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颂:“……”他偏过头噘着嘴小声说:“哪有勾引……”
最后两个人在不甘示弱的回瞪彼此这样和谐的环境中达成了一致,应颂认为吃火锅就不要糟蹋酒了,随随便便喝个饮料就好。
而应颂听到男人要叫美团跑腿,不熟悉任岘家地理位置的他询问:“家里距离超市很远吗?”
任岘摸了摸下巴,看着手机思考了一阵儿,“挺远的,小区门口第一家。”
应颂:“……”
死有钱人,地图上看那跑腿小哥从他的既定位置到这里都需要2.2公里,任岘宁愿守在家里死等,都不愿意自己下楼去买。他暂停了电视播放,说:“你不能仗着自己有钱就为所欲为,别为难小哥了,我和阿诵去买吧。”
阿诵登时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拨棱着四条腿跑到了应颂腿边。
任岘彬彬有礼道:“那我需要付钱吗?”
应颂打心底就没想过让他付钱,但当他穿鞋的时候,还是随口而出一句:“凭什么不付?万恶的资本家在我还没有大学毕业之前就已经开始压榨我让我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险恶了吗?”
任岘是特别喜欢小孩和他斗嘴的,这代表了他的心情在逐渐转好,眉头皱巴巴的样子,刻意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凶相,实则内里的柔软与温热的眼泪早就把他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他也乐得配合小孩。
高大俊郎的男人步至玄关,挤走了横亘在他俩之间的狗,两个人顿时挨得极近,任岘拿出钱包,不顾小孩的阻拦,拉开腰上的裤沿塞进了他的裤子里,又是同样的操作,应颂面对眼前的男人,又气又好笑:“干什么啊?”
男人只是亲了亲他的嘴角,帮他围好围巾,说:“下去看上什么了就买点,不用在意花销,老公养得起你。”
等应颂开门要走的时候还被任岘从背后搂住,灵活的手指钻进衣服里,熨帖着光滑细腻的小腹:“可不许卷了我的钱就跑路,我会给小陈警官打电话的,说你不守妇道,怀了我家崽还要出门勾三搭四,”他轻轻揉着小孩的小肚子,把他压在门上,指尖留恋,仿佛里面真的有个小生命似的,悄悄说:“宝要照顾好咱们家的小宝,管不好自己的人,走到夜路上可是会被变态占便宜的。”
应颂挣开他的怀抱,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熟透了的脸颊,到底胡说什么呢……
在任岘如有实质的目光中,他把钱包掏了出来,没吭声,跟阿诵一溜烟跑了。
一出门,应颂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生活气息,球形的昏黄路灯,蜿蜒的石子路上三三两两的小青年也在散步遛狗,偶尔一两个小孩咯咯笑着跑过他的身边,在阿诵面前停下脚步,奶声奶气问着:“哥哥,我可以摸一摸大狗狗吗?它不会咬人的吧?”
应颂摇头笑着,让大狗坐在它的后腿上,吐着舌头任小孩摸,道:“不会的。”
便利超市里,应颂为了奖励它特意多买了两个罐头,买了鲜榨果汁,付款时他把任岘的钱包塞进了口袋,掏出了手机,问:“多少钱啊?”
他以为只要按原路返回,就没什么别的变故发生,结果还是在小区门口听到了背后有人喊他:“应颂。”
并不像是探询的口气,那一道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声线令他惊惧,而应颂强迫自己管理好了情绪,仅仅是身子微不可微地僵了一下,而后继续迈步往前走。
没想到那人穷追不舍,上来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没认错你吧,应颂,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穿着睡衣?”
他把脸裹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隐在被寒风吹得凌乱发丝里的眼睛,应颂避开了他的手,硬着声说:“你认错人了吧,谁是应颂?”
那人一愣,觉得不对啊,这身形,声音,都挺像的啊。
紧接着阿诵心有灵犀地开始冲他叫唤,大狗平时乖巧不闹腾,但真正吼叫起来的时候充分彰显了它作为大型犬的优势,声音浑厚有力,吸引了过路人的目光。
应颂小声说:“阿诵,嘘,我们回家。”
于是他快步往小区门口走,男孩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背后稀碎的穷追不舍的声音就像扣响他内心的恐惧大门一样如影随形,让他无处遁逃,他脊背掀起一层涔涔的冷汗,脚底生凉,飞一般进了单元楼,阿诵在前面为他开道。
直到站在防盗门前,慌乱的大脑一时之间想不起任岘说过的密码,而这时候,电梯门再次打开了,那沉闷的脚步声,如同鬼魅,声音突破界限而生出万千藤蔓,绞紧了他震颤不已的心脏。
他再次一试,仍是显示密码错误,他绝望地看着面前的大门,破败之至的表情显露了出来,伸出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门上,嘶声力竭地喊了一声:“任岘!”
背后逼近的男人倏地拥住了他,一只手伸开成掌紧紧包裹住了应颂的紧握的小拳头,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把他抵在门上,咬了咬他耳垂的小软肉,温声道:“乖,在呢。”
应颂只觉得他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那人咬上自己时,紧绷的神经登时便全然崩断,腿上提不上力气,泄了气似的瘫软在男人的怀里,大狗绕着他俩不停地走动。
“忘了密码是吗?”男人抱着他,伸出食指在他眼皮子底下输了一遍,181024,大门滴滴两下便打开了。
任岘顺带也让孩子录了指纹。
等把他抱进屋,任岘才发现小孩身上都汗涔涔的,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于是关心道:“怎么了?”
应颂竭力平复呼吸,结果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声音都有了一丝不稳:“被'坏蛋'跟踪了,有点后怕。”
任岘蓦地眉头紧皱,严肃道:“怎么回事,他有没有伤害你?”
应颂端着任岘拿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才堪堪回神,他摇摇头说:“没有,阿诵把我护得很好。”
男人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道:“别怕,现在你安全了,待在家里不要走动,我去楼下调看一下监控。”
刚准备起身走时,衣角那里传来了阻力,一看是小孩,眼眶里集满了让人心碎的水珠子,“没事,现在没事了,岘岘你别走。”
任岘眯起了眼,小孩自从回到家,他的状态就有点怪异,事情叙述的很模糊,查又不让查,几次咬嘴唇想说点什么,似乎心怀顾虑似的,没能和他坦白。
他仔细观察孩子,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无法,他只得岔开了话题,问道:“晚饭我已经做好了,想在餐厅吃还是在客厅吃?”
“客厅。”
任岘搬来了折叠桌,挪开了碍事的茶几和地上的地毯,两个人坐在客厅,又继续播放了电影,似乎这样不愉快的小插曲在二人的世界里很快就过去了。
桌上最中央的是任岘家的升降式火锅机,在熬煮的过程中,他已经贴心地将各种可能阻碍到涮菜的香料壳都挑了出来,这下不论是涮肉还是蔬菜,升降盘里只会有他们投放进去的食物。
在大火将麻辣的汤汁煮沸后,空气里都蔓延着火锅中辣油的香气,令人食欲大振,应颂接了从男人那送来的好几筷子鱼肉,并在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吃了,并夸赞:“东星斑真的是……好嫩啊,口感和它的皮肤一样令人感到惊艳。”
桌上他们俩的面前分别有油碟,干碟,任岘更是贴心地用芝麻酱调了一碗料汁,以应对应颂的不同口味习惯。
任岘帮他用搪瓷勺盛虾滑放进锅里煮,下千层肚和鱼丸,下火腿薄片……
应颂似乎全然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专心投入进了任岘无微不至的服务中,偶尔几次看电影入了迷,也很快被任岘唤回神,让他张嘴给他喂虾滑吃。
虾肉的Q弹和嫩滑混合着麻辣锅底的香味不断在舌尖蹦发出美妙的舞姿,应颂扒了一口米饭,看着桌对面很久才顾上自己吃一口的任岘,两个人除了吃饭,就再也没了别的动静,他的心底莫名有些愧疚,攥紧了手指,注视着任岘,问:“岘岘,你怎么也会在外面?”
其实答案很显而易见,任岘不说他也知道。
就是担心他,于是饭也扔在一边不做,跟着他进楼,搂着他专心为他输着密码。
他烫了一筷子的肥牛卷,用油碟蘸了,送到任岘的嘴边,任岘张嘴接过,吃完之后才说:“看你出门挺长时间,怕你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