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高日朗推门走了进来。她勉强提起精神,打了声招呼:“老板。”
高日朗对她笑笑,他脸色也不太好,但心情看起来是愉悦的。
“南方工业的人过来签合同了?”高日朗问。
王秋晨明白高日朗的好心情来自这里,她点头:“嗯。”
“老关呢?”
“在上面。”
“好。”高日朗快步上了二楼,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王秋晨看着他的背影,高日朗真的是一个好相处的老板,不是吗?冲着工资,以及这种相对平易近人些的老板,大概自己也应该坚持下来。
临下班的时候,王秋晨担心家政公司会不会已经下班,她跟高日朗说了一声,去了旁边的家政公司问问价钱。相隔得也不远,200米左右,走几步就到了。
一问价,才知道现在的钟点工并不便宜。如果是做公司清洁服务的,他们按三个钟为一个服务单位,每单位就要收200元。
王秋晨一算,要是每星期1000块,一个月不就要4000块了?想想,按工作量折算,这工资标准都超过自己了。
业务经理是个小女孩,苦苦挽留她:“如果签一年的合作合同,可以打七八折的。”
可是算下来,钱也不少。何况要一次性付清一年?
王秋晨说:“我先想想吧,我留一下你们的电话,要是合适的话,再和你们联系。”
她存好家政公司的电话,快步往公司走回去。
其实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她完全可以不回去,但是刚才出门时,罗关北和高日朗还在办公室,也不知道他们回去没有,她想还是自己回去检查一下门窗比较稳妥,不然像几天前高日朗忘了关窗,结果办公室被一场大风雨淋湿,辛苦的又是她。
她走回办公室,见到高日朗在一楼,正准备要走,见了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没拿我的包呢。”
“哦好,我先走。”
她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她检查了一下一楼的窗,又上了二楼。二楼办公室没有开灯,她去高日朗的办公室瞄了一眼,窗是关了的,冷气也是关了的。她又去罗关北的办公室瞄了一眼,窗和冷气也是关了的。她感叹,什么之后这两个男人变得比较有首尾了?
她下楼,正走到楼梯拐角处,忽然想起晒在阳台的茶叶。她快步冲上二楼,打开阳台的落地窗,果然看到那罐茶叶。
她摇了一下茶叶,把盖子盖好,转身放回大厅的茶桌。正想转身下楼,“你还没走?”
“啊!”她被突然出现的低沉的男声吓得要命,双手本能地抬起,尖叫。
她第一时间反应是小偷,但她凝神一看,虽然六点不到,天色未算昏暗,她仍然能借着窗外的暮色看到来人是罗关北,但她一直以为他已经走了,谁想到他突然出现。
“吓死我了!”
罗关北也被她的尖叫吓到:“我以为你回去了。”
“我也以为你不在啊!”王秋晨被吓得要死,“我刚才还检查了你的办公室,没看到你。”
“我刚从休息室出来。”
休息室?她想,哪里有什么休息室?突然想起,二楼确实有个一直上锁的房间,看来那就是他所说的什么“休息室”。
她忽然汗毛竖立,用尤其戒备的眼神看了看罗关北。
他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一个会购买性服务的男人,一个黑口黑面的男人,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和以及她,种种讯息聚集起来的信号就是“危险”。
她草草结束话题,生怕他会突然拉住她,也不顾得什么老板、员工的身份:“我先走了,那个,你锁门吧。”
她快步跑下一楼,拎着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直到看到街上来往行人,车水马龙,她才放下心。她必须、必须百分之一千、百分之一万小心谨慎!
又是新的一天。
王秋晨不自觉地拍了拍包,包里有她昨晚在回家路上突发奇想买的一支防狼喷雾。为了测试效果,她还特意在洗手间里用力喷了两下,结果那呛人的味道久久不散,她开了好久的抽风机,外加用莲蓬头冲洗了几遍墙,才让那味道慢慢散去。总算这一百多块钱没有白花。
她吃完早餐,又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昨天找家政清洁工的事情,还没落实,所以她还是很本分地上了二楼,给两个老板的办公室简单搞了一下卫生。她上楼时甚至猜想罗关北会不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但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过分神经质。明明卷帘门也是自己早上开的,这时候不可能有人。
她搞好卫生,下了一楼,把风扇调到三档,确实有些热了。她去洗手间洗了洗脸,过去在中凯上班她是会化些淡妆的,但是在凯德,她竟然都习惯了素面朝天。她今天甚至特意找出一件长西裤穿着,所以比平时要热了些。她想,还是安全第一。
高日朗竟然很早就回了公司,也不急着上去,坐在一楼的沙发给她交待工作:“今天可能要辛苦一些。”
她点头,高日朗一样样给她解释,合同签了之后,她今天需要把订单发给厂家。操作流程是,先弄好订单,再让罗关北签字,然后找高日朗盖章,接下来把订单发给厂家,厂家会在当天回复,等厂家回传他们盖章的订单邮件后,她要把订单下载,保存备份。“清楚了吗?”
她点头:“大致明白了。”想了想,“你今天都在公司吗?如果有不明白的,我再问你。”
“我今天在公司,不出去。”高日朗忽然笑了,“这可是你来到公司的第一笔订单,可喜可贺啊。”
她想想也是,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昨天收到30万,公司资金又松动了些。”
高日朗心想,她真是一个思想挺简单的女孩,不小心就把她担心公司资金紧张的内心话给说出来了:“我先上去了,有事再找我。”
“好。”她坐回电脑前,准备开始自己的第一单,她想,要是她在凯德干上一年,以后再找工作,她可以找财务、行政甚至是业务了,现在自己做的简直是万能职位。
她正在努力奋战,玻璃门被推开,罗关北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他,他也看了一眼她,她讷讷:“老板。”
他想了想,坐在一楼的沙发,没有上去。
她看着刚打印出来的3页的订单,上面列明了高日朗交待的各种产品的型号、规格,首先,要找罗关北签字,她暗自叹气,要是自己的工作完全不需要和这个人对接就好了。她轻轻叫了声:“老板。”
罗关北看她一眼。其实罗他心里好奇过,她叫他或者高日朗都叫老板,要是两人都在场,她会怎么叫呢?
王秋晨拿着那三张A4纸走过去:“这是高总让我做的订单格式,他说要让你先看看对不对。”
哦,原来叫高日朗“高总”。
罗关北拿过订单,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弄的?”
“是的。”
“怎么全都弄错了?”
“怎么错了?”她心里打了小小的冷战。
“三家公司,这两家弄混了,这个是做这个配件的——”他朝她伸手,“笔给我。”
她弱弱地把手里的铅笔递给他,两人的手指在交换铅笔的一瞬间短暂地碰触,她快速地缩回,偷偷地背在身后在衬衫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他快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喏,这些地方全部改过来。”
她低头看那几张纸,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看来刚才一个多小时的努力几近白费:“那,我先改一下吧。”
入职凯德以来,按照以往的习惯,王秋晨12点半左右会热饭,然后在1点前吃完饭,所以她几乎每天中午都能保证30-40分钟的午休。
今天拜南方工业的合同所赐,她增加了新的工作内容,必须要学会如何制作订单如何和厂家对接;更拜罗关北所赐,她弄的文本一直不入他法眼,于是她一直没有吃饭。改到第三次他仍不满意,她几乎要投降:“我基本按照以往的格式去弄的。”
“以往的格式不太完善。”罗关北想起他几年前莫名其妙血亏了几百万的官司,以后条件允许还是要设立法务部,他摇摇头,将精神拉回眼下的订单,“再按我刚才的表达改一改,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