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靠近那朵花儿的时候,花瓣在她眼前扭曲着凋萎了,炸开成一团火焰。墙上的缝隙禁锢不住火苗的汹汹来势,火苗也丝毫不受其周围紧密包围的积雪影响。她迅速抽身开去,紧紧扶住墙,在一阵令人晕眩的不适和惊惶中站稳脚跟。她从火中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一双黑色的重靴上,靴子的主人叉开脚站在麻雀在雪中留下的脚印两边。她向后退了一步,盯着Jaqen的脸,看着他冲她微笑着从肩膀上解下披风,给她紧紧地披在肩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赤裸的身体,她将披风裹得更紧了,想消失在其中。但他向她伸出手去,笑容滑过唇边,在嘴角挤出了几道纹路,她不假思索地向前走去。她的脸颊感受到他过于炽热的触摸,融化了她的颈项,他让她侧过头,俯下身吻了她。
然后他消失了。雪和墙和燃烧的花朵都消失了。Arya赤着脚裹在一条红色的兰尼斯特披风里,盯着眼前Tywin的空桌子。他面朝炉火熊熊的壁炉背对着她站着,一只手扶在墙上,低垂着头。Arya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什么东西。就在她震惊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她看到了盔甲上锈迹斑斑的胸甲,接着一切重归黑暗。
Arya醒过来,心脏猛烈地击打着胸腔,除了昏暗的炉火,室内接近黑暗。当她转身平躺着的时候发现壁炉边的椅子空了,她以为房间里其他地方也会空空如也,却发现Jaqen靠在她床的一端,他的表情不比她失明的时候更加让人难以解读。Arya揉揉她的脸,坐起来靠着床头板,把毯子拉高。她的梦境非常鲜明,对于他的笑容和他俯身吻她的记忆还萦绕脑际,当她看着他的时候,这让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尖锐的紧张感。在她心中,那一刻,他出现在那儿是要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做个了断,Arya仓皇地找到一个借口来解释他在她梦境中的存在。
但是她还没开口说话,Jaqen就向她靠近。床在他的移动下嘎吱作响,他的手紧紧按住她双腿两侧的毯子。那一瞬间他的唇贴住了她的,堵住了不管是什么她想说的借口。这和他上次吻她不一样,尽管并不是完全没有她所熟悉的他的温柔,但在他的抚摸中有一种新的热度。她向他靠过去,他用一只手臂环绕住她腰间,把她拉向他的胸口来回应她,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她的发间,拥住了她。有一刻Arya觉得她还在做梦,但是Jaqen在她的唇边叹了口气,他从未在梦中这样过,当她更紧地贴紧他时,她感受到了她胸膛中的心跳。
终于他放开她,Arya也松开她的拥抱,让他们能互相抵着对方的前额。他抬起头吻了她的额头,温柔地从他脸上拨开她的头发。
“他们告诉了你。”Arya低语道。
“某人早就知道了,”他回答,他抽回身,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滑落,又坐回到她的床边。
Arya抓紧他的披风,不愿让他离得太远。“知道了多少?”她问,紧张地咬着下唇。有些事情她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让他知道,她担心可能会在她梦中出现的事情,也已经出现了。她对她哥哥的担心是这其中最首当其冲的,但是另一个身影也同样徘徊在让她不安的阴影中。
但他摇了摇头,Arya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只有这个,”他说,“女孩的秘密太多了。”
尘埃落定,Arya的表情变为了介于紧张和内疚之间的某种情绪。“我是不是有麻烦了?”
“不是。”Jaqen笑道,他令人费解的表情变成了一抹笑容中的亮光。“没有,乖女孩,你没有惹上麻烦。这些事情....”在他搜寻合适的语句时嘴唇抿成了一条缝,“事情不多但并不是全都知道了。对于这些事情有相关规定,如果这是女孩想要的...”他字斟句酌地说,轻轻向她侧过脑袋。
她点点头,但是有一瞬她不确定她点头是因为她明白了还是她在确定她想要这样。应该两个原因都是,尽管她还没准备好向自己承认后者,更不用说向他了。想吻他是一件事(是发自内心的冲动,谁不会呢?),但是他在说的是远胜于生理反应的。他可以更好地解读她,相比之下,她做不到像他一样好。她的某些部分讨厌这一事实,讨厌他在她了解之前就知道了她所渴求的。
“某人有职责在身,”他终于说道,他的手指轻柔地顺着她的脊骨滑下,另一只手从她身上抽离,“女孩在未来的日子里还有更多要学的东西,新的考验和新的课程。当她学成之日,某人就会归来。”
这可能是为什么无面者之间鲜有难以割舍的联系,除了他们的工作所带来的变化无常和混乱无序,距离感也是固有的因素。现在她在这里,那是她唯一期望的事,但是她不能自已地回忆起当他们离开临冬城时她父亲是多么悲伤,当他与母亲分别时他说他多么想念她。但是从前她经历过Jaqen离开她,那时她非常肯定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这一次他给了她承诺,过去也有过承诺。承诺在他离开时会带给她些许的安慰。她深深叹了口气,重新靠回床头板上,皱着眉头盯着他,用脚趾戳着他的腿。
“好吧。”她闷闷不乐地说,好像她有什么权力能让他留下似的。
Jaqen靠近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试图从她撅着的嘴上驱走她的愠怒。“女孩会活下去,”他温柔地打趣道,“也许某人回来时带来的东西能让他的离去好受一些。”
她咧嘴笑了,凑上前去抓住他披风的边又飞速地偷吻了一下他。“只要是好东西,”她得意地笑着说,“然后你得快点儿回来。别再跑去救什么孤儿或者在路上被逮住了。”
他听着她的教训也笑了,点了点头。“谨记吩咐,”他轻轻说道,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快点学,可爱的女孩。”
Arya紧紧依偎着他的肩膀,“我会尽力的。”她点点头,在他松开手之后又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
她靠回去又把毯子拉过双腿,环抱着膝盖。Jaqen弯下腰在她床边的地板上抱起一堆什么东西,搭在肩上,向门走去。当他的手搭在门上时,Jaqen停下来回头望着。“兰尼斯特?”他问道,既觉得有些困惑又有点好笑,眉毛蹙了起来。
Arya觉得她的脸颊开始发烫,她迅速低下头,前额靠着膝盖。“没有,”她对着她的膝盖咕哝说,抬起头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没有那样的事。”
“很好,”他得意地笑了,“我没时间到君临去了。”
在他溜出她房间前她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他那一抹笑容,那一抹总是入梦的笑容。但是这一次他又吻了她的唇。Arya缩回毯子下面,侧身躺好,在脑海中试图记住紧紧依靠着他的感觉。
*
走下寺院旋转的楼梯,穿过底下的房间和厅堂,还有在静谧之下忙碌的人们,Jaqen推开了门进入了圣室。他不知道今晚交给他的会是一张怎样的脸,他将会变成谁,他唯一确定的是,他将不再会是Jaqen H’ghar了。从长厅另一端向他走来的另一个人两只手中各捧着一张脸。他一般不能选择要变成谁,如果他确实曾经选择过的话,他在困惑中短暂地皱了皱眉。
“你迟到了,”另一个牧师说。
Jaqen低下头点头表示同意,“某人有更要紧的职责。”他低声说。
牧师皱起了眉,他们之间还是隔了一段距离。“你耽搁了,”他简短地说,“但是我们知道你会这么做。”
他向前走来,展示给他看其中一张脸,是比Jaqen年轻一点的一个男人,鼻子上有几点雀斑。他觉得他记得这个人几个月前来过,但是不记得他奉献自己的原因或是关于他的其他什么事情。
“她梦中见到的不是你,”牧师说,“是你戴着的那张脸的主人,一张不属于你的脸。”
Jaqen挪动了位置,一只手搭在身边的椅背上,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木质的椅背。“只要他一直戴着,不管是怎样的面孔,某人的脸就一直属于他。”他说,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处变不惊。他对事情的变化就和那个女孩一样不确定,但是他更清楚寺院的内部结构,也非常明白他为什么感到紧张。他不喜欢这样的讯问;他不觉得这会以某种对他有利的方式结束。
牧师对他的回答轻轻地嗯了一声,从桌子边转过身交给Jaqen另一张脸。他不假思索地接了下来,努力不去注意手中的肌肤而是转而注意那老人的表情。“这张也是吗?”牧师问,放下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