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平视前方,没有放慢脚步亦没有停下脚步,视她如无物般与她擦身而过,锦绣亦然……
出了督察院的门,锦绣深深吸了口气,明明太阳很大,热气滚滚,但她却从心底泛出一丝凉意,她知道这是那个男人带给她的。
“锦绣!”
镇国公简直要气死喽!他刚从皇宫里出来就被人截住了,人家告诉他,他家孙女到督察院告状去了,告的还是他儿子,这事毕竟事涉镇国公府,人家要查案难免会打扰到镇国公府家眷,先提前打个招呼,镇国公当时就傻了,他就说孙女最近怎么乖的跟什么似的,没想成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大动作哟!
等他反应过来,督察院的人都走了,据说孙女人还在督察院,他赶紧着过来找人,这不就把人逮了个正着。
锦绣眉头一挑看了看九叔,又看向镇国公,“祖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祖父,你……”看向旁边站的人,镇国公一抱拳,说了句回府转身就走。
锦绣向九叔点点头,跟着一起离开了督察院。
第八章、道歉
回去的路上,锦绣一直在想那个让人过目不忘却又不想再见的男人,“我听到有人叫他提督大人。”
“此人乃督察院提督花烈,”马桥想了想道:“属下曾与他有一面之缘。”
锦绣点点头,“他与祖父熟悉?”
“应该是不熟的,”马桥也不太确定。
“呆会回家被人问起,你二人只需什么都说不知道就可以,所以事情我会承担,”冬春想说什么却被锦绣打断,“不用多说,今天这事你们担不起,也没必要去受那份责罚。”
锦绣离开后,九叔也进了督察院,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花烈和薛燳已经回到了正厅。
“老大,你是没见着那位大小姐,现在派头更大了,”薛燳刚刚送了锦绣一段,就先回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花烈和锦绣已经算是见过面了。
“见了。”
“在哪见的?”
“刚刚。”
“哦,老大,九叔都和你说了吧?”薛燳一边给花烈递茶一边问。
花烈接过茶盏点点头“嗯”了一声。
锦绣要是看到薛燳这般殷勤的狗腿样,估计白眼得翻飞了,刚才那个喜欢嘲讽人的薛督察,这会到是成了绵羊。
“那这案子,咱们接不接?”
“大人,恕属下多句嘴,这案子咱们怕是得接。”
“为何?”薛昭有点惊讶的看向进来的九叔,“九叔,您可是向来不管这些事的,难道是因为忠烈侯?”
“是也不是,”九叔想了想道:“事涉忠烈侯,按品级来说也该是我们督察院办这案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年那场宫宴刺杀,督察院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是以没有任何防备部署。”
薛昭虽然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事,但他很聪明,立马就听明白九叔话里的言外之意了,“您的意思是……”
“忠烈侯之死,我们督察院难辞其咎,”九叔说到此情绪有点激动,“哪怕稍作部署也不至于死伤那么严重,掌管情报的衙门,那么大规模的刺杀行动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是督察院的失职,更是督察院的耻辱,你之所以不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大家对此三缄其口……”
“九叔,够了!”花烈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九叔想要继续下去的话。
九叔看向花烈,眼神有微微的挣扎,良久后他闷声道:“属下失言了。”
“你们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薛燳略显委屈又不满的道:“老大,我可是你的人,你瞒着谁也不能瞒着我啊!”
“你给我闭嘴吧!”花烈冷眼看着眼前的薛燳……烦死了。
薛燳一搅合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现在是,这案子我们接不接?接的话……”他伸出手张开五指,“镇国公府、先忠烈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贵妃,还有个她娘的楚景天,案子好查,关键是如何善后,牵扯的一多,需要顾及的也就多。”
“先忠烈侯?”花烈瞥了薛燳一眼,“镇国公府那位大小姐已经袭承了忠烈侯的爵位。”
“什么?”薛燳眉头紧皱,忿忿不平的道:“她何德何能?有何功绩?于国又有何贡献?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有爵位在身,太不公平了!”
“凭她是先忠烈侯唯一的子嗣,凭她娘当年救了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花烈看向薛燳,“够吗?”
薛燳张张嘴,最后无奈道:“这谁能想到?”明明救的那位二皇子是没有继位可能的,却因为一连串的意外,导致二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这可真是……他摇摇头,“这么说这案子咱们是一定要接了。”
花烈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沉默片刻后冷声道:“接!”
锦绣听到这话估计会比较高兴,一旦督察院接了这案子,哪怕是镇国公亲自出面也撤不回来,这也是□□时期定下的规矩,更是她会选择督察院的主要原因,费了这么大劲最后半途而废,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一般来说下了朝之后,如果皇上和摄政王没什么特别的吩咐,镇国公都会去兵部,毕竟一部尚书每天要忙的事很多,是以老夫人听到下人说镇国公怒气冲冲的回了府,后面还跟着大小姐时,她觉着眼皮子跳的有点厉害。
刚好裴千兰也在,老夫人拉着她直奔正厅,她二人到的时候就听到镇国公在斥责锦绣,“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不和我们商量一声自己就去了。”
“我前几天就和您商量了,”锦绣一幅无辜的模样。
“我没同意让你去,”镇国公气的直拍桌子。
锦绣一摊手,“您是没同意,可也没反对啊。”
“我说你这几天这么老实,门也不出麻烦也不找,敢情在谋划这个事,”镇国公指着锦绣,手指气的直抖。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一听情况不大好,赶紧着进来了,“锦绣去哪了?看把你气的,”她扶着镇国公先坐下,然后给裴千兰递了个眼色。
裴千兰先给镇国公施一礼,随后拉着锦绣坐下低声问:“你又闯什么祸了?惹得你祖父这么生气。”
“我去督察院了,”锦绣轻声道,之后又破罐子破摔的道:“反正去都去了,现在想撤也来不及了,除非督察院不接,”她也有气,这还是她穿来之后,老爷子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裴千兰摇摇头,无奈道:“你这是一直在等机会。”
锦绣点点头,然后又看向镇国公和老夫人,“不就去个督察院,瞧把祖父气的,多大点事。”
“什么?”老夫人傻眼了,“你去督察院做甚?告你爹?”
“对,”锦绣脖子一梗,“我爹霸占我娘嫁妆本就不对,这么多年占也就占了,但他最终得还给我啊,现在到好,他给了锦柔算怎么回事?问他还不承认,编套谎话诓骗我,真当谁是傻子不成?”
镇国公瞥她一眼,“你说的事根本就没有证据。”
“祖父,您也不用袒护我爹,他什么样您比我清楚,我那天问的时候您和祖母都在场,我爹那表现一看就有问题,要说这里面没鬼绝对不可能!”
“锦绣,你祖父说的对,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何况这做女儿的告父亲,以后别人会怎么说你?你这名声真不打算要了?”
“只要能把我娘的嫁妆拿回来,名声……”她哼了两声,“我这名声本就不好,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你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啊?”镇国公这会气也消了些,“你可知兹事体大,这件事牵连甚广。”
“我知道,那薛督察已经说过了,至于牵连……没做过亏心事又何怕被牵连?”
“你,你是真不懂啊!”
“我确实不懂,我不懂祖父祖母明知我爹在说谎却还偏帮他是何道理?”
“我不是要偏帮你父亲,我是为了你,虽说你和睿王的亲事已经作罢,但你想想这盛京城内,谁敢和睿王比肩,虽然以孝道为借口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现在你又要告你爹,你这样哪个好人家敢要你?还有你们父女俩,难道以后就要似仇人一般吗?”
“祖父,您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早说过不嫁人我也可以过的很好,为什么您就是不相信呢?”锦绣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好像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嫁人和传宗接代,这是她没有办法接受的,事实上她从来到这里正真接触过的人并不多,所以她无法体会家人对她的担心,但许久之后锦绣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如果不嫁人确实活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