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枫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当下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将腰间的短匕刺出,只见寒光一现,那匕尖便竖直地插上了徐彪靴上,鞋面溢出了汩汩的血,徐彪当即“啊”了一声痛呼出来。
第44章
景枫随即下马,走至徐彪跟前,用鞋尖轻轻往刀匕的柄上一压,那刀刃深入了几寸,几乎刺穿足背直入地里。
徐彪痛得弯下身子佝偻了起来。
景枫紧皱的眉头依旧还没舒展,这时才终于用鞋面踢了一把短匕,将匕首斜斜地踢出血肉,用手接住带着血肉的刀匕。
他握着沾血的短匕,寒声道:“本将军的匕首不慎掉落,是你自己的脚非要往刀尖底下站,可怪不得我!”
“你……你……”徐彪痛得跪伏在地上,还想说些什么,景枫又狠狠地瞪着他开声道:“我过来取匕首,你自己非得把脚放我脚下让我踩,那就不要怪人!”
说完,他将短匕入了鞘,一拂衣袍,转身驾马离去。
在场的百姓看得暗自爽快,纷纷叫好。
这个徐彪不但得志小人,老是仗着康王重用他,时常罔顾上头的意思,做一些欺凌之事,时常四处斗殴生事,百姓一看见他就怕,这次竟然胆大到冲撞郡主的轿子,康王也不打算保他了。
看着他小人的嘴脸被翊军将军兜头教训了一通的样子,百姓们纷纷站长宁郡主那一方,纷纷将他唾骂。
颢亲王的人马终于进城了。
燕岚在轿子中听到声音,情不自禁就把将帘子掀开一点,想要窥窥外头的情况。
刚才康王的出现令她心情非常地差,如今听说颢亲王即将到,她的心情才终于释怀一些。
城门两旁都是百姓们自制的纸花彩旗,王爷的兵马终于浩浩荡荡地进城来。
一进城门,李昱首先就四下紧张地环顾,一旁位高权重的大臣以为王爷在找自己,都纷纷争先恐后地走前来垂首恭迎王爷。
谁知王爷被这些人挡了路,有些不耐,立马喝令这些大臣滚开,然后自己又紧张地四望起来。
当他的眼睛捕捉到将军府的轿子,是和景枫暗中在信里给他说的那顶时,喜逐颜开,那张严肃肃杀的脸容顿时都柔和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颢亲王将马快速驾到那顶彩轿旁边,一个箭步,下了马,走到轿子旁。
而此时,燕岚掐好掀开轿帘,入目就是她爹看见她,既激动又欣喜若狂的赤红双眸。
颢亲王见女儿在轿子中愣了愣,又以为是自己连日来没怎么修葺过的容貌吓着了她,赶忙别过脸抹了抹扎人的大胡子,用两指充当篦梳将眉额间横七竖八的浓眉梳理整齐了,又用臂部的冰凉的战甲去弄凉赤红热烫的眼眶,整顿好一切后,才转过脸打算以最佳的笑容对女儿。
谁知此时女儿已经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哭得好大声!
“娇……娇娇别哭啊,爹这不就回来了吗?”颢亲王霎时间看见女儿这样,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起来。
见女儿依旧揪着他的战甲哭个不停,颢亲王又开始胡思乱想着,“娇娇,怎地哭得这么厉害啊,是不是……爹的样子吓着你了?”
燕岚头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爹好久没跟你通信,你生气了?”
燕岚继续埋头揪着他战甲,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燕岚这时依旧在他怀里哭着,没有应答也没有摇头。
颢亲王圈紧了女儿一些,狠声道:“是不是就是那康王?娇娇放心吧,景枫刚才已经派人率先前来跟爹说明,爹当下和他们相遇便立马将他们截停了!”
“那个康王他急着要回封地是吧?那爹就以西关需要剿匪为名,把他们生生留了下来。”
“他不就是要赶回去看他那个被抄家驱逐,藏起来的庶女么?那本王就在西关滞留他一个半月,到时候他赶得过去,他那个宝贝庶女也早就被揪出来了吧?”
“他现在大概在急坏了,在骂本王呢吧?”颢亲王摸摸下颚浓密扎人的胡子笑了,“就想看看他被气得跳脚的样子,让他纵容着人欺负我闺女啊!”
燕岚听到这里,哭得更大声了。她蜷缩在亲爹怀中,死死护着臂上的伤不敢让爹看见。
如今城中满城的人都知道,颢亲王爱女如命,得罪了谁,都别得罪长宁郡主。
因为她背后有一个实力宠她的亲王爹,还有一个力挺护她的大将军。
颢亲王进宫接受嘉赏之后,就回了王府。燕岚她爹回来了,自然,她也得收拾收拾东西回王府了。
临行的时候景枫站在垂花门处看着她,没有说话,良久等她欢欢喜喜地跨过了垂花门,又准备迈出大门时,景枫终于忍不住道:“郡主!我……属下随您回去!”
燕岚愣了愣,停顿了脚步,转身朝他双手交叉摇摇头道:“不行。你是大将军了,再也不是我的小侍卫了,不能随我回王府,得待在自己的将军府里。”
燕岚这么一说,景枫眼里的光又黯淡了,头微微垂倾了一些。不是很明显,但燕岚还是看得出他无精打采的样子。
燕岚觉得有些好笑,你说这人是怎么了?又不是当初七八岁的小男童了,人长大了,个子站在她面前都如山那般高大结实了,怎么还能黏人呢?
燕岚笑着摇了摇头,又领着鸣翠鸣柳她们出了府门。
就在正准备跨上马车之际,突然就被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撞了一下,燕岚一个没站稳,身子斜斜地准备就要往旁坠去。
那男人见她快将倒下,连忙伸手拉了她一下,然后燕岚就看见那男人虽然衣着不怎么样,但他的眉宇阔朗大气,精致贵气,而且……乍那么一看竟然觉得他的五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男人看见燕岚的一刻,也有种稍稍迟疑了下的感觉。
一旁的丫头连忙呵斥那个乞丐一样的男人:“大胆草民!!竟敢拉郡主?!”
尾随而来的景枫看见了这一幕,忙上来帮忙。可等他看清那男人的样子时,神色顿时骤变,变得异常凝重。
然后他拉着男人慌忙朝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别人时,就把男人强行压制,然后跟鸣翠鸣柳告诫了几句,让他们好生送郡主回王府,交代完这些后,他就拉着那男人关上了自家府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燕岚感觉更纳闷了。
在车上的时候,鸣翠坐在她旁边伺候着。
燕岚突然开声道:“鸣翠,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人,好像跟什么人有点像?”
鸣翠在旁边给她递茶,摇了摇头道:“奴婢方才没仔细瞧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呢,不是一脸胡子拉渣的乞丐吗?”
燕岚继续纳闷地用手托着下腮,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手里的糕点。
景枫关上府门,拽着乞丐找了个隐秘的书房进去,首先双手握拳给那乞丐行了个礼。
那乞丐有些惊讶,似乎还有些身手,劈手几下就挣开了景枫,转头破了窗就想逃开。
景枫和他周旋了一会,终于还是将他抓回,声音冷凝道:“可让我们好找了,燕皇陛下。”
乞丐被生生从窗边抓了回来,倚着墙壁大笑起来,笑得胸腔震颤,鬓发竖起,宛如一头被困雄狮。
他的笑声苍茫而自嘲:“真想不到啊,孤原以为有生之年大概是逃不出你们大魏皇城了,却不想今日被孤抓住了机会,不料,孤成功躲过了皇城三千侍卫,却被你一个黄毛小子抓住!真讽刺!”
“陛下误会了。”景枫松开了他,淡淡道:“我不是要抓陛下的。还有,陛下还真以为,今日之事,如若不是有人事先给颢亲王打了招呼,您又怎么能寻到机会逃得出来?”
燕皇愣了愣,开始严肃地望向他:“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没想到王爷他没找到机会向您投橄榄枝而已,所以您才会一路沿小路逃至我的将军府前。如果王爷有时机说明,您大概现在就安全了。”景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交给他,接着道:
“这是燕太子偷偷给王爷的密函,一式两份,我这份是誊抄的。燕太子希望王爷能助大燕找回您。我是王爷的人,自然也会助您。但是,日后等您回到大燕,成功制压住摄政的庄王之后,得跟大魏签订协议,在您在位期间都不得有进犯大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