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瓒用了三息时间来考虑硬闯立政殿成功的几率以及后果,发现自己未必打得过秦放后,又用三息时间来考虑说服秦放的可能,他这边还没考虑完,反倒是秦放先主动迎了过来。
“皇上醉了,镇北侯若有什么话,等明日皇上醒酒再说。”
“可不说,本侯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忍着!”
王瓒:……
我忍师荼已经忍够了,为什么还要忍你?
王瓒的怒火终于爆发,身影一掠就上了主殿,正要下去,一柄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龙吟——
剑虽未出鞘,却让王瓒感觉到被最好的兄弟背叛。
“师荼——”
“别伤害他!你了解我的……”
我了解你个屁,了解你就不会让你有机可乘跑去好南风!
“如果我今日把他怎么了?你难不成要与我为敌?”王瓒横眉冷对。
“我不会伤害你,但我会用自己的命去偿!”
卧槽!这个混蛋简直无药可救!
王瓒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小皇帝就地宰了,踏着屋顶飞身就走,只是每一脚落下,不是破瓦就是断梁,不过瞬息间,好好一个立政殿屋顶变得百孔千疮。
秦放掠过来,粗略估算了一下,“摄政王先预付十两金子吧。”
师荼往腰间一摸,没摸着钱袋,“忘记带了,你先垫着,下回给你。”说罢,身影也隐入黑暗之中。
房顶的声音大概惊醒了里面的人,常桂从内殿出来,看看屋顶上,秦放冲他做了个不必担心的手势。
常桂觉得,秦放白天守晚上也守,每天睡觉几乎都在屋顶上,这哪里是个统兵将军的待遇,千牛备身都不带这样惨的,于是去厨房准备了些吃食,给他递上去,这才重新回殿去。
翌日是休沐日,冯彧一大早去醉仙居买了蟹黄包,准备给小皇帝当早膳。刚进长乐门就被桓煊请进了昭阳殿。
蟹黄包还冒着热气,有一丝从食盒盖子缝隙里漏出来。
师荼瞧了瞧,问:“给皇上的?”
“我买了两份,摄政王若想吃,可以吃我那一份。”
师荼摆摆手,“本王请冯侍中来其实是想请教个问题。”
冯彧拱手:“请教不敢,摄政王但问无妨。”
因为小皇帝的事,冯彧明显跟他有些生分防备的,但师荼还是要问:“皇上真的好男色”
冯彧眉梢微蹙,“摄政王记得萧都护要联姻的事吧?”
你现在问小皇帝好不好男色几个意思?到底是联姻事大还是那些儿女情长事大?
“本王只想知道,他答应跟你在一起,是真的好男色,还是想借好男色这个由头活命?”从古至今,哪有皇帝好男色好得如此理所当然的。
冯彧郁闷了,你这是什么问题,是不是连你也看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进展,所以觉得她有伪装的可能?
她本是女娇娥,去喜欢谢瑶这种女儿家,才是真正的伪装,但在师荼这个居心叵测的人面前,冯彧不能这样答。
“一国之君怎么会真的好男色?当然是后者。”冯彧一脸春风和煦,就是气息有点冷。
“本王知道了。”
冯彧眉梢一跳,“摄政王知道什么了?”
“本王知道,你是真心喜欢他!既然他能接受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你在身边,自然也可以接受其他人。”
不是,那个摄政王,咱们脑回路不是这样接的,我都说了小皇帝是以好男色为挡箭牌。你高贵冷艳,又执掌朝纲,怎么能纡尊降贵也要来当她的挡箭牌?
“今日找你来就是想说明,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让他从的,从今天开始,这个局,本王入了。”
卧槽!
你就是来通知一人要跟劳资抢人是吧?
冯彧向来和煦的脸,汗毛都差点炸起来,“万寿节在即,摄政王难道不该先考虑一下如何应对各路王侯?”
考虑这些儿女情长是怎么回事?你的王者霸气呢?还亲手递一个把柄给人随意拿捏你?
“就是因为皇室宗亲也会来,所以本王才要先考虑清楚如何待他。”
冯彧心头大骇,“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打算登堂入室见长辈么?难道还指望元齐皇室宗亲答应你跟小皇帝的成亲?
师荼摆摆手,“快给他送过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立政殿。
昨晚做了个好梦,元霄起床,感觉神清气爽。
冯彧第一时间将蟹黄包端到她跟前,看到肥美的蟹黄,元霄迟疑了一会儿,问:“昨日,你们在萧府,也吃大闸蟹了?”
“嗯。”
“都是萧瑾如烤的?”
冯彧抬眸,小皇帝是在旁敲侧击什么?
“只有摄政王有幸吃到萧家姑娘亲手烤的大闸蟹。”
几乎一瞬间,小皇帝眼里露出了失落,但很快她掩饰住了,依然笑眼弯弯品尝着他捧到手边的美味,可冯彧感觉,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于是他又说,“镇北侯也吃到了。”
“什么?”
吃惊的口气多了一丝释然,惊讶的眼神多了一丝欣喜。
冯彧默默地将一只蟹黄包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陛下快吃吧,待会儿就凉了。”
元霄哪里还品尝得出来蟹黄包的味道,“王瓒接了?”
“本就是镇北侯问人要的。”
咦……
这不可能啊,王瓒竟然不找萧瑾如麻烦,反而跑去要烤大闸蟹?
难不成是因为联姻事关重大,所以这位决定忍辱负重了?
同一时间,王瓒也去醉香居叫了蟹黄包,亲自送到萧府去。
萧瑾如戴着面纱,打扮得俊俏又雅致,步履翩翩地迎出来,看他眼底青黑,双眼凹陷,顿时抿了抿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不过如此了。
“镇北侯看起来很是疲惫,为何不在家好生休息?”
“昨日见你爱吃蟹黄,今日一早便去抢了一屉蟹黄包过来。”
原来是亲自为她抢蟹黄包所以没睡好么?
就这憔悴模样,该是为考虑如何讨她开心也费了不少心力吧。
萧瑾如乖巧地福了福,“多谢镇北侯。”
“你喜欢就好。”
看着这双眉眼,又想起小皇帝那丑陋模样,王瓒实在想不通,师荼到底是怎么被小皇帝给迷惑住的。
昨日他本是要去找师荼商量由谁来跟萧家联姻的,他对萧瑾如也算是一见钟情,还想着先跟师荼说明一下,再动手,不料,师荼竟然入了男色的局。这亲就只能由他来结才算得上是最牢靠的。
“萧姑娘还喜欢什么,我一定都给你寻来。”
这种感觉大概就叫做宠爱吧。
但萧瑾如却并未认定王瓒,她的目标是师荼,所以吃了人家的蟹黄包,她却说道:“我告诉你喜欢什么,那你可能告诉我摄政王喜欢什么?”
还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儿,不过越是难以驯服的马儿,驯服起来才越带劲儿。
王瓒:“那我说一件,你便也说一件如何?”
自己魅力这么大么,说这种话他竟然也不生气?
“好!”
王瓒:“师荼不挑食,衣服喜欢黑色,所以玄风军也几乎都是玄色战甲。”
萧瑾如:“我衣服喜欢水蓝色……”
王瓒:“像上回那样的水蓝色么?”
上次?
他们哪有上次?昨天不才第一次见面么?而昨日她着的是舞衣,是绿色的。
但水蓝色衣服她的确是有,莫不是他在哪里偷偷瞧见过她?
难怪昨日看着那么自来熟,还有意想要博取她的好感,敢情这是早对她一见钟情了!
这可是拥有私兵的镇北侯!不是随便大街上遇到的阿猫阿狗!竟如此轻而易举地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呵呵。
萧瑾如瞬间自信心爆棚,“那镇北侯可否告诉我,摄政王除了长公主之外,还喜欢过谁?”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瓒想起昨夜种种瞬间变了脸色。
“还真有这个人?”萧瑾如一看王瓒这反应便知道自己才对了。原本她只是凭少女直觉认为师荼不想她画这个眼妆是因为他太在意,很可能有一个他爱而不得的人就有这样一幅眉眼。
见王瓒不答,萧瑾如又试探道:“那人眉眼可是与我还有点像?”
王瓒猛地一震,小皇帝他是见过的,哪里与她有半分相似?那张脸,简直不忍直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