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眼神不善,没回答,似乎觉得他在问一个很蠢的问题。
“那你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多重了吗?知道他最讨厌吃什么菜吗?知道他在家不喜欢穿鞋吗……”蔺寻问得他哑口无言,他顿了顿,定睛问道,“你知道他有在吃安眠药吗?”
江槐猛地扭头看向他,眉头紧蹙:“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和彤姐打听过了,他只有在每次回江家后的那几晚容易睡不着。”蔺寻说,“你放心,药已经过期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药物了,他可以睡得很香。”
江槐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意识恍惚片刻,懊丧地垂下头:“你要看着他,千万要看着他。”
“与其看管,不如让他彻底释怀。”蔺寻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有什么是不能沟通的呢?他天天骂你恨你,可是一说起以前,他还是记得你抱着他学钢琴、给他买很多玩具……”
江槐眼睛微颤,单手捂住脸,半晌才低声说:“有些事,他不能知道,会让他崩溃的。”
“你可能,有点小看他。”蔺寻看了下他的吊瓶,小心将他的手放回床上,等血液倒流回血管里,才接着说道,“他当时太小,不知道你和妻子是为何吵架,为何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最后只记得他母亲的最后一面。现在长大了,你依然不打算让他知道真相?还是说,你真的确实像他想的一般,是你亲手害死了妻子?”
江槐缓缓闭上眼:“我要睡了,你回去吧,我让秘书过来。”
房门关上后,江槐睁开眼,拿起手机,点开江轻的电话,又想起他现在应该正在飞机上,飞向他热爱的事业。他的热爱来源于叶芜……肆意生长,无论江槐怎么试图除掉枝叶,最终他们都会离自己而去。
江槐睡了一觉,梦到了很多往事,醒来时,蔺寻仍坐在旁边削苹果,竟让他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
他看了一会蔺寻,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看蔺寻,这个男人皮相好,家世好,性格也好,只是……
“如果江轻有天抛弃你了,你会怎么办?”他问,“比如他要在事业和家庭面前选择,又或者在外面受到了不小的诱惑。”
蔺寻想也不想地说:“他不会的,吃个苹果吗?”
“你就这么肯定?”江槐这次接过了苹果。
“他很年轻,我支持他选择事业,但我会以我的方式,守护我们的小家,他逃都逃不掉。”蔺寻说。
江槐吃完一颗苹果,突然问:“他现在多高,多重了?”
蔺寻眨了眨眼:“你不如自己去问问?”
江槐愤愤地扔掉苹果核,闭眼睡觉!
江轻到剧组后,第一时间就给蔺寻发了个视频邀请。视频里蔺寻坐在床边,江槐就躺在后边,估计是睡着了。
“那边环境怎么样?”蔺寻率先问。
“不知道,没仔细看。”江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话,“迟到的下场就是,一到组就得马上上戏,晚上直接拍中间的一场戏,这导演可真够精神的。”
“可你很开心。”
“是的,我看了他们搭的景,太酷了!真的,休息的时候我给你拍两张,真的太酷了!”江轻的笑声溢出屏幕,床上的被子轻微动了动。
“好,多拍几张,把工作人员都拍上。”蔺寻嘱咐道,“我要看看有没有帅哥……嗯,还好这次没有女主演,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绯闻。”
江轻哈哈大笑,跑到镜头前问:“糟老头子怎么样了?”
“还可以,挺乖的。”
“可真会说话,别在背后被他气得偷偷哭哦,他气人一绝。”江轻恋恋不舍地看看他,又看看时间,“我得挂了,你早点休息,别太累。”
“你也是。”
“……”
江轻抿了抿嘴,总觉得还得有点什么,盯着镜头看,然后听到蔺寻说了一句“爱你”,他才渐渐咧开了嘴:“知道啦,真是肉麻死了,才一天不见而已。我真的挂啦……”
“嗯,爱你。”蔺寻又强调一遍。
“知道啦!”江轻满心欢喜地挂掉视频,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拿上房卡跳出出门,一路跳着走到了剧组。
另一边,江槐睁开眼,面沉如水:“你们两个大男人,恶不恶心!”
蔺寻笑:“你这叫嫉妒。”
江槐:“……”
作者有话要说:蔺寻,一个在对象住院时示爱、老丈人住院时秀恩爱的男人。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笨蕉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江轻生日
进组已经快一周,江轻渐渐沉浸到戏中,状态也回归的差不多了。只是目前国内很少这种类型的电影,票房的压力比较大。
他忍不住和蔺寻抱怨:“要是我演砸了怎么办,可要亏大发了。”
蔺寻在病房里处理公务,闻言笑道:“你放心演就是,大不了就当是你的纪录片。等我们老了,就一起回头看看你拍过的戏。”
江轻皱眉:“那岂不是要看着我一点点变老?”
“是啊,这个过程多浪漫。”蔺寻笑道。
江轻也笑,然后听见视频那边响起江槐提醒般的咳嗽声,笑得越发灿烂:“不像某些糟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江槐吼:“江轻!”
“干嘛!!!”江轻反吼。
蔺寻默默转移话题:“昨天拍到几点?”
“三点多吧,六点钟又起来了。”说着江轻就打起了个呵欠,“我想早点拍完。”
“身体最重要,你放心,你爸爸恢复挺好的,他昨晚还问你起你的事呢。”
这话一出,父子俩都安静了。
蔺寻说:“今天也下床去楼下运动了,拿苹果砸人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了。”
话毕,江轻就吼了一声:“江槐!”
“干嘛!!!”江槐吊着嗓子。
“你敢砸我的人!”
“老子爱砸谁砸谁!!”
蔺寻忍不住打断:“宝贝,他砸的是一位其他病人家属。”
江轻还是很凶:“他有病么,去砸别人家属干嘛?”
蔺寻捏了捏鼻子,尴尬道:“那个家属……要追求我。”
江轻:“……”
江轻:“…………”
江轻:“草,医院是你的桃花源吗!”
挂断视频后,他又开始琢磨,江槐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砸蔺寻的追求者?难道他松口了?
蔺寻也很好奇,不过他近水楼台,便直接问了出来:“爸,你为什么要砸那个人?”
“娘里娘气的,看他不顺眼……等等,你瞎喊什么呢!”江槐陡然拔高音量。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蔺寻问,“那爹地呢?”
“……”江槐气得脑袋疼,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等蔺竹笙一进来,他就告状,“你这什么侄子,天天就瞎喊!”
闻言,蔺竹笙转头教育起蔺寻:“我都让你别叫爹地啦,彩礼都没送上门,也太没礼貌了。”
“好,我记住了。”蔺寻虚心受教。
“你们!”江槐转过身,盖上被子,“出去出去。”
蔺寻走到门外,笑了一会,才问起江槐的身体情况。交谈没多久,江槐的秘书又来送报表和会议记录了。
这几天江槐情况好转,大会议就坚持视频会议,小的常规会议就让秘书做记录。
秘书在一旁做报告,可是江槐脑子一时还静不下来,挥挥手让他安静一会。
秘书等了一会,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蔺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说:“爸,你要是觉得累得话,就交给我吧。”
江槐睁开眼,眼睛如同鹰隼般盯着他瞧了会:“那你就看看吧。”
秘书心神领会,便将这次的小组会议报告了一遍,蔺寻听完,提出了几个组员的问题,又给了点建议。
秘书看向江槐,见他点点头,马上做好记录,退了出去。
半晌,江槐才说:“要是江轻也会这些……”
“那他就不是江轻了。”蔺寻说,“只有演戏,才会让他甘之如饴。你强迫他去管理公司,就像他强迫你去演戏一样,谁也活不成另一个样子。”
江槐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很快,江槐就亲自感受到了拍戏时的江轻有多快乐。
每次休息时,江轻就会打个电话或者视频,分享当天的经历。他以前从未听江轻说过这么多话,更未听到他笑声这么清脆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