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天都会有几个粉丝在这儿等她,今天一个人也没有,而且酒店门口敞开着,却无人进出。
不等她下车,已经有人来敲车门。
“马上下来了!”助理回应时以为是酒店保安,拉开门却是一个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直接越过助理,看向沈睛:“沈小姐,历先生有请。”
沈睛微怔了下,这个”历先生”显然不是历柏衍,难道是二叔?或者三叔?
她穿上外套,随手扣上帽子下车,跟着男人进了酒店。
她被带到进门左手边的会客区,大落地窗前的奶白色沙发上坐着一位男士,正在泡茶。
整个酒店大堂除了这个男人,空无一人,看来提前做了清场。
沈睛在沙发前站定,微微颔首,语气不冷不热:“历先生。”
历正平没立即回应,而是不紧不慢地将手里冲茶泡茶的程序做完。
沈睛低眸瞟了眼手机,眸底浮起些许不耐烦。
自上次历柏衍出事历正平对外公开他是生是死都与历家没关系的言论,她便对历正平没了任何好感。
历正平倒好茶,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客气和热情,喊沈睛坐:“来,喝点茶,这茶口感滑爽不生硬,后味回甘,适合细品。”
沈睛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仰头一饮而尽。
历正平目光一顿,见她好似故意没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眉心闪过一抹极细微的恼意。
他放下茶杯,抬手搭在沙发背上,姿态有种居高临下的散漫。
他笑道:“怎么样,二叔没骗你吧?这茶确实是好茶,老爷子也爱喝。”
沈睛弧度很浅的扯了下嘴角,这话听起来有几分跟她套近乎的意思。
“您今天这么大费周章来找我,不会就是来邀我品茶的吧?”
闻言,历正平食指在沙发背上敲了敲,唇角依旧含着淡笑,眼里深意难测:“其实,二叔是想跟你打听柏衍的下落。”
“……”
听到历柏衍的名字,沈睛心里猛地敲了下警钟,瞳孔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她快速压下眼皮掩去情绪,端起茶壶给自己斟茶。
“他出车祸坠河,至今下落不明,您不是清楚吗?”
轻抿了口茶,她又道:“就算想打听他的下落,您也应该去找警察。”
“再说了,”她放下茶杯,抬眼一瞬间目光骤冷:“他又没有历家的血脉,是生是死不是都和历家没任何关系吗?您还找他干什么?”
历正平看似无奈地吁了口气,收回散漫的姿态,突然正襟危坐,神情沉重:“不是我想找他,是老爷子想见他最后一面。”
“……什么?”
沈睛懵了几秒,没懂什么叫“最后一面”。
历正平心痛地皱起眉,事情还没讲已经被他营造成很严重的样子。
“老爷子昨天早上听说历柏衍出车祸,不慎从楼上滚了下来,现在还在重症病房。唉,医生说日子不多了,老爷子说最后还想见见他,就算柏衍不是他亲孙子,这么多年毕竟还有情分在。”
被这消息震撼到,沈睛平放在膝上的两手无措地揪在一起,无声呆愣着。
“我听人说,今天好像有一个和柏衍非常相似的男人在这附近出没,所以就赶紧跑过来问问你。”
历正平端起茶杯轻晃了下,眯起眼细细观赏顺着杯壁来回动荡的茶水。
“对了,我听他们描述,穿的好像就是你身上这件黑色外套,你说,是不是挺巧的?”
他蓦地抬起如鹰隼般的犀利眼眸,盯紧沈睛。
这句话也一下警醒了沈睛,原来树林里那些人是历正平的人。
还偏偏正好出现在她拍戏片场附近,看来历正平根本一直都在监视她,想通过她顺藤摸瓜找到历柏衍的下落。
爷爷之前虽没明说,但看来他们需要提防的危险人物就是历正平。
这样说来,车祸也应该是他一手计划的。
理清这些线索后,沈睛眸子里怒意汹涌,紧握的指节,浮现出和茶杯一样的淡青色。
她极力压住情绪,挽起衣袖,语气冷静:“这件外套我跟他一人有一件,这件是我的,袖子里衬上还绣着我的名字呢。”
展示在历正平眼前的,确实是红线绣着的“沈睛”二字。
沈睛见他没话好说了,抚平衣袖,又道:“离婚之后我跟历柏衍便没什么联系了,您也知道我们当初不过是协议结婚,他对我没有什么感情,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也不一定会来找我。”
“是吗?”历正平目光如炬,定定地看了沈睛好一会儿。
他安抚道:“我倒觉得柏衍看着不像那么薄情寡义的人,你都为他跳过河了,他要是看到昨天的新闻,来找你,也在情理之中。”
沈睛提了下唇角,笑得有些许难过:“或许吧。如果他真的没死,跑来找我的话,我会告诉他爷爷的事,至于见不见,全凭他自己做主了。”
历正平低眸摩挲着茶杯边缘,又是一声叹息:“老爷子时间真的不多了,希望柏衍还活着,也好让老爷子走得安详。”
沈睛面上点头附和,心里却恶心他在这儿假慈悲。
历正平撑膝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有柏衍的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沈睛紧跟着站了起来,决定要亲眼去看一眼爷爷的情况,“您能告诉我爷爷住在哪家医院吗?我想去见见爷爷。”
听到这话,历正平眼珠快速转了下:“我正好要过去,你如果现在有时间,可以坐我的车。”
只略想了想,沈睛点头答应道:“好,谢谢。”
她戴好帽子和口罩,一边弯腰坐进历正平的车,一边给章杉打电话报备行程。
“我先不回酒店了,我跟历家二叔要去医院看爷爷,你要先回了就在酒店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章杉看了眼手机,确定是沈睛打来的,问道:“你怎么又要去医院?那他怎么办啊?我现在是送他上去还是去别的地方?”
沈睛偷瞟了眼身旁的历正平,只能答非所问:“那你要是不想等我,就先去找朋友玩会儿,等我回了酒店,再给你打电话。”
章杉刚想问哪个朋友,沈睛道:“好了,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喂诶——”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只剩嘟声。
章杉举着手机疑惑道:“怎么就挂了?”
“沈睛要去医院?”历柏衍撑着额,一直注视着守在前方电梯口的两个男人。
那两人一看就是在找什么人,进出电梯的人都被他们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个遍。
“说是和历家二叔去医院看爷爷,可能是历老爷子出什么事了?”
章杉收起手机,又嘀咕道:“她让我们先去找朋友,那看来酒店是不能回了,可是去找谁呢,木木家又离这儿太远……”
她边说着,边低头给沈睛发消息要她说清楚些,突然听见旁边历柏衍在跟谁打电话。
“晓舟,你龙关大道上那家桌球室还开着吗?备用钥匙是不是还藏在花盆底下?好,待会儿见。”
“……”
章杉看着手机里沈睛回过来的“叶晓舟”及其电话号码,心道这夫妻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跟着历柏衍的导航,章杉一路开进了龙光大道旁边的巷子里,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防盗门外。
等巷子里最后的两个路人经过走远,他们两人才选择下车。
防盗门虚掩着,历柏衍拉开走了进去。
原本宽敞的桌球室里如今只余下两张球台,其他地方堆满了饮料啤酒之类的塑料箱子。
见历柏衍他们进来,叶晓舟扔下手里的库存单,赶忙领他们俩在中间的桌子边坐下。
历柏衍今天上午就给叶晓舟打过电话,关于他车祸后失忆的情况,叶晓舟现在是了解的。
“我可能要在你这儿躲两天。”他环顾一圈,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把这儿改成仓库了?”
叶晓舟道:“我在隔壁开了家火锅店,现在桌球室挣不了什么钱,干脆就关了,用来当我火锅店的仓库。你说要在我这儿躲两天是什么意思?你上午不是说跟沈睛在一块儿?沈睛呢?”
他视线在面前两人脸上来回横扫,对于历柏衍最近身上发生的事存满疑问。
章杉看向历柏衍,示意他自己来说。
历柏衍便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