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山从前朝开始就是皇家围猎的地方,宫殿别院并不缺,再来一些人也能住下。
不过安排住宿的问题不归云瑾管,到了这里,她只负责安全问题。
第二日,狩猎开始,建成帝兴致大发,亲自下场和臣子比试一番,结果当然是大获全胜,猎了一头熊,一头鹿,还有两只狍子。
建成帝骑在高头大马上,手里举着弓,听着百官的夸赞,顿时豪气冲天,仰天大笑。
云瑾也跟着拍建成帝的龙屁,虽然那熊那鹿都是她让人赶到建成帝箭下的。
半响后,建成帝恢复理智,他抬了抬手,让大家停下,突然感叹道:“还是老了。”
他年轻的时候,徒手就敢与虎搏斗,而不像现在,只能躲在一群侍卫后放几只冷箭。
当皇帝的,最忌讳年纪这种事,一听建成帝说自己老,百官哪敢点头说是,纷纷恭维陛下洪福齐天,与天同寿。
建成帝脸上还是笑的,但是笑意不达眼底,最后干脆挥手道:“去吧,都去跑一跑,整日宅在京城那个小地方,别把自己的本事给忘光了。”
武将一听到这话,立马兴高采烈地提着弓骑马跑了。
云瑾倒是也想出去跑两圈,但她有点放心不下建成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眼皮老是跳。
下午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何老是眼皮跳了,因为被她围得密不透风的围场,竟然混了个年龄女子进来。
云瑾下意识想到那句话:您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她赶紧摇了摇头,看一眼正在和皇后说话的建成帝,带着来汇报的下属离开。
“人是怎么进来的?”云瑾语气不太好,这简直就是砸她的场子。
“不知道,明明后面就是一道悬崖。”青峰有些郁闷,悬崖还光溜溜的,连根藤子都没有,所以不可能是爬上来,难道对方从天而降?
云瑾沉下气,马鞭高高扬起,加快速度赶过去。
到的时候,除了几位士兵,贤王也在场,而且正和一位现代穿着打扮的女子吵架。
是的,吵架,面红耳赤气的跳脚的那种,云瑾诧异了好一会儿,要知道当初她悔了信物,让贤王功亏一篑,贤王都没有当场翻脸。
这么一个时时刻刻维持风度的伪君子,如今竟然跟泼妇一样吵架动怒。
还真是,有意思呢。
云瑾骑在马上,就这么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久围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我竟然真的穿书了!还是身穿!!我肯定没睡醒,对对,肯定在拍戏呢。”
接着,云瑾就看到那位妙龄少女眼睛一闭,晕倒过去。
正在气头上的贤王也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转头,看到一脸戏谑的云瑾,脸色扭曲半响,最后深吸口气平复道:“大元帅来了,快看看这女子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在围场,是何居心?”
云瑾嘴角一抽,你也知道对方来路不对,还敢和对方靠这么近吵架,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怕不是嫌命长?
贤王这时候也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他看着地上穿着奇怪的女子陷入沉思。
明明刚才他追着一只鹿过来,对方说了些奇怪的话,还对他动手动脚,放在往日,他早就避开了,今天竟然还和对方吵了起来!?
太奇怪了!
云瑾不再去管恍恍惚惚的贤王,她翻身下马,走到破坏者旁边蹲下,发现对方真的只是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看来这次的破坏者不仅是身穿,神经还有点大条,而且自带光环,云瑾抬头望天,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静啊。
因为往往这种人,破坏力才是最大的。
第41章
“带回去关起来。”云瑾起身, 对一旁的士兵吩咐道。
“是。”两名士兵跑过来, 动作有些粗鲁地将地上的人拖起, 一把翻到马背上。
“大元帅打算如何处置这名奇怪的女子?”贤王看着那张突然皱在一起的小脸问道。
云瑾瞥他一眼,微微颔首:“待她醒来盘查清楚,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贤王有异议?”
贤王松开眉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没有。”
“既然如此,那本帅就先走一步了。”要完她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带着几个下属离开。
站在原地的贤王望着她挺直潇洒的背影渐渐离去,最后消失在丛林里,低头轻念道:“围场被闯, 大元帅的失职之罪可逃不了……”
不过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怎么能做呢,贤王转了转手里的弓, 对身后刚赶来的侍卫淡淡道:“去告诉齐王……”
那侍卫低眉顺眼, 等贤王吩咐完后利索地转身离开, 迅速消失在树林里。
这边, 云瑾回到席位,刚坐下没多久建成帝就点了她的名:“云瑾去哪了?端王刚才猎了一头猛虎,把你的风头都抢光了。”
云瑾闻言看了一眼对面眼神得意的端王, 笑着回道:“端王武艺高超,勇冠三军,云瑾自愧不如。”
端王还没得瑟两下, 他的父皇建成帝就大笑两声:“他那点功夫,和其他人比比倒是能看,但和云瑾你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朕记得他年少时还不服气,每每都被你打趴下,这几年倒是有点自知自明了。”
端王脸一黑,将桌子上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就这么瞪着云瑾,眼神犀利,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大有上去打一架的气势。
云瑾讪讪,心道得亏她是女儿身,要不然就建成帝这样抬举她,早就被贤王端王几人合伙干掉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请罪的事,她可不相信贤王那个伪君子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云瑾走到中间单漆跪地,一脸自责地说道:“刚才臣得知茗山被闯,立马带人赶过去,发现来人是一位穿着举止奇怪的年龄女子,贤王当时也在场。那名女子后来突然昏睡过去,云瑾已经让人看押起来,待醒来后立马审问。”
话落,现场气氛有些安静,其他人都低眉顺眼地捧着酒杯不说话,这茗山的安全是大元帅一手负责,整整五千兵马,如今被一个区区女子轻易闯了进来,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大元帅现在是请罪了,但不管怎么说这失责之罪都跑不了。
事关自身安危,建成帝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大元帅吧?看云瑾不顺眼的大臣有些幸灾乐祸,其中端王最甚,还用酒杯挡住高高翘起的嘴角。
建成帝沉着脸,眉头紧蹙。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后突然出声道:“大元帅刚才说,贤王也在现场?”
云瑾盯着地面,老老实实道是。
“哼,那大元帅的罪可就大了,贤王乃我大晋的王爷,身份贵重,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大元帅赔的起吗?”坐在建成帝左侧的云妃突然疾言厉色,把矛头指向云瑾。
坐在皇后右侧的年妃瞥了一眼皇后,幽幽嘀咕一句:“贤王不是自幼体弱多病吗?跑这么远做甚。”
虽然是嘀咕,但这话在场谁听不到?云妃胸口起伏,手里紧紧绞着帕子,咬牙切齿道:“年妃怕是记性不好,贤王早就康复,身体可不比端王差。这次狩猎还说要为陛下打几张狐狸皮,以表孝心。”
早些年为了躲避战场,贤王无奈搬出体弱的借口,如今被一直翻旧账,着实可恨!一个身体不好的王爷,怎么能当下任帝王?
云妃现在恨不得把这事死死掩盖过去,偏偏年妃这个贱人三番两次提起,她自己的儿子端王除了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还有什么拿得出手?
听说最近长乐公主还吵着要嫁给一位体弱多病的寒门子弟,简直笑死人了。
云妃平复情绪,继续说道:“现在说的是大元帅失责一事,年妃莫要攀扯其他人。”
说完她转头对着一旁的建成帝抹泪道:“陛下,您这次可不能包庇大元帅,要为贤王做主啊。”
建成帝瞥她一眼,沉吟道:“做主,做什么主?刚才云妃不是说贤王身体健康,身边侍卫肯定寸步不离,难不成他还能被一个区区女子所伤?”
云妃语塞,一时忘了抹泪,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建成帝。
建成帝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剩下这三个成年的儿子里,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老二贤王,年少时懦弱,现在又装得一副君子,早前还想诓骗云瑾,手段一点都不大气。哪怕是莽撞的齐王和把什么都摆在脸上的端王,都比他来得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