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行,我是要与他表明立场的,有些话还是要说开了,对彼此才是好的。”白芷抬头注视着尚灵染,抿了抿嘴,“我既已嫁与你,便是你的妻子。”想着将这句话对霍思墨言明,他便懂得分寸,不会在将心思浪费在她的身上了。
殊不知,这句话却让另一个人沦陷。
尚灵染眼底微微闪着光,卸下坚硬的外壳,深情地注视着白芷。他这般柔情似水的表情,倒让赵景程怔了怔,以扇掩面,低头一笑。
尚灵染放下高高举起的手,拉起白芷的手,将玉瓶放到她的手心里。
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见赵景程还未跟上来,吼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走了。”
闻言,赵景程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看着白芷挑了挑眉,经过白芷的身边时,轻启嘴唇,“恭喜,苦尽甘来。”
这句话像一个空旷的回声一般,在白芷的耳边久久回响着。
她垂眸看着手里紧紧握着的玉瓶,疑惑的皱着眉头,还是不得解答。
她本就从未猜中过尚灵染的心思,但赵景程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可眼下,连他的心思也猜不透了。
白芷摇了摇头,罢了,不想了。
扒开瓶塞,看着手里圆滚滚的药丸,仰头吞下。
一辆气派的轿子使出了公主府。
轿子内,白芷与青檀两两相望,青檀垂眸扣着手指,一言不发。白芷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不过多询问。
此时此刻,她早已习惯青檀的做法。
白芷提着襦裙,扶着青檀递过来的手,下了马车。示意青檀停下,自己走了过去。
眼下正值深秋,遍地的桃花树光秃秃地立于两旁,白芷四下看了看,仿佛闻到来了桃花的清香,与小鸟清脆的鸣叫,若是春天,这里一定极为壮观,美不胜收。抱着这样的心情,白芷低眉一笑。
“芷儿今日心情不错,看来我选对地方了。”霍思墨忽的从身后冒了出来,倾斜着身子含笑看着她。
白芷敛住笑容,迈步向前走着,兀自思索要如何与霍思墨坦白,才能不那么突兀,让他就此放下。
“你还记得这里吗?”赵景程回过头,满脸怀念的看着她,“你带我来的,说是你的秘密基地,只带过我一人来。”
“当时也是这般季节,我出来的急,御寒的袍子落在了家里。”霍思墨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的笑了笑,“当时我冻的瑟瑟发抖,这里又如此荒芜,我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你说我不识好歹,将我暴揍一顿。”
霍思墨撩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一刀疤痕,努力努嘴,“你当时下手可狠了,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这疤还留着呢。”
“对不起。”白芷看着那平滑的肌肤上突兀的多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微微皱着眉头,“还疼吗?”
霍思墨嘴角还未落下的一抹笑,蓦得凝住了,片刻后,只见他微耸着肩膀,以手扶额,像是被点了笑穴,止不住的笑。
白芷愣在原地,想着也没说任何可笑的话,怎的会惹他发笑至此呢?
便听霍思墨喃喃道:“果然,太好了……”
白芷登时一头雾水,“什么?”
霍思墨垂手抬起头,眼眶里泛着泪花。白芷哑然,难道她说的话竟好笑至此吗?
“你说想看尽山河,游历万水,是认真的吗?”霍思墨冷不丁没头没尾的问道。
白芷微微一怔,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点了点头,“嗯,只是……”
霍思墨拽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下一刻,白芷便不受控制的扑进了他的怀里,霍思墨摸了摸她的头,附耳有力的道:“我答应你。”
☆、捉摸不透
白芷挣开霍思墨的怀抱,像一只受惊的小松鼠,瞪大眼睛,充满疑惑的看着他。
“没忍住,不好意思了。”霍思墨冲他微微一笑。
没……忍住?!
不待白芷反应,霍思墨率先转身,负手向前走着。
白芷不明所以的跟着,“那个……”
霍思墨回过头,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她,“怎么了?”
白芷将一路来在肚子里打的腹稿全抛了出来,“也许少时我给你带来了许许多多不可磨灭的美好回忆,让你铭记至今,可那毕竟是少时,人总要把目光放到未来,一味的回味过去,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所以……”
“嗯?”
白芷闭上眼睛,一股脑的道:“我早已不是少时的我,你忘了原来的我吧。”
谁知,霍思墨只是淡然一笑,毫不在意的道:“好啊。”
这回彻底把白芷整蒙了。
霍思墨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你要我忘记的么,我答应了啊,你怎的这般表情,好像一只无辜的松鼠。”说着,他没忍住失笑一声。
是这样没错,只是情况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太……容易了些。
“还在困扰何事?”
白芷回过神,僵硬的摇了摇头,如此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问题,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困扰她的事了。
临走时,白芷还处于蒙蒙的状态,青檀与她说话,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
看着白芷远处的轿子,霍思墨只是低头一笑,喃喃道:“从见你的第一眼,我便知你们不是一人,那个娇贵的大小姐,又怎能拿来与你相提并论。”
霍思墨嗤笑一声,而后眼神越发深沉,像是在许下誓言那般认真,“我会带你离开的,无论用何总方法。”
公主府。
“小心。”青檀细心的扶住白芷,接过白芷身上的披风,卷在怀里。
白芷脚下一顿,看着眼前的两人,面上显出疑惑来,“你们不是有事要做吗?怎的回来如此之早?”
“还不是这个家伙,急匆匆的吩咐一声,非说现下有事,改日再一同商讨,可回来就像一块石头一样,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你说,这有什么……”赵景程话才过半便以扇遮嘴,闭嘴不言。
瞥了一眼恍若要吃人的尚灵染,安静地托着下巴,坐在一旁。
甫一坐下,便看到大步走来的青檀,举起扇子,一句话还未出,便见青檀似见了鬼般,丢下一句,“奴婢去为公主准备一些吃食。”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赵景程讪讪的闭上半张的嘴巴,挠头兀自言语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然她怎的一见到我就逃了呢?”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尚灵染,并不予以理会,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一双眸子,只跟随着白芷而移动,“如何?”
白芷拿起杯子,一口茶水还未进,脑袋有些混沌的问道:“什么?”
尚灵染只是淡声道:“霍思墨。”
“已经言明了,他也表示会忘了过去的事。”白芷饮了一杯茶水,想起霍思墨的种种行为,颇为不解,“只是……”
“只是什么?”
白芷抿了抿嘴,放下杯子,“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有些奇怪罢了。”
这时,赵景程忽的嗤笑一声,“怕是心痛难忍,又不想在你面前丢了他西南王的威风,便一直忍耐,才会让你觉得怪怪吧。此刻说不定在哪个角落正痛苦流泪呢。”
赵景程向后靠了靠,舒服的一躺,“还真挺好奇他痛哭流泪的样子的,唉,若是能亲眼看上一看该有多好。届时,看他还怎么在我面前耍威风。”
“他不过是一介莽夫罢了,却整日仰着下巴,不拿正眼看人。”赵景程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景程这是看不惯谁啊,这么大的火气,是谁敢触咱这位小主的眉头啊?”一声熟悉的清脆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叫的是赵景程,但其余二人也疑惑的回过头去看来人。
来人迈着欢快的小步,面上洋溢着笑容,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待,径自委身坐在了白芷与尚灵染中间,这般大胆除了咸阳公主白兰,还会有谁。
“自然不会是公主你了,大可放心。”赵景程接茬打趣道。
白兰神气的一笑,朝尚灵染的方向近了近,眉开眼笑的道:“灵染,你近来都在做些何事?怎的都不见你身影了?”
“公主每日必堵在进宫要道上,说是此地风景好,适合修身养性。”赵景程低头一笑,直接戳破白兰的心思,“怎的,今日没堵到灵染?”
“你……”白兰抿了抿嘴,不理会他的话,只一味的拿无辜求安慰的眼睛瞅着尚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