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讲慢一点+番外(27)

作者:图尔瑞斯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天知道这路到底有多远。

但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抱着他快步走到一个没人的凉亭里,霸道地跟抱小孩似的不肯撒手,直到应颂直起身,他才怕他摔着一手揽着小孩的腰,另一手体贴地为他捏着后颈。

事实上长久的一个姿势几乎已经让应颂肩颈牵连着两个胳膊是又麻又酸,任岘每次的替他揉捏颈肩的时间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虽然舒服却还是不能忘了此刻的目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在他面前问:“可以录音吗?”

任岘皱着眉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月亮斜斜地照了进来,男人逆着清清冷冷的月光,面容有些模糊,唯独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他蓦地想到班里有个女孩说的言情小说描写惯用语言——似月色般醉人。

也是人间无比的最真实。

双眼皮不深,但睫毛却密而长,瞳色黝黑,看着自己时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但总是转瞬即逝,让人抓都来不及抓。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一股道不清的气氛在悄然发散,一时间安静得只有窝在任岘脚边的阿诵沉重的喘息声,和应颂为了让自己坐在他腿上能直起腰,一手扶着他的胸口来保持平衡时手心里传来他蓬勃的心跳声。

二人都用余光看到了应颂拿起的手机,任岘音色低沉地问道:“你是否故意用影子使我垂垂,欲闭的眼睛睁向厌厌的长夜?

你是否要我转辗反侧不成寐,用你的影子来玩弄我的视野?

那可是从你那里派来的灵魂,远离了家园,来刺探我的行为,来找我的荒废和耻辱的时辰,和执行你妒忌的职权和范围?

不呀,你的爱,虽多,并不那么大。

是我的爱使我张开我的眼睛,是我的真情把我的睡眠打垮,为你的缘故一夜守候到天明!”

他的手掌一路游弋,从后颈,四指揉搓着小孩的耳前提及下颌与侧颊,最后静静地贴到小孩的脸侧,用拇指暧昧地摩挲着他紧闭的嘴唇,和总是因为紧张,而因此遭受被门齿啃咬而苦难的下唇,是他想象中的美好与柔软,轻轻叹道:“我为你守夜,而你在别处清醒,远远背着我,和别人却太靠近。”

话音落,而深情未灭,他离开了让自己留恋万分又时时刻刻胆敢肖想的地方,接过面前的手机,对着它将跨越百年长河的莎士比亚笔下的专注与柔情,都化作漫地铺落的银辉,用他最显温柔的嗓音,读了一遍原诗,期间的目光不曾离开应颂的眼睛半刻。

应颂觉得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任岘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此刻的他就像一团火,自己与他肌肤相贴的地方都感觉像熔进了滚烫的烈火里,被烧伤也浑不自知,他化身为指尖蹦出的那一簇蓝色火苗,与香烟一样,让他明知是诱惑也想奋不顾身地追赶着。

他亲眼看着任岘关掉了录音,他醒了;而自己还沉醉在某个不知名的乐土,昏睡着不知醒。

为避免更多的失态,应颂强行将自己提了出来,喏喏地开口:“任老师。”

任岘把手机放进他的上衣口袋里,就像上次,把他的手机放进自己口袋里一样自然,敛了眸不让应颂看到他的情绪,道:“颂颂,我知道你在努力地和我,和一个仅仅认识了七十二个小时的人在努力相处,这个人无理由地使用了逼迫,威胁以及蛮横的手法,让你感到无所适从,甚至对他产生了惧怕和逃离的心思。

这个人也看到了他走进你的领地时,你内心筑起的层层壁垒,坚实,能将你完完全全地保护起来,却也封闭,蒙蔽了你对外界的认知。

但这不是他最初的用意,他以为你们二人会比任何的老师与学生要更接近,他甚至妄想着总有一天,”任岘顿住了话语,指指应颂心脏的位置,“他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一砖一砂地拆走困锁住你的束缚,让你真真正正,轻轻松松地活着,而不是借助一根烟,一次谩骂,而让自己表面好受。”

任岘帮他裹紧了外套,大手也覆上了小孩抵着自己胸前的手,“他允许你每一次在他面前真实的情感表露,你的讽刺与赞美,他统统都接受。有时候他真想化作一汪广袤的海洋,而你是他身体里唯一的小鱼,困了他就与你一起睡觉,让你安心地把身体交给他,醒了他就陪你看头顶湛蓝的天空,用浪花的回响与你交流,这样想想多少都是这个人自私,但他忍不住,总是忍不住去想。

既怕你在外面受欺负,又怕你会背着他偷偷溜走。”

应颂跪坐在他身上,膝盖顶着任岘坐着的长椅,一时间他有点没有分清这是什么,是残酷的人间现实还是美妙的天堂梦境,这次他没有想着再逃,而是几根带着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住了任岘的红润的嘴唇,温热而急促的鼻息铺洒在他的手背上,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任岘并没有制止他,意料之中的疼痛也没有如期而至。

只见自己拨动着转轴,卡着指针,耳边是时间之神愤怒的嘶吼,充满恶劣意味的辱骂,而应颂充耳不闻,他要的就是这一刻,超越时光的这一刻,倾身向前,看着任岘瞳膜里自己越来越清晰的脸,他吻上了自己的手背。

那一刻他也精准地捕捉到了任岘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自己内心里万千思绪化为乌有,只有一根闪着金色光芒的,守在原地,曾经的狡猾都消失不见,应颂看到的,只有矢志不渝的忠诚。

“你有老婆了,我们就浅尝辄止。让我知道你的心思就好,别在再往前了,阿岘,这条路太黑暗,你会摔得粉身碎骨,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别走珍妮特小姐的老路,结局是我们没办法改变的。”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同时也听到时间之神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人能停止时间,没有人,你无视了神的存在,接下来的恶果只能自己慢慢品尝。”

胶着的空气里,他凝望着任岘的眉眼,唇间残留着令人眷恋的滚烫热意,在心底说道:“那就品尝吧,老子值了。”

第39章

应颂的手并没有使太大的力气,只是虚掩着男人的嘴,他静静地等着,等什么?好多次他都喜欢等任岘发话,想听他的声音,想看他如何拨动自己的心弦,但是这一次,他做了一件更加行之有效的事。

他亲吻了自己的手心。

他微热的湿意提醒着,这不是梦,任岘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真实,更加热切。

面前的小路几乎与河流一样一直延绵,应颂看不到路的尽头,心里的壁垒层层加盖,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而去。

他触摸到了任岘的秘密,他猜对了,也赌赢了。但真的没有相随而来的雀跃,因为这个秘密,就是自己。

今天他还觉得任岘这样宛如贵族青年的男人,开宝马x7是荒诞,原来现实比这件事还要荒诞百倍。

应颂收回了手,从男人身上下来就想逃,哪想到他会一把搂住自己,额头相贴,正视着他。

唇间相隔不到一厘米。

“颂颂,抱歉,被你发现了我卑劣的心思,我承认,但是你不要怕我,别躲着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对自己的学生起恶念,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畜牲。

但你知道吗?比做你老师还要早,我见你的第一眼,那时我便爱上了你,你可以认为我轻浮,因为我就是能做出这么恶心之事的人。面对你时,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与光环,我宁肯不要,我只是,只是想……”

粗浓的喘息伴随着起伏不断的脊背,抱着他的人在颤抖,像什么呢?应颂出神地想着,像追逐爱情的雄象,还是已入穷途的困兽?

都不是,他像任岘,像一开始就认识的任岘。

应颂如同受到诅咒一般,充耳不闻地轻轻念着:“I want someone who is fierce and will love me until death and knows that love is as strong as death……”

任岘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专注且充满炽热爱意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与他一道,读完了这一段话。

我渴望有人能暴烈地爱着我,并明白爱情与死亡同样强大……

语毕,任岘胸前一股强烈的阻意,等他清醒时,他已经颤抖地吻上了小孩还残留着自己气息的嘴唇,不,这并不是清醒,这才是真正与爱情一道,堕入了沉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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