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韵的心很乱。
她被褚辰掳走一夜,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她的清白。
贺子初会信么?
她现在矛盾极了,明明也不是很想嫁给贺子初,可一想到贺子初会误会,她就莫名其妙的难过。
她到底是怎么了?
几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
褚辰拔剑,一手拉起卫韵,将她也一并带出了船舱,少女发髻微乱,明媚的面颊微微泛红,仿佛方才被人狠狠怜爱过。
外面艳阳高照,但初冬的湖风冰寒,像一把把柳叶状的刀,刮的人脸生疼。
卫韵看见了贺子初,贺子初也看着她。
她不确定贺子初是什么想法,此时此刻此地,她突然明白了一桩事,一个女子也应强大,否则当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贺子初眯了眯眼,“莫要害怕。”他道了一句,嗓音夹着内力,但无限温和,像四月里,带着花香的风。
卫韵心头一颤,感觉很微妙。
她也不想矫情,但有些感觉却是身不由己,不受她控制。看着贺子初带着人来“救”她,她莫名欢喜。
两方人马打了起来,贺子初乘坐的小舟很快靠近了船舱,他上了船,与褚辰对峙,招招狠辣,但没要他的命。
褚辰不是贺子初的对手。
可他不愿意放开卫韵,就在贺子初伸手过来抢人时,褚辰长臂用力,又将卫韵拉到他身侧,因为动作太猛,卫韵脚下不稳,身子倾斜,脑袋直直砸在了船舱栏柱上。
褚辰一怔,立刻问,“阿韵!”
贺子初也扑了过来,几乎是一掌即将褚辰击退,他一把搂住卫韵,自然是看见了她脖颈处的吻.痕,男人眼中阴霾一闪而逝,立刻检查卫韵被撞伤的额头,“阿韵,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眼里都是愧疚和忧心,无半分嫌弃和怀疑。
褚辰看见了这一幕,他又怔住了。
舅舅真的不介意吗?
爱她爱到了这个境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开始怎会一无所知?
卫韵半垂着眼眸,方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晃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与此同时,脑中涌入无数画面,令得她一阵剧烈头疼。
“阿韵!”
“阿韵……你醒醒!”
“……”
卫韵听见有人在唤醒她,由远及近,她的魂魄像是离开了一会,又被人强行拽回。
又过了片刻,卫韵缓缓睁开眼来,她被贺子初搂在怀中,他半蹲着,而她正坐在他腿上,溺宠又暧.昧的姿势。
她眼眸依旧明艳漂亮,只是多了一股狠劲和清澈。
贺子初一怔,像是见到久违的故人,狂喜难以抑制,一惯冷漠无温的男人,唇角扬起一抹绚灿的弧度。
不管卫韵昨夜怎么了,也不管褚辰对她做了什么,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他等了十五年,想了十五年的人回来了!
第四十章
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才会屡次变成另外一个人!
卫韵明艳的粉唇微微一扬,笑意不明显,但仅那一瞬流露出来的嚣张狂放也落入了贺子初的眼里。
旁人嚣张跋扈只会令人可恶。
但卫韵不一样。
她的嚣张风华绝代。
“阿韵!”贺子初狂喜, 唤了一声, 仿佛完全不介意少女眼中的愤恨。
不管她如何恨他, 只要她回来就好!
卫韵觉得, 她可能并不想让贺子初得偿所愿, 少女眸光一闪, 眼神突然就变了, 去推贺子初,“你来做什么?”
贺子初,“……”
褚辰不甘心,“阿韵!不要跟他走, 好么?”
卫韵唇角一抽。
小褚辰如今这样大了, 还与他舅舅因为同一女子对峙, 真是“出息”了。
可不知为何,看了一眼褚辰落寞失神的样子, 卫韵心头稍稍酸楚, 她猜测, 这大约是人之常情。
卫韵身上有褚辰的气息,贺子初很不喜欢, 目光落在了她细嫩修长的脖颈上,那一朵红梅着实刺目。
贺子初将卫韵打横抱起,纵身一跃上了另一条船, 随即命人驱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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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您还是回府吧!”褚辰身边随从劝道。
贺子初这人其实又狠又毒,他之所以暂时放过褚辰,绝非是因为他心善,而且方才众人也都看见了,贺子初对褚辰下手极狠,若再有下一次,保不成他会下杀手。
湖风萧瑟,宛若一片片薄薄的刀片,刮的人脸生疼。
舅舅还是将她带走了。
而且,舅舅似乎根本不介意她被自己掳走了一夜,甚至根本不过问,自己是否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舅舅当真心悦她?
如若舅舅只是将她当做替身,那么褚辰以为他还有机会。
可舅舅若喜欢她,褚辰不知道自己拿什么去跟舅舅抢。
“哈哈哈哈哈……”他的膝盖缓缓跪下,最终重重落在了船艄,笑声在湖面荡开久久不散。
他褚辰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身为齐国公府的世子,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身份尊贵,却是连自己的心上人都留不住。
而且……
他看得出来,阿韵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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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侯府,廊下灯笼摇曳,溢出清浅孤冷的光线。
夜风甚凉,贺子初抱着卫韵踏入寝房。
青莲等人不敢作声,卫小娘子被掳走这样久,难以想象主子会如何冲动。
门扇被合上,隔绝了外间凉意。
卫韵被放在床榻上,贺子初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让她很是不自在。
屋内没有旁人,卫韵含羞带怯,低低道:“我还是回卫府比较妥当。”
贺子初看着她轻颤的睫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就在察觉到卫韵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时,他低低一笑,“阿韵,我知道你的一切,你怎么能骗得了我呢?你若觉得这样有趣,那我就陪你玩,只要你高兴就行。”
卫韵,“……”
少女明显一怔,之后便是羞愤无助之色,“侯爷,我要回家了。”
贺子初对她从来都很有耐心。
然,十五年煎熬过后,他所有的耐心都已耗尽。
一辈子太短,他没有几个十五年可以消耗,抓起卫韵的小手,放在他唇边轻轻蹭了蹭,“你本就是我的妻,是武安侯府的女主人,这里就是你的家。”
贺子初感受着掌中娇软的小手,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从不服软,也绝对不会接受她自己很孱弱的事实。
于是,男人低低一笑,像是故意惹怒她,想激发出她的真面目,“你看,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再也没法从我身边离开了。”
卫韵,“……!!!”感觉到少女身子明显一僵,贺子初盯着她愈发精彩的眉目,“阿韵,我真高兴,你又回来了,这十五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你归来,过些时日,我就给你报仇,杀了狗皇帝。”
他声线平缓。
仿佛造反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如吃顿饭那么寻常。
这时,卫韵终于绷不住了。
她伪装出来的乖巧和无措逐渐消失,贺子初一直盯着她看,其实她有很多面,以前也时常在他面前装作乖巧可人的模样。
她每一个样子,他都喜欢到了极致。
“侯爷在说什么?我怎的一句听不懂?”卫韵心中有气。
且不管她和贺子初曾经如何,单是贺子初找了别的女子当替身,她就无法原谅。
虽然她自己就是卫家小娘子,但卫韵一想到贺子初睡了“替身”,她废了他的心思都有!
白月光是她,替身也是她,可即便如此,卫韵心里仍旧膈应。
贺子初也不恼,她已经归来,这对他而言,就是莫大的恩赐,不敢奢求太多。
“阿韵,这屋里的一切都没动过,还有这张你我成婚的千工床,你曾在上面……”
贺子初正笑着回顾从前美妙的日子,卫韵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说了!”
男人低笑,“我担心你记不起来,想帮你回应回忆。”
卫韵,“……”
她才不需要他帮忙回忆!
她记得清楚的很,贺子初就是一个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禽兽!
贺子初的眸光突然变得深沉,他的身子倾了过来,卫韵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你要做什么?”
他的阿韵,就像一只小刺猬。
以前是,现在也是。
可如论她如何浑身是刺,一被他撩拨,很快就会软成一湾春水,每每到了那个时刻,贺子初总会忍不住无比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