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鱼虽然傻,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它也知道。
勾乙说,不归宫已不是不归宫了,早已更名换姓成了重明。燕不竞的小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它担心的问道:“你的小叔叔看你回去不会伤害你吧?”
燕不竞笑道:“想多了。小叔叔人很好的,我是他从小带大的。”
小鲸鱼又晃着尾巴道:“但是,他都把你家霸占了。”
燕不竞:“这不怪他。魔域一日不能无主,原先我死了,自然是由小叔叔继位。”
小鲸鱼无论怎么问燕不竞都能答的颇有道理,它换问题道:“何时出发?”
“不急。”
燕不竞哎哟一声蹲了下去:“这不章台书院才开学么,我这入学考试也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一想到读书他就唉声叹气,就差在地上打几个滚。
“算了,找福临老儿喝酒去。”如此一想,燕不竞双手放在嘴边,朝天大吼一嗓子:“福临!!!快来啊!!!有美女啊!!!”
小鲸鱼差点别他这一嗓子震成聋子。晕晕乎乎的吐着泡泡在他眼前晃晃悠悠。
燕不竞耐心等着,不一会儿,一道青光自天而下,他道:“来了来了!”
谁料,青衫飘扬,风姿绰约,好一翩翩佳公子摇着扇在他面前浅笑。
燕不竞一咕噜跑过去:“有琴浪?!你怎么来了?”
“浪自然是听到了好友的呼唤,特来接你回去的呀。”有琴浪浅笑吟吟,朝他眨眨眼,那胸前的扇子扇的呜呜的。
“哎?可我喊的不是福临吗?”燕不竞瞧着他,奇怪的指着有琴浪手里的扇子,“你这扇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片茶渍呢?”
有琴浪刷的一声把扇子收了,揣回腰间,不知想到什么:“先前借别人用,拿回来时便成这样了,气煞我也。”
燕不竞深表同情:“那人忒不讲究,借了朋友的东西理应爱护好才是,怎的弄脏了也不收拾干净再还回来。”
“说的没错!特别对!”有琴浪心疼的摸了摸他那宝贝扇子,嘟嘟囔囔,“我这乾坤扇可是天下绝顶的宝贝,也不知道玉留音那厮到底拿它干什么了。”
“你说什么呢。”燕不竞一边逗小鲸鱼玩一边问。
“没,问候他祖宗呢。”
“若是骂不过瘾,就去打他一顿。”馊主意往往少不了燕不竞,他这话一出有琴浪就怂了。他对燕不竞道:“今日还是算了吧,今日对他来说可不是个什么好日子。”
“怎说?”燕不竞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太关心。然而有琴浪听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借他扇子之人不是他人,正是玉留音,玉留音既是燕不竞的师父,他便应该知道这些。
有琴浪一捉燕不竞的手道:“我带你去你便知道为何了。”
“啊?”燕不竞被拉的一趔趄,“喂喂,我不想去啊,你要带我去哪儿!喂!”
兜兜转转,没想到回到了燕归山。
燕不竞傻了眼:“你怎带我来这?”这不是玉留音的老巢么。
“嘘。”有琴浪吹了吹,“小声,跟着我来。”
燕归山有禁制,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有琴浪去来去自如,看来应是厚着脸皮向玉留音求来的。
原本燕不竞才不愿踏入这燕归山,但又有些好奇。
尤其这做贼一般,倒是新鲜。
只是……
燕不竞总算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拉住有琴浪:“怎么回事,刚刚人间明明天快亮了,燕归山怎么黑成这样?太阳呢?”
“你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带你来看便知。”
燕不竞疑惑的跟着有琴浪,仰头间见到天上密布的星子。这分明是黑夜,还是彻彻底底的黑夜。
有琴浪带他走的是一条他从没走过的路。路旁花朵芬芳,修建的整整齐齐。偶有露水从叶间滴落掉到他的鼻尖上,偶有夜行动物好奇的躲在路旁看着他。
萤火虫时有时无,路上干干净净,铺着细碎的鹅卵石。
而每走一截,便能看见烛火轻摇,那素雅的灯笼挂在路两旁。
燕不竞走近,瞧了几眼。每盏灯笼都画着不同的画,有些是兰花,有些是鲤鱼,有些是楼阁,有些是山川。
且每一盏灯笼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数字。
燕不竞从一,数到了一百八十,觉得无聊不愿再数。
“怎的这么多灯笼,这都已经一百八十个了。”
有琴浪走在前头,摇头道:“一百八算什么,今年若不出意外,该是三百一十九盏了。”
“莫非一年挂一盏?”他惊问。
“正是。”
“哈哈,疯了不成,这人怕不是在等情人儿,这后山到是个幽会的好场所。倒叫我想到了牛郎与织女,莫不是他也要来一个三百年一幽会?”
“哎。”有琴浪叹口气,“怕是三千年也幽会不得喽。”
燕不竞一惊:“还真是约着小情人儿啊?”
“是挚友,什么小情人儿,脑袋里胡思乱想什么,是不是福临整天教你些有的没的。”
二人聊着天,很快便到了。
有琴浪藏在后头,指了指前面,压低声音道:“你看。”
燕不竞不知,这燕归山的后山竟有如此奇美之景。
那天边划过的是璀璨银河,漫天的星子一闪一闪,像是一副绝美画卷。
湖面点点盛星,如一面镜子似的,将那万千光华都收入湖中。
燕不竞望着,嘴角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他看见了玉留音。
湖中一人长身而立,浑身不染霜尘,清透如瓷,如立身于星河,美轮美奂。
乌发未束,一直落到膝弯。
他手里执着什么,正细细画着。
燕不竞看的一时有些呆,又瞧见了,他手中拿着的是一盏灯笼。
他倒吸一口气,拍了拍有琴浪:“我师父?!”
“嘘嘘嘘,你小点声!你!”
“谁?!”
要死,玉留音这耳朵是人长的吗?!
有琴浪一把将燕不竞推了出去,自己逃之夭夭,此时哪还见到什么佳公子的模样,呸。
燕不竞一跟头栽了出来,玉留音一伸手,一道玉白的绳子就将他捆至湖中心。
“完犊子……”燕不竞心想,这都什么事啊,撞到了师父给小情人写信,太尴尬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巧啊师父,您在这儿干嘛呢?我我我路过,路过,您继续,我先撤。哈哈。”燕不竞打着哈哈要溜,抬腿准备走,谁料他脚下所站之地居然是朵莲花,这莲花竟然如此之大,站俩人都不嫌挤,而他哪里能逃得掉,他根本就是在湖中央!
“……”不是,师父您大晚上的跑到湖中央来作甚?
算了,我游走总成吧。燕不竞如是想。
然而,他笑嘻嘻的准备解开绳子,然,用力!绳子不动……再用力!它还是不动……
深吸一口气,他翻了个白眼。就特么知道碰到你玉留音没好事。
他转身,露出一张笑盈盈的笑脸:“那啥,师父,劳驾解一下呗?”
玉留音淡淡瞧了他一眼,继续画手中画。
“师父?”燕不竞往他那边挪了挪,喊了几声玉留音也不应,索性看起他手里的画来。
这画到是简单,只是一轮朝阳。
燕不竞早就好奇那些小八卦了。
咳了咳,伸个脑袋问道:“师父呀。”
玉留音:“讲。”
“那些灯笼都是你挂的?”
“恩。”
接下来的画,燕不竞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耐不过好奇心作祟,遂问道:“那个……师父画那些画,是在等师娘吗?”
玉留音指尖一颤,一滴墨滴下,落在面上。
“哎呀,污了污了。”燕不竞努着下巴道。
玉留音继续作画:“不是。”
“哦。”骗人,肯定骗人!燕不竞哼哼。
“是挚友。”玉留音道。
看,我说是骗人的吧,跟有琴浪说的一模一样。
“今日,是他忌日。”忽的,玉留音轻声道。
燕不竞一愣,眨着眼睛望着玉留音,顿觉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对……对不起啊师父,我不知道……”
“没事。”玉留音解了捆着他的绳索。
燕不竞活动活动胳膊,挠了挠脑袋,“我一路走来,见挂了三百多盏灯,莫非师父每一年都会来此挂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