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挑了挑眉，支着下巴道：“那你叫啊。”
贺泽漆深吸了两口气，最后也没有大叫出声。
倒是个心软的。
慕珏收起坏笑，上前一步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离开。”
贺泽漆偏过头，没答应也没反驳。
“你今日见了皇上，觉着他如何？”他试探道。
贺泽漆瞪了他一眼，“你我都是庶民，岂能妄议天子？”
慕珏眼眸微弯，“现下只有你我，说一说又没什么。”
话音刚落他忽然靠近，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还是你口是心非，其实并不想让我走？”
贺泽漆马上退后两步，纠结了好一阵才道：“皇上，他很好。”
慕珏一听这话立刻蹙起了眉，“他就跟你说了两句话你便觉得他好，我把我祖传灵药都喂你吃了，你怎么还跟我剑拔弩张？”
【你没事吧，自己吃自己的醋？】
慕珏听到系统的话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也不听贺泽漆的回答，直接转身走了。
贺泽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心飞快的蹙了一下。
回到紫宸殿的慕珏越想越气，一拳砸在桌子上。
侧殿的小太监隐约听到动静，马上跑到殿门外请示道：“皇上可有吩咐？”
慕珏眉目冷峻，开口道：“无事，退下。”
【你这是双管齐下，有什么好生气的？】
慕珏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不爽。
【其实你也该理解目标，如果有个人天天大半夜穿的黑不溜秋的来调戏你，你早把他腿卸了。】
慕珏偏了偏头，并不想承认他说的对。
【你以后对他好一点不就成了。】
‘不说了！睡觉！’
系统耸了耸肩，没有揭穿哥哥的恼羞成怒。
隔天用过午膳，慕珏去了御书房。
钱禄一直服侍在侧，总觉得皇上今天不太对劲。
比如从方才起就一直拿着朱笔出神，都快小半个时辰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钱禄。”这时慕珏突然出声。
“奴才在。”
“你去朕的书架上把四书五经都拿来！”
钱禄手脚麻利的立刻取了来，慕珏先打开《春秋》，然后竟开始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这一写就是一个下午，慕珏连奏折都没顾得上批。
等到晚上，他便迫不及待的穿上夜行衣去了尚书府。
这次看到他，贺泽漆并没有像昨日那般咬牙切齿，只是漠然的扫了他一眼，低头写字。
“呐，给你的。”
慕珏伸手递了过去，眼底隐隐有些得意。
贺泽漆没有接，甚至连手上的毛笔都没停。
慕珏蹙起了眉直接抓起他的手腕，把书里放在他的手心里。
贺泽漆看着封皮上的《春秋》二字，抬眼看向了慕珏。
“这可是我从翰林学士府里偷的，上面有批注，独此一份。”
贺泽漆一愣，然后马上抬手翻书，看的目不转睛。
慕珏扬起嘴角，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贺泽漆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面目严肃的把书放在桌子上，“你这是偷来的，我不要。”
“你！”慕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先前谎都撒了，他也不好再改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道：“等你看完我再放回去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你现在就还回去。”
慕珏干脆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去还，反正我不去。”
这下换成贺泽漆被气的说不出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我好心好意拿书给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对我这般态度？”
贺泽漆不知为何，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之意，忍不住舒缓了眉眼道：“可你这是偷来的，读书人都要遵从君子之义，不可盗取他人之物。”
慕珏这下彻底对病秧子无语了，年岁不大道理却多，他想了想，只能恨恨的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写了几句话，把毛笔朝桌上重重一摔，墨点都溅在了手上，“这书是我买的，批注是我自己的写的，这总行了吧？！”
贺泽漆看着纸上矫若游龙的字体，再马上将书翻开，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你……”他怔愣的看着他，“你既这般惊才绝艳，为何还要做这采花大盗？”
“我闲的慌行了吧？”慕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你看书吧，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转身出去了。
贺泽漆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他才坐回桌前，思量了片刻，将书重新翻了开来。
这一看，就看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天光微亮，贺泽漆才活动一下身体，没想到刚一转头，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慕珏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就半倚在他的窗棱上，一条腿半屈在上面，环着手臂正在睡觉。
这时一阵风吹来，慕珏暗金色的发带随风而动，两侧的碎发随着一起飘起，下下撩动心弦。
第432章 我渣了未来的嗜血暴君（十）
贺泽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走过去的时候，还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慕珏依旧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
贺泽漆看着他长长的羽睫下泛着些微的乌青，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慕珏脸上的面巾上。
他像是被烫着似的猛地收回了手，不自在的偏过头去。
“醒醒。”
慕珏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半睁开了眼睛。
“……更衣。”他对着贺泽漆张开了手臂，然后一动不动。
贺泽漆眯了眯眼睛，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疑惑。
慕珏半天没听到应答，这才睁开了眼睛。
结果一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就猛地朝窗外看去，发现天光微亮时，他一下握紧了手指，“糟了！”
下一瞬他就从窗户翻了出去，等贺泽漆走到窗前时，只看见了一角黑色的衣袍。
慕珏用最快的速度回宫，结果还没等他脱下夜行衣，殿门前就传来了动静。
他灵机一动直接将案几上茶盏朝地上掷去，“都给朕滚！”
刚推开一条缝隙的殿门立刻阖上，慕珏赶紧将身上的衣物脱下藏了起来。
半柱香后，内心忐忑的钱禄听到了皇上传唤他的声音。
他用最轻的动作推开了殿门，进去后看见皇上半坐在龙床上，一只手按着两边的太阳穴，满脸疲惫。
“皇上，可是昨夜梦魇了？”钱禄试探的问道。
慕珏放下手，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也没说是或不是，只道：“更衣罢。”
早朝后，慕珏直接去了皇后的宣德宫。
恒王和贺香薷是圣旨赐婚，所以新婚的第二日要来宫中磕头谢恩。
本来只需要他和皇后在场就可以，但这么好的机会慕珏怎么会忘了贺白苏。
在萧云彤听到玉妃要来自己宫中时，毫不客气的对着他撇了撇嘴。
“晚些等恒王夫妇来了，你替朕多问问他们夫妻对这桩婚事可还满意。”
这是又想让她冲锋陷阵，萧云彤干脆翘起腿道：“臣妾这也算是替皇上办事，办的好了可有赏赐？”
慕珏笑了一声，“你若做的好了，朕便让国丈和夫人每月都来后宫看你。”
萧云彤一下来了精神，马上正襟危坐，“臣妾谨遵谕旨！”
玉妃来了之后向两人行礼，“臣妾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
贺白苏坐在两人下首，有些疑惑皇上为何将她叫到皇后宫中。
若只有皇帝一人，她此刻便开口问了，可现下有皇后在旁，她不敢造次。
半刻后，钱禄进殿躬身：“启禀圣上，恒王夫妇前来谢恩。”
慕珏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快宣。”
话音刚落，他就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贺白苏，只见她紧紧的咬着牙，手中的巾帕都快扯烂了。
慕珅带着贺香薷，两人都穿着大红的新婚衣袍，进来之后前行了几步，跪地磕头谢恩。
等慕珏叫起时，萧云彤便笑吟吟的看向贺香薷，“恒王妃，恒王待你可好？”
贺香薷轻咬下唇，含羞带臊的看了一眼对坐的恒王，一下红了脸。
“回皇后娘娘，夫君待臣妾极好。”
一句夫君，听的贺白苏面上的血色尽褪，慕珏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生怕自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