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番外(53)

作者:米粒儿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老奴惶恐。”王公公再度叩首,不敢稍稍抬头,却少不得为自己辩驳几句,“昭仪娘娘来到南书房外只片刻,此事千真万确,老奴万不敢有所欺瞒。”

如此,萧玉山总算吃下一颗定心丸,命王公公退下:“你且下去,如若再犯,寡人必不轻饶。”

王公公擦去额头冷汗,起身退下时,脚步都在打颤,暗自埋怨赫连昭仪好一番。

储栖云见王公公离去,才开腔说话,沉吟道:“师傅曾有言,教我提防赫连氏。”

“老神仙为何与你嘱托此事?”储栖云与赫连氏本无瓜葛,又谈何提防,萧玉山着实不解。

“大抵是因担忧赫连氏会自我身上着手,从而对陛下不利。”储栖云思忖良久,亦只能做此猜想。

正值二人说话之刻,文书已送至南书房门外。王公公小心翼翼扣门三声,之后才敢出声询问:“陛下,文书已送至门外,可要送进来?”

门扉紧掩,窗扉紧闭,谁都不晓得里头情形。方才已挨了好一顿斥责,王公公直至眼下犹心惊胆战。

“送进来。”

里头一声令下,王公公推开门扉,接过文书,亲自送入书房。萧玉山信手捡一册来瞧,说来也巧,竟正好是晋安王自饶州所呈:“晋安王又送问安贴了。”

自晋安王远赴饶州起,每月必遣人呈问安贴至宫中,不远万里,不辞辛苦。

只因矿场暴丿乱案由晋安王世子萧玉琮一手谋划,晋安王自知已失圣心,如今贬黜饶州,便不能再引皇帝猜忌,每月呈问安贴是为表忠心。晋安王浸淫丿官丿场多年,深谙此理,故而有此一举。

“他倒是学聪明了。”事情虽小,道理却深,萧玉山又岂能看不透?

他信手翻阅,本以为奏本所写也不过是些饶州轶事,谁知这一回与从前不同,真是大大出乎所料。

储栖云在一旁瞧见,萧玉山脸上笑意一滞,转瞬之间疑云满布,似含怒意,如有山雨欲来之态。

“账簿竟在晋安王手中!”

原来,萧玉琮并不曾将铁矿账簿留在晋安王旧宅,而是藏于家中古籍里头,让晋安王无意之中夹带去了饶州。

储栖云听得此言,渐露喜色,只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要晓得,他们本以为,账簿已葬身火海,铁矿外流一事亦是断了线索。如今账簿现身,当真谈得上意外之喜。

自晋安王旧宅走水以来,萧玉山虽口中不说,但心里头常为账簿无踪之事而忧戚。如今晋安王借呈上问安贴说明事由,还道即日便亲自带账簿来宫中谢罪,正好出去他心头一大忧患。

萧玉山只觉得,原本有巨石高悬于心口,如今终归稍稍安定。只等证据确凿之日到来,不说章太尉,甚至是赫连氏都风光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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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

四十四、虚鹤观之灾 (上)

依照萧玉山之意, 晋安王携账簿入宫一事,须得万分低调谨慎,不得泄露一丝消息。储栖云掐算好时日, 与安风通气,商定好一同赶往将阳城外等候晋安王。

那账簿是烫手的山芋,祸患的根源, 任谁拿在手中, 都有性命之忧。晋安王奏明陛下, 亲自携账簿而来, 想来也是深谙此理,保全举家性命。

这一路以来,他简装而行,只带三名护卫跟随, 不敢稍稍引人注意。至于到了将阳城周遭, 便就更要小心谨慎。如若晋安王倏然现身将阳城内一事传开,必引起轩然大波, 教众人心生揣测。

陛下甚是牵挂此事,遣近身护卫及禁军统领亲自前来,迎晋安王入将阳。

待到晋安王亲眼看见前来迎接之人,大有沧桑变换,物是人非之感。

安风与储栖云未着官服,一身寻常打扮, 与晋安王再见时,却已各自有了新身份。晋安王还记得储栖云, 是从前随苍阳道人入宫的那名小道, 还曾与他辩驳过好一番。

谁料想世事如棋局局新,他如今已拜离虚鹤观, 成了皇帝近身护卫。

储栖云早将从前针锋相对之事抛之脑后,翻身下马,与晋安王施一礼:“晋安王大人,别来无恙。”

晋安王上下打量他好几番,仍不甚喜欢此人,不知其有何本事,竟能迷惑陛下至此。

安风见势不妙,忙不迭将二人隔开,与晋安王道:“陛下已等候许久,快些入宫吧。”

储栖云心胸豁达,更知晓年老之人难免固执,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笑颜未改,亦是骑上马背,绝尘而去。

晋安王未及改换朝服,便急匆匆随储栖云入宫面圣,堪称风尘仆仆。这一路走去,宫人无不频频望过来,见得来者竟是晋安王,皆大为惊愕。某几人胆子稍大些,便已交头接耳起来。

这一日,除却晋安王入宫,尚有另一桩要事——漠北使团将归,咸来宫中拜别。

晋安王方一站定在门外,王公公便自殿内步出,行至丹樨下,先躬身行礼,继而轻声道:“此刻陛下正与漠北王子话别,还请晋安王稍候片刻。陛下还说,晋安王此行风尘仆仆,如若疲累,可先往别处暂歇。”

“无妨,本王便在此等候。”此一番归来,晋安王再无往昔凌云之气,好似冰棱磋去了尖角。

约莫又过一刻钟,门轴忽有响声,朱门大开。率先而出之人一身异族装扮,耳垂穿着月牙坠,腰配间佩戴弓月刀,样貌俊美,身姿魁伟。

晋安王知晓,此乃漠北王子赫连归雁,从前有过数面之缘。

赫连归雁行至晋安王身侧,忽然驻足,回身望过来,笑问道:“晋安王?”

“赫连王子,别来无恙。”晋安王此生历经风雨,见惯了各色权臣势要,却从无一人如赫连归雁这般阴恻恻有豺狼相。

赫连归雁有心试探他,故意提及早些时候遭贬黜之事:“早闻晋安王就远赴别处颐养天年,如今怎又归来?”

晋安王面不改色,只应道:“陛下念及本王宝刀未老,尚有些治国的用处,故而召回京中。”

“原是如此。”赫连归雁那双琥珀珠子似的眼里,笑意更深,如有暗流涌动,“本王便在此恭贺晋安王了。”说罢,转身离去。

晋安王睥着赫连归雁身影,面露不屑之色。至于赫连归雁,脸上本还笑意灿然,却在渐行渐远之时,渐淡渐无,末了,化作霜雪骤来。

“晋安王——”他垂眸沉思半晌,再度抬眼之刻,眸光如利箭出鞘,寒光逼人,“不妙。”

身后随从见此情形,便晓得定有大事,上前低声问道:“殿下可有事吩咐?”

赫连归雁当机立断,下令道:“去一趟虚鹤观。”

大难临头之时,便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

账簿之内,铁矿流向终归真相大白,萧玉山才稍稍翻阅三五页,心中就如点着一把烈火,雷霆之怒骤来。

漠北不仅参与其中,更是幕后买主。铁矿乃国之重器,严禁私下买卖,漠北行此勾当,必有惊天阴谋。若是借此私造兵器,漠北藩国便是有不臣之心,其心可诛。

至于章太尉,不过是其中一环,为漠北与萧玉琮牵线搭桥,从中牟利。

如今证据确凿,萧玉山当即下令,将章太尉带来问话。

章太尉见得物证,自知无可抵赖,重重跪在地上,面色却沉静如往常:“罪臣无可辩驳。”

眼见他如此泰然自若,萧玉山略有些许惊讶:“你可还有话要说?”

章太尉答道:“没有。”

“但寡人却要问你许多事情。”萧玉山冷笑,睥向他时,眉眼如刀,“一件一件来。”

“第一,漠北藩国为何私买铁矿?”

章太尉答道:“许是因漠北贫瘠不产铁矿之故,许是为冶炼兵器,罪臣不知确切原由。”

萧玉山冷哼一声,又问:“第二,漠北藩国何人与你等沆瀣一气,私下交易?”

章太尉回答:“漠北伏都将军。”

萧玉山本以为,撬开章太尉的嘴要费好一番力气,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容易,萧玉山反倒心生疑惑:“又是这位伏都将军?”

“漠北伏都将军居功自傲,全不将赫连氏放在眼中,早有起事之心。”章太尉见萧玉山心存狐疑,解释道,“罪臣斗胆猜测,他私买铁矿,大抵是为冶炼兵器。”

萧玉山本以为,参与其中的该是赫连氏,谁知章太尉却道乃是漠北名将伏都。章太尉这一席话,犹如竹筒倒豆子,招供得实在顺利,萧玉山不敢轻信:“你可有确凿证据指证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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