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乌夏想, 自己晒黑了,正好可以遮酒红。“没事,我很清醒。”就是因为清醒,她喝了半瓶啤酒,就放下了。胃里翻腾得厉害,嘴里喷出了一阵酒气。

“夏夏,你干嘛呢?”吴婷贝见状,连忙过来,扶住陈乌夏,“我嘴上说说啊,又没真的逼你喝。虽然我是寿星,你也不用这么捧场啊吧。”

陈乌夏靠着吴婷贝的肩上,说:“我心里苦。”刚才黄毛喊李深要拼酒。李深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才半杯下肚。就直打瞌睡了。

当年,她右边耳朵,每到半夜就有巨响,这是在提醒她,她和李深玩完了。

陈乌夏喃喃说:“玩完了。”这下真完了。她喜欢不抽烟不喝酒的男孩。李深变了,是谁把他弄丢了?或许其中也有她的份。

打一个酒嗝,陈乌夏摇摇头,再抱起头缩在沙发上。

吴婷贝还在说话,可陈乌夏听不到了,脑子混沌。她双手掩面,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吴婷贝无奈地叹气,“夏夏醉了。”

刘雅骑车过来时,披了一件长袖防晒衣。

吴婷贝拿来给陈乌夏盖上了。

聚会结束。吴婷贝摇了摇陈乌夏,“夏夏,你醒醒啊。”

陈乌夏睁开眼,包厢的灯光调亮了,刺眼得很。过了几秒,陈乌夏想起来这是酒吧,问:“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吴婷贝说:“让雷振送你回去吧。今天我的生日过得非常开心。滴酒不沾的夏夏为我喝醉了。”

陈乌夏坐起来,“我去卫生间洗一把脸。”

吴婷贝:“走得了吗?要不要我扶你。”

陈乌夏站起来,走两步,稳稳当当。她说:“还好。”

吴婷贝不放心,本想追过去,但手机突然震起来,她接起了电话,示意雷振跟着陈乌夏。

雷振喝得也多,踉跄了几步,一推门出去,左右回看,他拍拍额头,又回来了。“陈乌夏要去的是女卫生间,我跟着过去不方便啊。”

吴婷贝:“你注孤生吧。”有当护花使者的机会也不知道珍惜。

睡了一觉,陈乌夏酒气散了一半。她直直到了洗手间,冷水冲上了脸。她忽然一个激灵,吸吸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正在这时,耳朵忽然嗡了一下。久病成医。她连忙捏住鼻子,仰起头。过了几秒,耳中的异响停止了。

她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揉了揉太阳穴。酒又不好喝,喝完还头疼,不过,心里是不那么郁闷了。

陈乌夏走到走廊。

两面墙镶了一圈橙黄的灯柱。氛围和普通酒吧的昏暗不同,明了又清爽。走廊另一边似乎站了一个人,她脑子晕胀胀的,眼也花,看不大清对方。

她扶着墙回去。

同学们陆陆续续要离开了。

吴婷贝拉起陈乌夏的手:“夏夏,酒醒了没?”

“醒了。”聚会上睡了一觉,陈乌夏自知失态,说:“抱歉了,婷贝,我不知道我酒量这么差。”

“道什么歉啦,我的生日聚会你愿意喝酒,那是给我面子。”吴婷贝挽住陈乌夏的手,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雷振,她向他使了个眼色,说:“雷振,你送夏夏回家吧。她喝了酒我不太放心。”

“嗯。”雷振的脸色好不到哪儿去,脖子以上像是煮熟了的虾,他说:“陈乌夏,我送你回去。”

雷振在路边拦车。

陈乌夏靠着吴婷贝,见到李深也出来了。

黄毛嘴上在说话,自己叼了烟,然后给李深递了一支。

李深接过了,衔在嘴上。

黄毛给自己点烟的同时,也把打火机递到李深面前。

那一个吊带小姑娘,垫起脚给李深送上打火机。

陈乌夏暗道,还男女通吃呢。

李深低头,烟凑到黄毛打火机上,点燃了。

这之后,陈乌夏看不清他的脸了,四周烟雾弥漫。她别开了眼。

雷振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夏夏。”吴婷贝打开后车门,“你先回去吧,我爸开车过来接我。”

“晚安。”陈乌夏上了车。

吴婷贝交代说:“雷振,一定要把夏夏送到家门口啊。”

雷振点了点头:“知道了。”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男的满面通红,看上去比女的还醉。

有外人在场,雷振没有多讲什么。一路上,他的手在膝盖上一会握拳,一会放松。

陈乌夏很平静,开了车窗。晚风吹过来,鼻子像是被烟缠上了一样。

司机一个急刹。

她觉得有什么涌上了喉咙,她急急地咽了下去。她捂了捂肚子。坚持了一分钟,实在撑不住了,她和司机说:“下车。”

雷振问:“陈乌夏,你家到了吗?”

她摇摇头,“快到了。”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雷振:“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司机,我要下车。”陈乌夏说:“雷振,你先回去吧。我让我哥出来接我。”

司机看出来了,陈乌夏可能要吐,他连忙停了车。

车门一开,微风吹进来,散去了雷振的胆子。他没有再坚持,说:“好,回到家给我一个消息。”

陈乌夏潜意识里想吐,也给大脑做了一个这样的命令。她蹲在草丛边,“哇”地一下吐出了秽物。

十一点半了,沿街商铺关了门,外面的马路听得到来往的车流。这条老城街道很安静,偶尔才有一辆车驶过。

陈乌夏给陈立洲发了微信。

然后,她听见了脚步声,就在她的背后。

对方伸出了手。手上有一包纸巾。

陈乌夏认得这一双手,这是天生握笔的手。今晚手里却夹起了香烟。

李深问:“喝酒了?”

她喝酒怎么了?他还抽烟呢。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站起来,转身看他。

李深一手插兜,月夜里神色不明。见她不接纸巾,他缩回了手,把纸巾放在树丛的枝干上,说:“早点回家。”

陈乌夏看着他越走越远了。猛然间,她拔腿就追,挡住了他的去路,使劲瞪他。

他看着怒容满面的她。这一刻,她脸上有了当年坐断秋千时的倔强。他开口问:“你想怎样?”

陈乌夏质问:“你刚才在抽烟吗?”

他反问:“你不是看见了?”

她追问:“为什么?”

他再问:“什么为什么?”

她也问:“为什么抽烟?”

他又问:“你为什么喝酒?”

“因为你抽烟。”陈乌夏吼了出来。

路灯下,他看着她面色涨红了。这时的她才像是醉酒的。他问:“我抽烟和你有关吗?”

陈乌夏:“有!”

这样的她,和以往懦弱的样子大不一样,他问:“什么关系?”

“是……”陈乌夏想了想,说:“我害了你。”说了这句话,她像是失了底气。

李深:“你已经道过歉了,那些事也过去了。”

“我以为,我曾经这么以为。但是……有些债是要背一辈子的。”陈乌夏抬头说话,满嘴都是残渣的味道。

酒气让李深差点变了脸,他想越过她。

她伸手拦住了,摆明不放他走。

李深:“你想怎样?”

陈乌夏:“我愿意为我的过错负责。”

李深问:“你负什么责?”

陈乌夏上前,仰头看他说:“李深,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他的呼吸顿了下,退了一步。

她前进一步,非得和他近距离说话。“你有才华,有天赋,我不信,你以后就没出息了。我……”说没两句,她又捂住了嘴,冲到树丛边。

“你醉了。”那包纸巾放在前一段路的树丛,李深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可贡献给她的了。

“你当年助我考上了大学,这次换我来帮你。”陈乌夏从小挎包拿出纸巾擦嘴,“我以后不喝酒,你也把烟戒了吧。”

李深劝她:“早点回家。”

“没关系,我先给你当一个榜样。”陈乌夏自说自话:“我明天就戒酒给你看。”

李深:“走吧,回家了。”

她没有动,忽然抬头看向前面的一棵大树。恍惚间想起,这不就是当年活动场嘛。她问:“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就在这棵树下。”

“我们的第一次还没发生,别给我扣帽子。”李深清清冷冷。

陈乌夏呜咽一下,埋怨说:“我就知道,你不认,你做过的事你不认。”她指着那棵树,“六年前就在这里,你也和现在一样。我……见到你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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