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凤凰醉酥鸡。”沈嘉宁柔声说道。
“那是什么?”长孙懿皱皱眉头。
“我们北周的特色菜啊,你都不认识?”沈嘉宁鄙视地看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还有雪云糕,琉璃糖糕,蜂巢玫瑰糕,香蜜酥卷。”
这都是北周的食物没错,但这也全是她平素最喜欢吃的几种甜食,连带着顾凛也爱吃起来。基本是隔几日顾凛的厨子都会做给他们吃,尤其是那个蜂巢玫瑰糕,是顾凛的厨子特地按她在现代时候的口味做的,而凤凰醉酥鸡则是逸仙楼仅有,要买这一道菜式,只能去逸仙楼,而剩下的甜糕也一定会在逸仙楼一并买完,逸仙楼在听到蜂巢玫瑰糕的时候必定会有点奇怪。
沈嘉宁想过的,顾凛当初这么快就找来,八成是因为逸仙楼,当初湖心亭一会就是在逸仙楼,因此不难推测出逸仙楼跟顾凛的关系。因为古代的茶楼名字很相像,她那天清晨竟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如今只能希望靠这么点小小的信息,希望顾凛会留意到。
长孙懿沉思了片刻,也就吃个菜,他倒是无所谓。他打了个眼色让人把东西记了下来,半个时辰不到,满满一桌子菜便齐全了。
长孙懿就坐在桌子上看着沈嘉宁慢悠悠地走过来坐下,那神情模样丝毫没有作为人质的自知之明,反倒像是被请过来的贵客……
“赶紧吃,别浪费本王时间。”长孙懿没好气地说道。
沈嘉宁很无语,这脾气时好时坏,莫不是祖传的阴阳怪气?
她拾起筷子,表情对这些菜很是满意,眉眼弯弯地邀请长孙懿动筷:“原来你是王爷啊,一起吃嘛,相见是缘,说不准我一倒霉,还得嫁给你。”
“……”不对,长孙懿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客人,还是她请吃饭的那种。撇撇嘴,看了看这堆食物,感觉是有点饿了。
“别客气,以后嫁妆的钱还抵不过这几道菜吗,来来来,好吃得很。”沈嘉宁就近夹了个蜂巢玫瑰糕给他,她很有自信没人抵挡这个糕的魅力,如果日日能点这个糕,她不信顾凛找不上门。
长孙懿怔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碗里这糕皱着眉头,他长这么大,他不吃别人夹给他的东西,更没人敢给他碗里夹东西。
年幼时为了提防自己的母后,他吃东西都是小心翼翼的,什么都只吃一两口,更不敢表现出有什么爱吃的不爱吃的,虽然是皇子,但事实上他早年吃的估计还没有一个宫婢好。一直到了皇弟继位了,这种日子才结束,只是这所有痛苦都转移到了幼弟身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糕放嘴里了,大概是,这糕确实长得很好吃的样子……而且……好像还真的很好吃……
他吃完一块,瞥了一下沈嘉宁,有点别扭。
沈嘉宁吃得很开心,抬头看了眼长孙懿,“想吃就自己夹,你们两兄弟都怎么回事,同胞兄弟吗,吃个东西都矫情得要死。”
长孙懿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吃,反而放下筷子,看着她:“你是不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你是人质,谁准你这么放肆地对本王说话。”
沈嘉宁眨眨眼看着她,委屈地皱了下眉头,问道:“那……这位长孙懿王爷,小女子想请教一下,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表现为一个合格的人质呢?”她也放下筷子,一脸真诚地看了看他,低了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抬起头——
“王爷,人家好害怕,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呜呜,人家什么都听你的,真的!”沈嘉宁眼睛睁得圆圆的,皱着笑脸,很是可怜楚楚,声音又软又糯,还真的带着几丝哽咽,过了几秒,又瞬间变回方才那般无所畏惧的模样,挑着眉轻轻地说道:“王爷喜欢这样的?”
长孙懿磨了磨后槽牙看着她,这女人是什么构造的,会变脸吗?而且重点不是这个,这女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他,还在那里挑衅他???她才是人质啊!!!
他眯起眼睛瞪着她,“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沈嘉宁舔舔唇后抿了下嘴,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非常非常真诚,可以说她对顾凛都没用过这么真诚的眼神,“王爷,你说我能不怕死吗,可我一直对着你惊悚畏惧哭哭啼啼干什么呢,你又不爱看,我也没那个劲啊,我这能蹭一顿饭是一顿饭,你说你把我绑过来,与咱们和和睦睦地吃顿饭又不冲突,是不!”
“……哼。”长孙懿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她真的是那样哭哭啼啼他估计会烦死这女人。
一顿饭,沈嘉宁吃得是一点都没有比之前太白府吃得差,她惊叹自己的适应能力,虽然被绑架了,可是之前在太白府不也是被绑架了吗,回安阳侯府也是被绑回去的,这么算算,她自打穿越来似乎都在各种被人绑架的过程中生存,唉,什么糟心的鬼日子。
“来,照着抄就行了。”长孙懿拿出了一张纸,饭后的长孙懿表情一直都很古里古怪的。
她过来瞄了一下,哇,好过分的要求啊,她本来只是打算帮他按照书里宋书逸的以瓷器抵掉他们上供不了的贡品而已,结果这人狮子大开口,把原本清单上的税贡几乎减了一半不止……而且重要的是后面还要写到,不同意的话,就要向北周开口要和亲的郡主。
这人是打算成不成都要捞一笔就对了。
“你认真的吗?”沈嘉宁看他跟看傻子似的,“你确定这两人会因为我而劝服皇帝把税贡减到这么低?你是太高看我了,还是觉得顾凛加宋书逸再加一个皇帝都是三傻子?”
“傻不傻我不知道,你照抄就对了,不乐意没关系,我相信你们北周皇帝总会乐意送一个郡主出来的。”长孙懿勾勾唇一笑,非常亲善地看着她。
“大哥,我家嫁过我一次后,家里快掏空了,我这趟回家,饭桌上连荤菜都见不着几次了,只是你们外人不知道吧,你如果实在是要找和亲的,你可以去别的州郡找郡主,你找我真的没用啊!”沈嘉宁皱巴着小脸,声音很是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长孙懿。
他看着刚刚还很嚣张的女人又突然换了副嘴脸,倒是觉得很有趣,“你刚刚不是看起来很嚣张很无所谓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怕起来了?你放心,两国和亲,肯定是皇室出的嫁妆,轮不到你家去操心。”
沈嘉宁舔舔唇,眼神更哀怨的看着他了,哽咽了一下道:“你一定是不知道北周皇室的问题,我先前听宋书逸说,之所以要你们这么高的税贡,还不是因为北周皇室已经穷得叮当响了,你看看我们皇帝到现在都没有纳妃子呢,还不是因为养不起后宫!顾凛作为内阁首辅,快三十岁人了,穷得连老婆都不敢娶啊!!你这个要求这么过分,他们真的就得把我送走了!!”
“你少糊弄我——”长孙懿刚说完又被这女人打断了,这哭的还来真的?
“你也是皇室的人,也知道大家都爱面子,哪里能看出来什么,我也不是很爱北周,这北周皇帝穷到不行,之前连连打仗,早就把国库掏空了,顾凛也是好面子,到处宣扬自己上位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那都是假的!假的!其实穷到不行,还把我家的财产都上供给皇室来填窟窿,真的……太过分了……我这次逃出来就是怕被顾凛抢回去成亲,你知道吗,太白府太穷了,我真的不想嫁!!他连馆子都不舍得下啊!!!”
她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说到后面,自己都怀疑了一下是不是北周皇室真的穷得很啊,感觉自己想的都很有道理啊……说不准还真的……
长孙懿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似的女人,有点分不清这人是装的还是真的,毕竟这女人说的可都正正是他们南燕的问题,南燕的国库基本所剩无几了,数年前开始连连打仗,除了北周,还有南燕附近的小国,加上太后私下吞了不少银子,导致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分到百姓手上,但是再难看,皇室的形象却依旧完好,一样到处都在宣扬南燕子民安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个安阳郡主这个筹码未免太轻了点……
“别的事情你就甭管了,写你该写的,至于不想嫁太白府,那若真的像你说的更不用担忧了,嫁过来,至少荤菜还是能让你天天吃的。”
“真的吗?”沈嘉宁眼睛发着光,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着,又无辜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