了。
“你希望谁赢?”木禾干脆把问题问得更清楚。
沈睛望向桌球区,不知道是角度还是什么原因,只能看见穿着黑色棉质衬衣的男人。
男人匍匐于桌边,右手推杆儿。
神色淡漠却专注,身姿顷长挺拔,一举一动自带矜贵清冷的气场。
那就……
“历柏衍吧。”
木禾抿唇笑了下,“那你继续准备给赢家的奖励吧,不打扰你了,我去后厨看看王濯。”
沈睛调完鸡尾酒,放置在吧台上,走往桌球区去看他们的战况。
“来得正好,你老公只差最后一颗黑球了。”章杉拉过沈睛,靠在她肩头。
见沈睛过来,正要推杆儿的历柏衍忽然直起身来,“过来帮我打最后一颗球?”
“你认真的?我不会。”沈睛如实交代自己的情况。
历柏衍想说我以前明明教过你。
“没关系,我再教你一次。”他拿着杆儿等她。
沈睛只好走过去接过球杆,有样学样的趴下身,回忆着记忆里那个男人教她推杆的姿势。
耳边也渐渐响起了那晚的雨声,忽远忽近……
……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
沈睛下了晚自习,没带伞,在雨里疯跑一路。
最后终于受不了狼狈地躲进一处屋檐下。
顶在头上的校服外套彻底淋湿,轻轻一拧便是一大滩水。
裤脚也全被打湿,沉重地垂在腿上。
她弯下腰将裤脚全部卷起,纤细白皙的脚踝下,穿着一双白色球鞋,鞋面上全是泥点。
这时候脏掉的球鞋已经无暇顾及,她拨着湿发仰头看天气。
盼望雨什么时候能小一些,好尽快回家,还能做张五三模拟卷。
蓦地,有什么东西打在她小腿上,又弹到一边。
定睛一看,是颗小石子。
“呵。”
身后一声短促戏谑的轻笑。
沈睛回头,空荡荡的桌球室里,一个男人靠在球台边上,修长双腿一屈一伸,双手懒懒抄在裤兜里。
站姿闲散又随性,还是那副痞坏的模样。
他头上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背着光——他总能找到让她看不清脸的角度。
“怎么——”意识到声音太过激动,她慌忙压下声来,“是你啊。好巧。”
男人没吭声,但沈睛知道,他帽檐下那双漆黑的眸正在打量自己。
风夹着雨不时飘进屋檐,沈睛身上只穿着夏季短袖校服,被吹得凉飕飕的,下意识抚了抚手臂。
男人这时向她招了两下手。
她跨过门槛乖乖走到他身前。
只见他低下头,懒懒咬起一边衣领,单手将拉链一拉到底,脱下外套后随手一抛。
沈睛视线一黑,怔了下,从头上抓下外套。
那是件黑白配色的Adidas,宽大得能装下两个她。
男人走到一边拿起球杆儿,俯下身子。
轻轻一推,连环撞击声清脆悦耳,最后那颗球咕噜噜滚进了网袋。
她穿好外套,抬手悄悄闻了下。
没什么味道,但就是很好闻。
“过来。”他终于开口叫她,声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