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李雁儿服侍康熙就寝,故作无意问道,“皇上打算抓谁来平息这件事情?”
康熙按住她给自己解扣子的手,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希望我抓谁?”
他问的有些突兀。李雁儿的心咯噔了一下,立马镇定下来,微笑道,“皇上自有圣裁。”
“那就算江宁知府失职好了。”他淡淡道。
李雁儿没想到康熙会来这么一招,江宁知府是明珠的人。他不但没有罚索额图,反而打了明珠一巴掌。他虽然猜不出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却习惯性地算在了明珠头上。自己也算是跟明珠合谋了,这也是打她的脸了。
看来那明珠卖官鬻爵的事情已经包不住了,这是康熙借着此事发怒呢。再下去,就是抄家了。还不抄家,是顾念他的好兄弟容若吧。可是如今容若也被换了下去,怪不得刚才容若听完脸色明显一变。
皇上是不相信容若吗?不不不,他不是不相信容若,是不再相信明珠了。
康熙见她发呆,牵过她的手,“睡吧。”
李雁儿被他搞得乱乱的,她本想看他心情好,说说伊皇贵妃的事情,看样子只能延后了。
她瞅着脸色镇定的康熙,这个人的心思城府,自己以后真的能斗得过他吗?
还是逃掉算了,何必跟他纠缠不休!可是她既然属意于他,就不想放弃,就跟他属意自己一样。他是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她,那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带着他走。
谁也别想放过谁。
这次南巡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回去的一切安全事宜都交给了隆科多,隆科多最近晋升为一等侍卫,成为侍卫统领,又经李雁儿的介绍得了个红颜知己,别提多威风了。他暗喜李雁儿的本事,也十分狐疑刺客这事来的也太巧了吧。因为晋升,故而封后的事情也就可以先睁一眼闭一眼了。
李雁儿心情就有些郁闷了。她本来打算借着假装行刺这件事打压索额图,然后让隆科多有表现的机会,顺便说一下封后这件事,再加深一下她和康熙最近有些破裂的感情,最后再探探麻谦的忠心。这一石五鸟之计,如今看来是只成了二只。
过来的时候,她如纷飞的野鸟,以为自己就要海阔天空,没想到,回去心境却大不相同了。她一向胸无大志,只想着游戏人间,如今突然有了目标,心中不免有些羁绊。
而且这几日康熙仿佛是故意冷落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他做皇后,还是怀疑自己跟明珠私下勾结参与了陷害索额图的事情。
可这还只是开始呢,如果知道要逼他退位,他估计想杀掉自己。如果安心做他的女人的话,这辈子只能就委曲求全了。
故而,她必须赌一赌。
这场赌,赌的有点大。如果输了,康熙再喜欢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正想着,只听得前面龙舟甲板上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李雁儿走过去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新进小兵年羹尧被许多人压在地上。
他妈的,她一受冷落,连带着她的人都受了欺负。
☆、第五十三章 欺负
李雁儿躲在舱后,决定先看看再说。
只见几个侍卫用脚重重踩着地上瘦小的年羹尧,边踩还边骂,“他妈的,野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的人?不过一个无旗的狗杂种,还敢在这里放肆。让你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这小子倔得很,穆阿古原本想保护他,叫他独自睡。他居然说和大家睡就好了,这不是送上门让我们欺负吗?哈哈哈。”
站在这群侍卫最前面的图里琛命令道,“行了行了,欺负一会儿,就差不多了,皇上等下午睡起来,我们都还需要换岗呢,然后你们也都别打他的脸,到时候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图大人,现在隆科多大人是侍卫首领,那纳兰容若如今受了重伤,估计是再也可能成为侍卫首领了,我们还怕什么?”
“就是,那个纳兰容若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伴读,得意了那么久。如今摔成这样,也是活该啊。你没看到他的一群兄弟,最近都跟蔫了的韭菜一样,看了就让人他娘的解气!”
图里琛调笑道,“所以连伴读都可以失势,何况我们?天威难测!差不多就得了。”
李雁儿本以为他们会就此罢手,却发现他们毫无要停手的样子。这年羹尧不过十来岁的孩子,被欺负成这样,却一声不吭,她暗暗惊喜他的骨气,看来是条汉子。刚想冲出去救人,却发现已经有人挺身而出。
原来是纳兰容若的兄弟噶布喇带着人前来,估计是听到这边的声响。
只见噶布喇喊道,“你们打狗也要看主人吧,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小子是雁儿姑姑亲自招揽进来的吗?”
图里琛的人笑道,“我说呢,怪不得,那么贱。”
噶布喇这边的人,因为纳兰容若下去,正窝着火呢,一听就不干了。他们素来和李雁儿交好,她又经常帮衬着兄弟,放个假,给个钱什么的。他们犯了错,也会拼命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说好话,哪能允许图里琛他们这样说李雁儿!说着双方就要动手打起来。
噶布喇还算冷静,把自己的兄弟往后一拉,对着图里琛道,“小兄弟犯了什么事?如果没有的话,烦请图侍卫高抬贵手。”
图里琛本来是打算息事宁人,可是一看到噶布喇,就想起以前的窝囊日子,冷声道,“放人?这个臭小子偷了我们一些贵重物品,你替他还吗?”
“什么贵重物品?”
“对你们来说自然不算特别贵重的,但是我估摸着你们是没有的,是我之前在江宁时一个□□送我的香帕。这小子连个□□的东西都要拿!”
年羹尧脸上被踩的黑黢黢的,不服气地吼道,“什么香帕,你冤枉人!”
噶布喇知道对方故意刁难,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李雁儿见他们没辙,觉得自己好上场了,从舱里出来,走到图里琛那群人之间,拉起地上的年羹尧。
年羹尧起来后,向前推了一把图里琛,啐了一口道,“什么恶心香帕,老子什么时候拿你什么恶心帕子了。”
图里琛身边的侍卫向前一步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推我们图里琛大人。我们大人是正黄旗人,知道什么是正黄旗吗?那可是万岁爷的皇家旗!你一个无旗的汉人,也配跟皇上的旗下人动手动脚吗?”
“对呀,有话不能好好说,推人家干吗?”李雁儿不耐道,然后嬉笑地着图里琛道,“我替这臭小子跟您道歉啦。图大人,如此贵重的东西丢了,实在是可惜啊。不过,我最近也丢了一件东西。不知道图大人能不能帮我找找?”
图里琛知道李雁儿素来不好对付,被她这样一问,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问,“姑姑丢了什么?”
李雁儿嘿嘿笑道,“发簪。我有一件我娘送我的发簪,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藏起来了。”突然笑容忽敛,厉声道,“是不是你?”
噶布喇的人听完也迎合道,“对,交出来,连掌事姑姑的东西都敢拿,都不要命了吗?”
图里琛心道,虽然皇上冷落了李雁儿,可是难保不重新得宠,温顺道,“姑姑,您可真会说笑。我们拿发簪干什么?姑姑可有人证?”
李雁儿微抬下巴,扬眉道,“那你有什么人证明年羹尧拿了你的香帕?你可别和我说,是你的侍卫看到的?那我的人也看到你拿了我的发簪,大家说对不对。”
她话一出,后面的人便应和一片。
图里琛被堵得哑口无声,他一向听说李雁儿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本来就是存心找茬,哪里知道李雁儿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无赖的人。
“我可看到啦。”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只见恒若一身旗装款款而来。
众人见宜妃前来,纷纷行礼。
恒若难得地端庄,大方道,“都起来吧。姑姑,你说,他的侍卫不能作证,那本宫呢。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个年羹尧就是拿了图侍卫的香帕。怎么着吧。你总不会说本宫和图里琛是一伙的吧。”她见李雁儿没有回答,更为得意道,“姑姑,您连个发簪都会被人偷走,这说明你可真有魅力啊。不过皇上啊,是不需要你伺候了。这几天,皇上天天让巴雅尔妹妹侍寝,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恒若又对众人道,“你们这样吵,就为了一条破帕子。现在龙舟在运河上行驶,不日就要到达北京,你们是不是都太闲了?再吵,小心皇上治你们的罪!不过皇上也说了,今天他心情好得很呢,他如今和巴雅尔妹妹在午憩,所以先饶了你们,再闹,就有的你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