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私建死城,危害众多仙民,还残害下界的修士,那么多条枉死的人命!岂是说放过就放过的!”
“那着实不是我们做的啊!是……是它!天道石作祟,我们是被…欺骗了!”
“是啊,我们本都是老实本分的仙民,手无寸铁,什么法术也不会,怎么可能有办法杀人呢?都是它在杀人!”
“我们被它胁迫,才不得已到了今天这样!”
“去仙门公堂上辩解吧!”
修士们走进去,将这四人捆起来,正要押送走,突然听到叶家少主冷冷的一声:
“处死。”
他们全都怔了:“少…少主?”
仙门之首的叶家确实有越过公堂、独判独断的特权,但叶少主为人亲和,向来不屑用叶家的架子压人,而且私自独断会平白落人口实,被骂跋扈专横,激起仙门其他家的众怒。
“少主!三思啊,天道石才是这次的主犯,而且我们调查过,天道石没来之前,这些人从没有害过人,每年还都按时交贡金,确实是比较老实的仙民……”
叶危:“处死。勿复再议。”
“……吾等遵命!”
那一家人连连喊冤,哭叫不止,被修士们塞了四块石头堵住嘴。他们被绑着拖到枫林里,口不能呼,四肢不能动,绝望地痛哭,看到四位修士举起刀——
砰——
刀却没有砍向他们,而是砍了些草木,他们大喜过望,以为又有救了!
直到那些草木堆出一个柴火堆,架起了高架,将他们四个一个一个绑上去。
“唔唔唔唔唔唔……”
他们转头,看着倒在那边的晏临,想要再次呼喊他,奈何口舌里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此时,就见那纵火的疯子一步一步走来,披着夕阳的光。
少年叶危指尖转动着火灵气,刹那间,细细的火舌舔着铁壁铜墙的碎片,转瞬就拼成了一个大铜炉,将这一家人罩了进去。
“既然你们老想着会被烤死。
“那便祝你们心想事成吧。”
烈焰灼灼,点燃草木,铜炉赤红,一点一点将里面的人烤成人干,凄厉惨叫一声赛过一声,最后彻底没了声。
叶危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开。修士们震地说不出话,一时间,对这个眉眼温柔、待人亲和的少主,又敬又怕。
从犯被烧死了,而那罪魁祸首——作祟的天道石,还躺在那里,那孩子一动也不会动,永远也不会死,却也不见得还活着。
修士们悲悯地看了一眼,他们开炉收尸,清理林地,虽然心生同情,却没有一个人去管它。
天道石生来便是如此,化成人后,千万年来修成的一点悲欢喜乐无处安放,便含了满腔真挚在胸膛,时时刻刻把那颗真挚的心剖出来,送给别人,为满身欲望的人不停地实现愿望,直到身心竭尽,又将那点悲欢彻底磨灭,四大皆空,化身天道。
它们注定要历这一劫,无可奈何,无人可助。
红枫林,夕阳落,赤橙余晖与血色枫叶交织着,晏临躺在那里,睁着一双眼睛,望着残阳天际,无声地痛哭,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流过他被泥土蹭得脏兮兮的小脸。
他的手心、额头,被他曾经最亲近的爹娘,狠狠钉下了钉子,鲜血汩`汩,流淌在土地里腐烂的落叶上。
叶危看着、看着,没有人来管这个孩子,所有人都在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不闻不问不听不看,仿佛瞎了聋了那个孩子就不存在了。
黄昏日暮,叶危踩着厚厚的枫叶,一步一步向小晏临走去。
修士们吃了一惊,有人劝道:
“少主,它只是一块石头。”
天道石生来要做天道,所有它所亲近的人,最后都会成为逼它成天道的因果,就像那些仙民一样,变得面目全非,无一例外。
为了一块命运已定的石头,犯不着这样。
少年叶危顿了一下,有风拂来,红袍猎动,他转头道:
“什么石头,你们没看到他在哭吗?”
小晏临躺在地上,止不住的眼泪忽然被一个人拭去了。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人,是那个火焰很温暖的人,晏临望着他,讷讷地说:
“我不做人了……我要回去……做石头。”
那个人笑了一下:
“你修了千万年才修出这一点悲喜,现在放弃,太可惜了吧。”
温暖的火灵光闪动,钉在晏临手心额头的天钉立刻化作齑粉,连同来不及钉下去的第三根,一同灰飞烟灭。
少年叶危蹲下来,朝小晏临伸出手:
“跟着我如何?你当我弟弟好了。”
你尽可以将那无处安放的一泓悲喜都倾注于我。
“我决不叫你失望。”
小晏临望着少年叶危,这个人在朝他微笑,眼睛里沉着夕阳的光辉,身后是漫天晚霞。
如火枫林里,他慢慢伸出小手,放进了他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独りんぼエンヴィー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抱抱我
叶危被禁锢在过去里, 不能言不能动, 只有一段意识在脑海中看着眼前的事如过去般发生,少年的自己握住了小晏临的手,下一瞬——
忽而漫天枫叶飘扬, 一股神风凭空而起,枝上红叶哆嗦着脱离枫树, 被那股风裹挟着直上云霄。红风如火, 撕开满天霞云, 碾碎西沉的太阳,震寰宇,破苍穹,天崩地裂, 时空粉碎,
手中握着的那只小小手,倏忽变大、再变大, 一下子反包住叶危, 一把将他按进怀里, 抱住。
叶危被按在一处坚实的胸膛上,耳边风声呼啸,眼中枫叶回落, 过去烟消云散, 眼前是他们来海选的地方:天道石作祟的流民区、夕阳不落的奇怪枫林。
过了一会儿,天色稍暗,太阳正一点点地下沉。
“看来这里的时间好像又变正常了。”
叶危不得不仰头对晏临道。
晏临单手抱着他, 力道不紧,却没有松手,他低下头,目光灼灼,盯着叶危看。
叶危也不知道他义弟这什么意思,为何这样看着他?如果晏临还是小晏团子,他还可以抱着矮冬瓜弟弟,低头问一句:干嘛老是看着我呀?可如今,他那高挑自信的身高只够到晏临胸膛了,跟他弟站一块,已经被衬出一身娇小玲珑了,现在还被人抱在怀里,此刻要是再仰着头问一句:
你干嘛老是看着我呀?
那可就全变味了!他叶天王可干不出这种事,叶危微微错开那种灼热视线,轻咳两声,不自然地从晏临怀里挣脱出来。
晏临顺势松了手,两人正安静着,忽听枫林外传来一声:
“啊呀呀呀!救命呀——救命呀!杀人啦,放火啦!”
“别跑——你们这俩石头精!”
叶危一下子辨出那第二声正是王政的声音,他们过去一看,只见村野土路上,两个不足膝盖高的石头小人正在疯狂奔跑,王政和姚冰在它俩后边穷追不舍:
“哪里逃——!”
那俩小石娃,头是方块头,身是滚石身,时而从滚石下伸出小手小脚,手舞足蹈,跑得快了,还会冲王政他们做鬼脸:
“略略略!追不上,哈哈!追不上——”
砰——
地一声,俩天道小石娃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晏临身上。
三块天道石,齐聚一堂。
这两块石头小娃瞧见了神尊,从过去归来,竟毫发未损,它们的方块头吓得立刻缩进石身里,却还要伸出小手,指着晏临大骂:
“你个叛徒!变异石!还有脸站在我们面前!”
当年它们仨石以嘿哎喂相称,同渡风雨数万年,其中一个化出人形,历经劫难后,却不化天道化神尊,有着与天道相同的力量,却又保留了为人的悲欢喜乐。
晏临眉梢微挑,神力暗动,就要将这两块石打碎,嘿石头和哎石头一溜烟地蹿到叶危背后,小石手抱住他的小腿肚,大叫:
“啊呀呀不得了!有些人飞黄腾达了、娶了老婆就忘了本咯!要把以前同甘共苦的小伙伴都弄死哩!”
叶危听得奇怪,以为这俩天道石也被坏人利用了,便问:
“谁这么缺德?”
小石娃一左一右紧紧抱住叶危的腿,从小腿后偷偷冒出半个方块脑袋,幸灾乐祸地瞪着晏临,它们吃准了神尊绝不敢把自己的身份抖给最宝贝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