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眼神看起来缓和了一点，他似是思考了许久，然后低声说了句：“你怎么知道，下辈子就是好的？”
“那你现在这样就好了吗？你留恋这个人世间，却每日过得这么惨，还不如赌赌下辈子呢。”凌然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堆，然后抬起头暗示黎医生：“我说得对吧？”
“唔。”黎医生在凌然的意识外回答：“他的怨气好像散掉了，应该是听进了你的话，准备开始渡他吧。”
“怎么渡？”
“用你的灵感将他包围，他很快就能成佛了。”
凌然很懵逼，这个所谓“灵感”，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又能保护她自己，又能度化别人。她回忆之前将那红光放出来的过程，不久，周身再次布满红光，不消一会儿，就将男孩小小的身体包裹起来，过了几分钟，他就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了。
消失之前，男孩平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谢谢你。”凌然笑了笑，忽然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似乎帮了别人的大忙。
过了一阵，凌然又回到了现实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一切仿佛在做梦。黎医生微笑地望着她，又绕着她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你刚刚受伤了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没有，我感觉挺好的。”凌然呆呆地回应。
“哈哈，看来你很适合干这一行嘛。”黎医生满意地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慈爱地在凌然的脑袋上揉了揉，仿佛在轻抚一只小猫咪的头顶。
凌然感觉虎躯一震，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说：“唔，还好吧。”
“我没有骗你，他刚刚怨气那么重，你竟然没有一点感觉。说明你的灵感挺强的，能好好保护自己。而且你能看到他们的记忆，这样有助于找到他们怨气的根源，就更好度化了。”
“那你们呢？之前都是直接打死他们吗？”凌然瞪大了眼睛。
“可以这样说吧。毕竟我们不知道他们生前的事情，怨气不能消除，就只能强行渡他们。”黎医生缓缓地看向了另一边，将眼神转移开来。
“直接打死，他们不会魂飞魄散？”
“呵呵。”黎医生噗嗤一声笑了，让一向严肃的他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你都是看的什么小说？这都说的什么呀？这些野鬼消散掉以后，只会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哦。”凌然和黎医生慢慢地往外走，走了一会儿，在野外等公交的地方，凌然忽然又想起黎医生之前亲她的事情，不由得又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之前乔晓琳和她说的话，这层窗户纸，总得有个人去捅破。这个事情，确实在她心里好几天了，让她非常不适。既然黎医生不肯说，那她来问问，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手心里一直攥着一把汗，现在思来想去，差点指甲就要把肉掐破了。别怂啊，凌然！她默默给自己打着气，等到前面一辆去市区的巴士开过去之后，她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闷声问道：“黎医生……”
“嗯？”黎森一直斜倚在站台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次，我们去车祸现场的时候……”凌然说到一半，感觉有点羞耻，话都说不下去了。
“嗯？”黎森依然倚在站台上，仿佛很好奇凌然说话的下文，静静地望着她。不知是否凌然的错觉，她感觉黎医生笑得很温柔，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暧昧。
“你……没喝醉吧？”凌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她现在就想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好不容易开了个头，结果还是不能好好说下去。
“没有呀。”黎医生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扣了扣自己的下巴：“那天我们不是去找野鬼去么，我当然是清清醒醒地去啦。”
“那你……还记得那天……”凌然咬了咬嘴唇，感觉更尴尬了，这天简直聊不下去了。她为啥要自己提这茬啊啊啊啊啊啊！！！
“唔，你说那天，我对你……做的事吗。”黎医生轻轻地别开眼神，静静地看向了另一边。
“嗯。”凌然没想到他就这么接了话，心中小鹿乱撞，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呵呵。”黎医生忽然笑了，凌然有点惊吓地抬头看他，却看到一双温和的眼睛，安安静静地将她盯着。凌然忽然有点慌，以前黎医生一向都是老干部做派，眼神也都是平静无波的，此时他那对深墨色的眼睛里，仿佛装满了什么。
“我这样的人，你应该放心些。”黎医生轻轻地笑了：“我那天那样，可能是因为，有点喜欢你吧。”
第27章 27
“！！！！！！”凌然听到黎森说这话，整个人都震惊了。这虽然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却和期待中的不太一样。黎医生这样的人，说出“喜欢”，好像和他不是太搭，她也很怀疑，他表达的可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意思。
于是，她试探性地又问：“黎医生是……喜欢我什么呢？”
“唔……应该是，喜欢你的‘灵感’吧。”黎森很认真地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凌然无语了，这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她不是很明白，继续问道：“黎医生的意思是，我的‘灵感’好用，所以你喜欢？！？！”
“嗯。”黎医生愉快地回答。
“那我这个人呢？！”
“嗯，挺好的呀。”
“.……”凌然无话可说，气得转身就走。果然啊！黎医生这种人，脑回路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小凌，你去哪里？这边只有这一个巴士站啊！”黎医生的声音在身后焦急地响起。
“你别管我了！我不想坐巴士！”凌然气鼓鼓地回答。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哦。”
听到这话，凌然更气了，气死了，她怎么会对他这种人心怀期待呢？她走得越来越快，后来发现，这里好像确实荒无人烟，走了半天，只看到一些乡镇小卖部一样的地方，确实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了。
她掏出手机开始导航，后来发现，这里好像信号不好，走来走去，她倒是走不回去了。
“.……”凌然恨自己太冲动，最后在小卖部阿姨的指导下，走了半小时在另一个路口拦了的士回去，花了两百块，凌然快后悔死了。
回到家以后，她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是意难平，给乔晓琳报告了这个情况，又被臭骂了一顿。
乔晓琳说：“你既然要捅破窗户纸，就问到底呀！你直接问他，到底有没有交往的意思嘛！”
凌然回复：“我当时听到他说那话，都无语了，哪想得到要问这个。再说了，要是问了，他说没有我咋办。”
乔晓琳说：“做人脸皮厚一点！没有就没有，毅然回头，找下一个！”
凌然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就这样吧！要是他听不懂，我以后也不提了。”说罢，她“啪叽”一声挂了电话，也不顾乔晓琳在电话的另一头着急上火了。
躺了半晌，凌然抬眼看了看钟，晚上10点了，而她还没吃晚饭，这时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便下楼到便利店买点吃的。
拎了几袋泡面和薯片，又拿了一瓶可乐，凌然打算要快乐肥宅一下，好好抚慰抚慰自己最近千疮百孔的心。
等到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奇怪：收银台前站着两个售货员，一个是头发挺长、矮矮胖胖的阿姨，还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哥，两眼无神，她倒是从来没见过的。
小哥面前的收银机好像已经坏了，但他仍然□□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倒是有些诡异。
凌然把零食放在了阿姨跟前，瞟了一眼那个男的，随意问道：“你们这的收银机坏了一台，怎么不让他下班呢？”
“谁下班？”阿姨一边扫着零食的二维码，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额，他呀，看他站得都累了。”凌然指了指阿姨身边的小哥哥道。
胖阿姨转头看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睛，表情像见了鬼一样，张嘴就骂：“你这小姑娘有毛病啊？！我旁边啥人都没有！胡说八道什么呢？！”
“哦，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出门没戴眼镜，看错了！！”凌然忽然反应过来，那人应该是个野鬼，便拿了零食匆匆地走了。走前又瞟了那男的一眼，见他也不看自己，两眼空空地望着前方。比较奇怪的是，他也穿着那个便利店的制服，所以她才没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