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是谁?”
“不知。明天不就到那里了吗?又何必提前一个晚上知道呢?”
确实,第二天天刚亮目的地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程真、大副盯着那座山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
那或许是作很普通的山,也或许并不普通。它的周身笼罩着一层薄雾,如轻纱般遮挡着它,有一种说出道不明却又诱惑人的魅力。可也正因为如此,在其附近海域的肉食性鱼类格外的多。他们也许没有别的海域的凶猛难缠,但它们的数量绝对不会输给任何海域。
大副有一种陌生感,虽然说这里与深渊有道不明的关系,但是他在之前的几千年里并没有来过几次。一来这里诡异荒凉,二来自己身为酆族不该私自来这种地方。
身为代理船长的程真不敢让船员们下船,只命令他们在战舰上原地等候。若自己和大大副三日内未归,则船长由小熠接手。当然,这次行动也没有让小熠参与。
程真觉得小熠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是他竟然答应了。
当程真真正走上这座岛屿的时候才知道它的与众不同——上岸的那一刻雾霭彻底的消失了,出现了极度的晴朗。再转身望去,战舰被雾霭隔绝在了外面。就像是一层罩,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
当迷雾都散了,会怎么样?可能对这片大海而言不会有什么,但却于程真而言不敢想象。由于岛屿内没有雾霭的影响,一切显得格外清楚。比如在不远处,山腰上那孤空的十字架。
传说十字架是人与神交流最直接鲜明的方式。可当鲜血汩汩流下,浸染大地的时候,你还觉得你是在与神交流而不是与魔鬼交易吗?
十字架上的人□□着身子,绝望地看着地上的鲜血由自己的身体里争抢着向外蹿去。已经流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干涸,也没有停止。他苍白的面庞透露出死寂——是那种失去全部希望后流露出的最真实的感受。
闯深渊者,血尽亡!
此人,正是失踪的封安乡。
程真没有在意到此时他并没有穿衣服这件事,径直的跑过去,想试图解开他被绑住的手。随后传来了格特冷冰冰的声音:“封安乡,二十多年了,值得吗?”
“不要……试图……与神对话。”他拼尽全力吐了几个字出来。这短短的八个字,却似乎收走了他的生命,面容愈发苍白起来。
“不要试图与神对话?”程真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对方是神?”
封安乡没有回答,头低低地沉了下去。
“爹!”远处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接着一阵红色的旋风刮了过去。
小熠抱住了他的身体,却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为什么?我们竭尽全力却注定失败?
为什么?一切到底为什么?
“小熠……”封安乡勉强抬起头来看着他,早已灰暗的眼神,此刻变成了黑色,像是散着异光一样。
小熠心里更难受,但此时此刻却没哭出来,坚强的用微笑面对着他。这一切都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失去的回不来了。
“小熠。爹这次可能真的要走了。好好活着……”
血色还没有爬上脸庞就再一次退了回去,有几丝血液来不及退去被永远的留在了脸上。头颅永远的垂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小熠想起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第9章 祭祀 十字一架话悲哀(下)
假如,自始至终,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时的天好像更蓝一些。岛屿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但那座岛又像是更鲜活一些,充斥着生命的芬芳。
就在这样的一个充满温馨的山野里,来了一群强盗。与其说是强盗,倒不如说是破坏者。因为这座岛屿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抢。
于是乎,他们根据一张图纸开启了疯狂的挖掘。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但是找了好几天都无功而返。明熠不能看着他们胡来,便开始了报复。
第一夜,帐篷外起了“鬼火”,海盗们丝毫不以为然,然后森林里传来了恐怖的尖叫声……
第二叶,帐篷外倒映出了正在吃人的影子。天亮后,帐篷外有一摊血迹,还有几颗头骨……
第三夜……哪里还有什么第三夜?所有的海盗都马不停蹄的逃离了这个鬼地方,只是海盗船没有离开。明熠兴奋的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殊不知也有人正在看着他。
巧了。看着他的人,正是当时的海盗船长——封安乡。
他蔑视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便一个过肩摔和一根麻绳安排了这个身高三尺的软萌软萌的熊孩子……
“你这个老东西不怀好意!偷人家东西就算了,还绑架人家!”封安乡还没走两步,明熠便哀嚎起来。俨然一副无赖的样子。
面对无赖,应当如何?
杀之而后快。
可是封安乡又怎么下得了手呢?他蹲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涕泗横流的熊孩子,然后用着尽量温柔的语气说道:
“偷?这里的一切又不是你私有的。”
他面容上浮起一丝狡黠,转而又隐没在那笑容之中。即使转瞬即逝也没有逃过那个他心目中的熊孩子目光。
“就是我私有的!”
“那你如何能证明?”
“……”
哇——的一声,这熊孩子又哭了。
……
直到后来,封安乡都没能明白,为什么那时他不会下杀手灭了他。或许有种很微妙的联系,令他躲不开的会去放了他,并决定离开这座岛屿。
就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封安乡做了一个最最错误的决定——
那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不大,却刮起了海雾。封安乡临走前有些放心不下那个孩子。在这座岛屿上住在哪?吃什么?会不会很无聊……总之很多很多。该担心的,不该担心的,他都担心了一遍。最后下定决心带他一起离开。
封安乡在成片成片的林木中喊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远处的一个不高的陡崖上发现了他。封安乡看到他的处境非常危险,便本能的尽力吼向他:“站在那别动!我这就上去找你!”
“不必了,有事吗?”他的语气冰冷冰冷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反倒更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过客。
封安乡尽力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那不知好歹的熊孩子四周并没有下雨……
“你到底是谁?”
“哦?千辛万苦来找我就为了问一句是谁?夙了你愿。我是海神海明熠。行了,带着你的破船离开吧!”他不屑地回答道。
海神……
两个字沉重地砸在了封安乡身上。寻找了一生的海神,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
得嘞!这玩的什么剧情啊?!封安乡在心里默默诅咒这个可恶的老天。
传说中的海神有炽烈的头发……他好像有。
传说中的海神是冰冷的性情……他好像是。
但是传说中的海神身高八尺……他肯定不是!
传说中的海神有柄威慑天下的三叉戟……他没有!
传说中的海神叫朗熠威……他不是!
罢了罢了。
“岛上如果住的不习惯,你可以选择跟我离开。”
后来发生了什么?小熠渐渐想起来了。在海盗船的某一个地方,一张巨大的图腾正在等着自己。不过也没有什么,正是那张图腾才签下的契约啊!不然又怎么会失忆呢?又怎么会苟且偷安十多年呢……
大副看到小熠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便向后躲了一下,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就在刚刚契约已经消失了。但他想不到的是,封小熠竟然跪了下去,在封安乡面前重重地磕了下头。然后更令他吃惊的是——封小熠,不,此刻的海明熠转身离开了。
程真立即赶了上去。
大副苦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祭品,缓缓的点了一下头,也离开了。
战舰刚离开岛屿不久,身后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放肆的摧毁着那里的一切。
渐渐地岛屿从眼中消失了,烈火也没有灭……
第10章 深渊 再见亦是不见
果不其然。
正如大副所预料的,海明熠果然把战舰开向了深渊所在地。大副心里不知道此时何为正确,何为错误,所以到底该不该去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