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红同样期盼地望向何老师,她不主动提,但小女儿刘艳提了出来,她当然要替二儿子刘华争取一下,如果这位何老师主动让老二去一班,那么再好不过。
她主动要的人,总不能再区别对待吧。
“不行,刘华的成绩太差了。”何老师一口拒绝,只是拒绝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话说得太直接了,这不是在老师办公室,是在学生家里,而另一边,坐在桌子上的那位孩子的父亲,脸色陡然大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唯有面前这位孩子的母亲,倒是依旧带着笑,慢悠悠地说道:“这样呀,我家刘华现在的成绩是进不了一班,但也没差到完全不行的地步吧,我想何老师,你应该也能看到,这两个月,他的进步很大,只要他保持势头,持续有进步就很好。”
“一口也吃不成个大胖子,何老师,你看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何老师附和道,语气里满满的尴尬,急乱中,又忙辩驳道:“成绩只是一方面,刘华在学校爱打架,像这样爱打架的学生,来了我们一班,会影响到其他好学生学习的。”
刘艳听到这,忍不住为这位何老师的情商点个大大的赞。
哪有这么说话的?
指着和尚骂秃驴,除了这位眼高的何老师,也没谁了,当着她妈的面这样说二哥刘华影响别的好学生,依照她妈护短的性格,绝对接受不了。
刘艳几乎猜到,这会子,她妈心里估计开始打退堂鼓了,连她都不会愿意送去一班。
陈春红的确这样想了。
在她看来,这位何老师太不会做人了,刘华还在这里了,怎么能当面说孩子不好,何况,二儿子刘华打架从来都占理,不随便欺负人,她根本无法容忍别人一再说她孩子的不是,不过,顾虑到对方是老师,孩子以后还要在附小读书,她不想彻底得罪人。
一时间,还没想好回敬的说辞。
她没想好,坐在桌旁的刘春生却气愤得不行,二儿子刘华的好,旁人哪比得上,所以,当他察觉到媳妇也有点生气时,立即抢道:“我看刘华和刘艳留在五班挺好的,他们兄妹俩要一起在一个班,下学期刘艳也不用调去一班。”语气**的,不容商量。
何老师一听,急了,“那怎么能行?”
“为什么不行?”
“刘艳成绩特别好,这次期末考,全年级第一,当然要调去一班。”
听听,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刘艳不由笑了,猜到事情已成定局,虽然过程与设想的不一样,但殊途同归,于是,无比真诚地喊了声何老师,“如果考全年级第一的话,要去一班,那么下次考试,我就不考第一了,争取考个第二第五什么的。”
何老师听了,气得个倒仰,脸色铁青。
刘艳却不管,反而高兴地夸赞道:“我二哥打人可厉害了,连六年级的学生,都打不过他,我觉得,一班也没人能打得过他,他一定能按着一班的同学在地上打。”说着说着,两眼冒星星,里面满满的崇拜。
何老师暗骂了句,朽木不可雕也,好在,到底存了一份理智,没骂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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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大约是让刘春生一张冷脸给吓到了,何老师灰溜溜地离开了。
刘艳伸手戳了戳二哥刘华手臂,小声道:“走,我们出门玩。”
“现在?我还没吃饱……”刘华说到一半,回头才发现妹妹刘艳悄悄朝他使眼色,又见妈送走何老师后,一下子变了脸,黑沉沉的,看起来有些吓人,于是连忙点头,“好,我们走。”
“走?打算去哪呀?”陈春红咬牙切齿地盯着二儿子和小女儿。
刘艳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一脸讨好的笑,“妈,没去哪,就到下面院子里和其他人玩耍。”
“我刚看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们和谁玩呀?”
“谢玲、柳青青她们,昨晚就约好了,院子里没人,应该是还没出来。”
“她们没出来,你们去干嘛,都给我不许去。”陈春红喝止道。
“妈。”刘艳鼓了鼓腮帮子。
陈春红不理会小女儿的撒娇,目光严厉盯着她问道:“老师要你调班的事,为什么不和家里说?”
“我和爸说了。”
话音一落,刘春生倒抽了口凉气。
得了,不帮他分辩,还推锅给他,急忙要解释撇清,却又听刘艳继续道:“妈,之前老师没说要家访,而是让你和爸有一个人去学校,你最近一直上夜班,白天要补觉,于是我和老师说,爸今天上午会去学校,就没告诉你,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只是没想到,不等爸去学校,何老师提前上门来了。”
“妈,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想去何老师的一班。”刘艳说着说着,整个人就趴到她妈膝盖上了,见她妈没有推开她,又再接再厉,“你看,何老师不喜欢二哥,也不喜欢我,一听说我要考第二名,就不要我了……”
“胡扯,”
陈春红只觉得哭笑不得,忙喝斥一声,打断小女儿的胡说,又是气得不行,抬手大巴掌朝小女儿屁股上,大力拍了一下,“哪有这个意思,你倒说说,有你这么气老师的嘛,不考第一名,去考第二名第五名的。”
没见老师脸都气青了。
“我就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你就给我信口胡说。”陈春红看着小女儿眼珠子咕噜直转,忍不住又拍打了一下。
刘艳连忙闪躲,“妈,痛,别打了。”没躲开,反而往她妈怀里扑腾,腻在她妈怀里。
大夏天的,早上都热得慌。
很快,陈春红推开了她,“坐着,好好说话。”把人提溜起来,放到桌旁的长凳上,刚才何老师过来,他们早饭还没吃完。
刘艳跟没骨头似的,坐到长凳上,依旧歪靠在她妈身上,“妈,你上了一夜的班,吃完早饭,赶紧去补觉,养足了精神,晚上才好去上班。”
“孩子说得对。”刘春生插了句嘴,却惹来陈春红的一记瞪眼,刘春生憨笑道:“我是关心你。”
在自家男人和孩子的催促下,陈春红吃完早饭后,洗漱一番回房去补觉,躺在床上,才猛然记起来,听何老师那话的意思,二儿子刘华经常在学校打架,她还没有教训他,倒让他们好话哄得,刚才忘了这岔。
事情过了,她也歇了再起身出去追究的心思了,她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
实在是很累,夜班上得身体吃不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客厅的刘艳和刘华兄妹俩,在刘春生上班去后,见妈回了房许久没有出来,看样子是睡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招来正在洗碗的大哥刘军一声嗤笑,“瞧瞧你们这胆子。”
“说得你好像不怕妈似的。”刘艳压低了声音,嘲笑了回去。
刘军想了下,点点头,“嗯,我的确怕妈。”他妈打起孩子来十分凶残,所以他吃教训,长记性,“我没你们挨骂的次数多。”
这话刘艳反驳不了。
到了当天晚上,她妈又一次出门上夜班时,刘艳又跑去了隔壁屋找刘春生,刘春生见到她,几乎条件反射,满脸警惕,“不管你说什么事,我都不答应。”
他不要背锅。
恨不得离她三丈远才好。
刘艳看他防备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站在门口,没有进屋,“这回你会答应的。”却没有再卖关子,直言道:“你看妈长期上夜班太累了,对身体不好,你想想法子,让妈少上点夜班。”
果然,一听这话,刘春生的防备心立即卸去,脸上多了丝为难,“你以为我不想,可是你妈不让我去找厂长,给她换个组。”那位高组长的儿子陈明明,判了三年有期,算是已经彻底得罪了。
媳妇待在她手底下,日子怎么会好过。
“妈不同意,你先找了人,换了组,妈也不会硬逼你再找人给换回来。”
这是让他先斩后奏,他一来不敢,二来不愿意违背媳妇的意思,满眼不确定地望着刘艳,“真要这么做?要是她发火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刘艳差点翻白眼,刘春生这死脑筋,她不期待他有多灵光,“最多把你赶到客厅睡几晚。”
刘春生听了,十分汗颜。
这是你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吗?刘春生心里忍不住吐槽,好在,两世的经历,他也没把刘艳当成正常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