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拉着云思,回到自己卧房,上了门栓。
“思儿,你一直都在太傅府吗”
云思重重点了点头:“哥哥,你记不记得那个后门的小要饭吗她就是招清小姐!是她救了我。”
云殊记得那时候他才九岁,云思八岁,那一年云殊的母亲刚离开他们,云殊和云思在府中有时候连吃顿饱饭都困难,偌大的侍郎府,他们的日子比那些下人还难过。
那日傍晚,他正从厨房偷摸了两个馒头,午餐他和云思都没有吃,让哥哥们使唤着帮他们晒书,说晒不完午饭没得吃,结果晒完了饭都收了,云殊只得出此下策,当他拿着馒头找到云思的时候她正在后门,身边还有个只穿了里衣的小女孩,看着与二人年纪相仿。
“哥哥,有吃的了!”云思一把抓过云殊手里的馒头,要啃下去却顿了张开的嘴,掰了一半给那个‘小叫花’。
那小叫花一把抓过那半个馒头,咬了一口,立马皱了眉头,不过还是嚼着咽了下去。
“思儿,我们只有这两个馒头,它是谁?”云殊问道。
“她说她叫清儿,是太傅女儿……她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还被人抢了……哥哥,太傅是什么?”云思啃着馒头问道。
云殊见那小叫花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太傅女儿的模样,不过看着她灰毛土土的样子,想着到底自己和云思还有瓦遮头,她估计还得继续流浪,于是将自己手里的馒头也掰了一半塞给了那清儿。
那清儿接了馒头,又跟二人要水喝,云殊就回头给她舀水,可他取水回来,发现那清儿不见了,问思儿,只说是被人抓走了,云殊没有在意,二人在侍郎府本身就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一个小叫花,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云府抄家,女眷入教坊司,一路上手铐脚镣的过去,正好招清的母亲带着她路过,招清在马车上看到了思儿认出了她,思儿便被王夫人带回了太傅府里。
云殊抚了抚怀里云思的背,很是欣慰。去了王府,有了招清小姐的照看想来日子是比在云府要好很多,想来这几年云思没受太大的罪。
“思儿,这玉佩……招清小姐一直带着吗?”云殊问道。
云思点了点头。
云殊拿出那张画着长命锁的纸给云思:“思儿,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云思不解,却也听哥哥的话,把纸拿到灯下细细看了看,又郑重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事儿就变得迷了。
云殊也姓王,难道祖上有亲?这锁是有一模一样的,还是只有一块?士卿会不会真的和太傅府有什么关系?
“哥哥,这几年你好吗?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有这个东西?”见面后一直是云殊在不断问她问题,都没说过自己的事。
云殊摸了摸思儿的头:“哥哥很好,过得很自在,思儿放心。这东西嘛……对了,思儿,你知不知道太傅家里有一个叫王倩,或者名中有倩的人?”
思儿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哥哥,你会一直住这儿吗?你怎么和赵大人识得?”
思儿问题一个接一个,云殊也一一回答着,家族大难,二人死里逃生,这样的重聚弥足珍贵。
一整夜,思儿没有回去,与云殊一道说了一夜的话,思儿睡床,云殊睡地面,第二日蒙蒙亮,思儿才偷摸着离开。
“哥哥,你等我,我一定让小姐同意你进府!”云思道。
昨夜云殊就有了个想法,他要自己去太傅府找这王倩,也许他能替士卿找到家人,即便找不到,据思儿说士卿与招清成亲的日子定在下个月二十,真没什么线索到时候也可以寻机会把东西给士卿,若他不要,再不济也可以给招清,到时候也是士卿媳妇,给她也合理。
到那时候,云殊就可以真的永远都不出现在他的卿哥面前,不用再让他觉得恶心了。所以昨日就和云思商量让他进王府。
目送着云思,见她蹦蹦跳跳地离开,云殊脸上浮起久久不散的笑意。
云思不是他亲妹妹,可二人命运却相差无几,云思是五岁的时候从外头被带回来的,起初被放在大夫人屋里养,大夫人在云江面前应下了,没过多久就随意找了个由头,说云思闹腾,惹得自己儿子女儿不能用功读书,把云思丢给了云殊的母亲。
云殊母亲是府中丫鬟,云江酒后才有了云殊,府里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是自家娘亲尊贵,就是得云江的欢心,二人一不讨喜,二无依靠,云江从来不将他们放在心上,从那以后二人便被府里的兄弟姐妹欺负,说低贱的人就该和低贱的人在一起,谩骂殴打不断,云殊母亲致死云江连妾室之位都没有给她。
云殊母亲虽不通文墨,却是个善良之人,有她在云殊和云思至少还有顿饭吃,又干净的衣裳穿,可自从她离开后,二人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衣服也是二人需要在云江面前出现了,顾他们的老妈子才给换。
第45章 45.入府
太傅府气势恢宏,却并不富丽堂皇,看得出王勤为人还算低调,云殊站在府门前,等着云思。
此前云思说求招清让云殊进府,过了三日便有了消息,云思跟招清说了云殊,招清知道是小时候给自己半个馒头的哥哥,但因为云殊曾被流放,是个已死之人,招清跟母亲说着自己院里缺个小厮,上街替自己拎东西,且要会算账的,人都找好了,求母亲点个头,太傅夫人宠女,哪有不应的道理,太傅府还不至于一张嘴都养不起,云殊便轻松地入了府。
招清带着云思从屋里出来,见到云殊,招清微微一笑:“就是你?”
云殊行礼回话:“招清小姐玉安,正是小生。”
“哥哥,称小人~”云思在身后提醒。云殊又重新说了一遍。
招清带着二人回了自己院子。
云思带着云殊安顿,乐呵呵的忙里忙外,往后便能长长久久在一处了。
府里其他人也忙,不过是在忙下个月招清和士卿的婚事,前几日招清去灵虚宫就是去感恩上苍觅得良配,看来她也很喜欢士卿。
云殊知道招清为人善良,又有倾城之姿,想着这样的佳人往后陪着士卿,他定然是能过的舒心安顺的。
云殊坐在灯下,正望着东陵色出神,一只手搭上了云殊道肩:“哥哥!”
云殊一惊:“思儿~”
云思一把抢过云殊手里的色子,自觉坐到云殊身旁细细端详,云殊替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哥哥这是色子吗,为什么每面都是一个点?”她歪着脑袋问道。
云殊拿过色子,摩挲着那每面的红点:“思儿想知道?”
云思重重点头,喝了那杯茶,支着手,金亮的眼睛印着烛光等着哥哥解说。
“思儿可有跟着招清小姐读诗词?”云殊问道。
思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也不算学,我听到有意思的便会问,小姐也会和我解说一二,所以只有些许。”
云殊点了点头:“这色子取一词,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云思虽不懂诗词太多,但这入骨相思她还是听得分明的。她又从云殊手里抓过色子,调皮道:“哥哥是有了相思之人吗?”
云殊微微一笑,低了头。
云思瞬间来劲:“是我未来嫂嫂吗,定是个美人,哪里人,西棱的还是京都的?何时成亲?”云思听风就是雨。
云殊桌下的手紧紧一握,桌上的手端着茶杯一饮而尽,望了望外头的月光:“夜深了,思儿该回去睡了……”
“哥哥休想诓我走,不说清楚思儿不走了,还是哥哥今日还想睡地板?”云殊望着思儿一脸的无奈,他的哥哥可没人要娶,只是那心中之人也是说不得的。
他笑着起身,拉着起云思,拿回色子,推着她便往外头走:“思儿听话,时机到了哥哥会告诉的,好吗?”
“那何时才是时机到了?”
“快了,定是快了的……”
云殊将思儿推到门外,即刻关了房门。
门外头传来思儿的声音:“哥哥说话要算话!”
云思应了声好,思儿的脚步越来越远。
云殊在招清院里,也不是真的来当个米虫,其实招清也不出门的,只不过需要他做的事情也不少,招清院里挂红幔,院里的花也要换一批,太傅夫人嫌原先招清种的那些黄花青叶不好看,一溜地让换上牡丹,曼陀。凡是红色的喜庆的都成。云殊一连四五日都没有什么功夫问那个王倩的消息。不过他现在会把竹筒子栓了绳子,挂在腰间,一是怕人多,万一遗失,毕竟里面还有金簪,二是若真遇到谁,也好直接拿出来当面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