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枝?”
来回指了好几回,江边客也没弄明白。
闻月一急,索性提着裙摆,奔向江边客所在的堤岸边,一边跑,一边笑:“算了,我过来指给你看。”
眼前,成片桂花林为景,一身粉衫的女子,正飞快朝他奔来。秋风撩动着她的发,仿佛撩拨在了江边客的心上,江边客不自觉地眯了眼,向来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笑容暖的不成样子。
闻月鼓着腮帮子,气恼地停在他面前。
她一蹦一跳地去给江边客指枝头的桂花,但脚下堤岸湿滑,她一不留神鞋底一滑,险些冲进河道里。好在江边客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她的臂,把她揽进了怀里。
风一来,零散的桂花落于闻月的发上,衫上。
甚至有一粒,落在了她的眼睫之上。
闻月惊魂未定,拍着胸脯,憨憨地笑:“江大人,谢谢你呀。”
江边客未置一言,盯着她眼睫上的那粒花,出神。
他不敢轻易开口,生怕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在张唇之时,就会从口中逸出来。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江边客几乎能感受到闻月的每次呼吸。
不知哪来的勇气,江边客深吸一口气,佯装冷静道:“闻月,七皇子昨夜与我商议,因命相女之名对七皇子十分重要,为彰显你忠心,七皇子命我江边客作为代表,同你商量件事儿。”
“江大人但说无妨。”
“请嫁我。”
风将江边客的话吹得细碎,闻月只将将听得大概,未闻全貌。
可即便是这大概,却也叫她忍不住蹙眉。
她启唇,正想追问。
然而,一字尚未出口,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擒住腰身。
须臾之后,她已从江边客的怀抱中脱离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是松木气息的熟稔怀抱。
待闻月回过神之时,她已在谢翊怀中。
距离江边客所在堤岸之处,已有十米之遥。
闻月眯眼打量他:“谢翊,你又来做什么?”
“是你在同江边客做什么?”他反问。
她尝试挣扎,却根本挣不开他的怀抱,她气极,瞪着他:“何必做出一副我背叛了你的模样,好似我亏欠了你似的。”
谢翊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七皇子下了令,要江边客娶你为妻,以利用命相女之名,扬七皇子声威。闻月,江边客是在利用你。”
“互相利用,与你何干!”
他捏住她腰身的手,又紧了一寸:“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你与他这般亲昵!”
相识两世,谁都明白,谁的要害在哪儿。
谢翊也是气极,什么话都被她逼说出了口。
偏生闻月毫不畏惧他的愤怒,迎难而上,咬着唇,同他对垒:“我与江边客男未婚女未嫁,便是这大地为榻,睡了下去,亦同你无关。”
说完,她侧头就一口咬上了他的臂膀。
他先是一愣,随后松开了。
瞧着她提起裙摆,奔向江边客的笃定模样,谢翊心头钝痛,望着两人即将交叠的影子,狠狠道:“你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闻月回眸,朝他冷笑:“你若有种,便杀了我二人。”
她话音落后,谢翊仍停留原地。
闻月扯了江边客的袖子,将他拉于她身侧。
随后,她撩开遮目的发丝,勾于而后,面向谢翊,唇角扬起诡谲的笑容。遥遥地,她故意放开声音,同他道:“谢翊,我知你怕什么。”
她用力将江边客又拉进一寸,将手托住江边客的后脑勺,朝他宛然一笑。
她忽然的亲近,叫江边客瞬间呆若木鸡。
未等江边客启唇询问,闻月已低声压在他耳边:“江大人,得罪了。”
话音刚落,她再次转身向谢翊,唇角扬起春风得意的笑靥,不似平常娇憨——
“谢翊,既然你怕,我就偏要你看见!”
说完,闻月压住江边客的后脑勺,踮起脚尖,往江边客唇上压了过去。
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江边客猝不及防。
实则,江边客分明是有机会能推开她的,但他并未这么做。
江边客明明看得出,闻月是在利用他激怒谢翊。
聪明如江边客,早就知晓自己俨然成为了两人之间的一颗棋子。
可即便如此,望着闻月唇角那浅浅的一个笑涡,他还是发了疯似的,沉沦下去。甚至……抱住了她的腰,本能地凑了过去。
不过,未等闻月吻上江边客的唇。
谢翊已飞身而来,一把将她抢入怀中。
江边客意气上头,根本顾不得七皇子大义,眼前只有被抢走的闻月,他像是头护食的狼崽,目光厉然,提了剑就朝谢翊冲去。
谢翊亦不甘示弱。
方才江边客与闻月拥吻的画面,已让他彻底烧红了眼。
当下,谢翊耳里全都是那日御林军营地之外,旁人口中郎情妾意的形容,以及罗宏禀报的那句江边客要娶闻月。
凭什么,凭什么他思虑两世,求而不得的人,竟被江边客轻而易举的抢去?!
谢翊妒火中烧,闻月对江边客的主动更叫他迷失了心!
若说先前在夷亭村,放任闻月嫁给王道勤,是他以为她对王道勤钟情至极。因此,他宁愿放弃前世求而不得,独自舔伤口,也想让闻月获得今生圆满。那这一回,江边客的横刀夺爱,近乎等同于在他伤口撒盐!
谢翊绝不允许,旁人利用闻月,还骗了她的心!
此番,谢翊再不像先前在马厩似的,故意让力三分,让江边客得以喘息。
利剑出鞘,谢翊指向江边客的剑,刀刀致命。
不过三招,江边客已被打得节节败退,倒在地上。
抱着闻月,谢翊拿剑尖指着地上的江边客,神情狠戾。那些所谓的中庸之道,不落皇位之争的说法,全都抛诸在了脑后。他定定望向江边客,一字一顿——
“江边客,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必一剑夺命。”
谢翊眼中已有肃杀之色,闻月察觉出不对劲。
谢翊此时神色,同前世她不慎遭贼人撸劫,谢翊凭一己之力,执一根残枝,手刃百余人,杀出一条血路时如出一辙。
当下,他满眼血丝,神情之中全然是弑杀血色。
闻月暗叫不好,拼命给江边客使眼色,暗示他不准上前。
好在江边客理智尚存,得见闻月暗示,扔了剑,示了降。
眼见江边客示弱,谢翊不顾闻月挣扎,毫不犹豫地打横抱起她,扬长而去。
不消片刻,辰南王府大门前。
谢翊怀抱闻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门口,头也不回地带着她,一路冲进院中。
先前伺候闻月的丫鬟,见闻月回来,大喜过望,激动地在那儿拍手。
“呀,姑娘回来了!”
“太好了,姑娘的卧室殿下还一直让我帮忙收拾着呢。”
谢翊脚程快,丫鬟跟在两人后头,只能用跑得。
可是越跟,丫鬟越觉得不对劲了。
她急忙找了帮佣的婆子,挠着脑袋,指着谢翊与闻月消失的方向,呆呆地、直结巴:“怎么、怎么殿下竟然抱着闻月姑娘,往殿下的寝殿里头去了呢?分明姑娘的卧室,不在那个方向呀!”
“闭嘴!”婆子瞪了她一眼,略有深意的暗示她:“快去同王妃道,姑娘回来了,眼下已被殿下抱进寝殿里头了。”
第54章 不堪
谢翊踹开房门, 一脚跨入寝殿。
将闻月扔至榻上后, 他转身落了锁。
后背抵在床板, 钝痛感袭来, 让闻月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帷幔外, 谢翊的身形开始欺近。
即便是隔着层纱幔,闻月仍能感知到他身上蓬勃的怒意。或许该这么说, 两世以来,她头回见他如此愤怒。
他单手撩开帷幔, 解了领前系带, 那大氅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闻月大感不妙, 缩进床榻一角:“谢翊,你想干什么。”
他闻言, 只是诡谲地笑,“我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
“你滚开。”她正色道。
他却罔若未闻, 扼住了她的胳膊,捏了她的下巴,朝她欺来。
闻月试图反抗,然而男女力量实在悬殊, 不过须臾, 谢翊的唇已稳稳地贴在了她的唇上。她不断挣扎,他却欺负得愈近,最后两人一同倒在了榻上。
呼吸交叠,意乱情迷。
毕竟是前世同过一张榻的人, 即便他此刻如此欺侮,她却已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