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玄声沉声道,卫映尚未想明白其中关节,却本能知道听从阳渊的命令。他接过兵符,问阳渊道:“那你要去哪里,舅舅.......他又在干什么?”
“他要火中取栗,我替他灭了火。”阳渊亲了亲他的额头,郑重其事道,“你舅舅这几日怕是在发疯,你千万不要信他说的话,也要记得他永远不会伤害你和我。”他顿了顿,又嘱咐道,“不可轻取冒险,听到信号后即刻入城与我会合。”
“好。”卫映低下头,“你也要小心。”
“我会好好小心,也但愿你舅舅小心,我才能期许下来日。”阳渊苦笑,“见面之后,我们三个还没好好说过一句话呢。”
“你说宇文羿,掣肘他什么?”
尉迟肃看到高珩微微坐起,神色竟似有些急切,他心下不知他问起宇文羿是何用意,却本能意识到他对此极为在意,因此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将所知尽数透露:“阳渊在北周毫无根基,先帝也是看他只能依附自己,才对他百般宠信。可他野心勃勃、结党营私,甚至敢为取仕之策忤逆先帝,先帝怎不对他生出戒心?”他顿了顿,竟挑衅嘲讽道,“所谓君臣相得,不过是稳固朝局,权宜之语,怎的琅琊王殿下还真信了?”
他一语毕,却见高珩神情怔忪,如失魂落魄般。他手指磨痧着杯际,喃喃道:“他为取仕之策忤逆......他与宇文羿不是一心......”
“是,他鼓吹先帝破坏盟约、东进北伐,必然是早有不臣之心,不然为何宗室、后族、八柱国皆不能容他?”尉迟肃看到希望,连忙道,“殿下既是为江山一统大业助他,可阳渊有此行径,早晚必如那王莽般得天下共诛。此刻殿下与我合围击之,还为时未晚!”
他话音犹在殿内回荡,却见高珩慢慢抬起头,微微露出笑容。他容色如玉,此刻笑色入眼,更是夺魄惊心,说出的话却如刀刃般锋利:“一将之才有余,万乘之才不足,当真是形容将军的好话。你所虑所想,皆一国之事,敌邦内政竟全然不知,阳渊与你厮斗这么多年,险些被逼入绝境,当真是不值。”
“此话怎讲?”尉迟肃恼怒。
“你忘了吗,北齐自成帝以来,便立府兵、开均田、诛门阀、举明经,孤掌权以来,也未曾废弛成帝之道。破后汉来豪族门阀把持朝野、圈占田地之事,本就是孤夙愿,你说阳渊离经叛道、刚愎自用,是在辱骂成帝,还是辱骂孤啊?”
尉迟肃颤颤不能言,见高珩神色,竟觉如地狱修罗般可怖,而高珩哈哈大笑,锤击着桌案高声道:“很疯狂是吧?皇亲国戚、帝王之尊,竟一心要废门阀举青衿,可北齐高氏皇族,本就是一群禽兽和疯子。”
当年在邺城他得知北周撕毁盟约的消息,满心只挂念着千里之外的卫映,待卫映凯旋而归,他心头大石落下,便疑虑北周为何撕毁盟约。
永嘉后天下大乱,无享国百年之朝,时至今日突厥仍为祸北朝,历代皆需屯重兵于边关。齐周代魏后,两国每每交战,突厥必乘虚而入、劫掠边民,一直令人心中忧患,在狮城阳渊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理便是齐周应先共御外敌,而后争夺天下,才可护佑两国黎民。
他相信了阳渊,等来的却是北周背盟,联盟突厥围齐的消息。
是他在狮城的一番肺腑陈词皆为谎言,还是他甘愿为了他要白头偕老的爱人连天下苍生亦不顾?前者令他痛心疾首,后者令他失望不堪,而他也蓦然意识到,一别十余年,阳渊眉梢眼角神情早已不似当年,甚至连他挂在心上的片刻相会时光,都可能并未教他认清真正的阳渊-------他能认定的,只有阳渊亲口说的他与宇文羿情比金坚,此后宇文羿如昭烈武侯般对阳渊托付江山,更教他认定了这一点。
知遇之恩,患难之交,君臣相得,何等天造地设。他知道他们相争不过徒自饮恨,可他不信阳渊会为此割舍宇文家的江山。
分为曹刘孙吴,合为秦皇汉武,阳渊信誓旦旦,可他不敢同他再赌一次。他算计好了时间,等陈章带着卫映见到三十里外的阳渊已是次日天明,而他今日杀了尉迟肃,他的部将不会让他活过今夜。
他不肯对阳渊求救,不愿面对又一次信任落空的失望,他也不想阳渊的选择会成为他将来与卫映之间的隔阂,让卫映永远陷在深恨与隐痛中。而若是阳渊还对他有半分情谊,他纵然还会下手,心里也会有愧疚不忍-------他多疑多虑,自作自受,何苦折磨他弟弟和外甥余生?
他不会教阳渊下手时有半分愧疚不忍,不会让卫映为他掉一滴泪。
他自以为周全,却断了自己生路------好在他笃定天下一统的宏愿阳渊能代他实现,而纵然阳渊知道真相,他必然会明白对卫映是什么说辞,才能教他余生仍能活得坦然。
也算是死而无憾。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女人对他的诅咒,又想起显阳殿里高钧的话,一时间觉得心头多年来的郁结烟消云散般释然。堂外兵戈之声渐近,他举目,对尉迟肃道:“尉迟将军不妨猜一猜来的人是谁。先死的人是孤,还是将军?”
尉迟肃咬牙不语,倏忽拔剑刺向高珩,高珩偏身躲过,亦拔剑与之交锋。几个回合后尉迟肃已被他斩下,高珩扔掉剑,安静等待着门外尉迟肃的部将。
一刻钟后,门终于被撞开。来人披甲执矛,高喝道:“尉迟肃谋逆犯上,通敌叛国,我等奉大司马大将军之命讨贼!”
高珩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般看着来人。周军兵卒簇拥之中,阳渊一身玄甲立在堂外,与高珩遥遥相望。对视片刻高珩猝然低垂下头,却似不欲多看他一般。
阳渊默默扭过头,也没有再看高珩。
片刻,属下告知他尉迟肃已然气绝,神色犹疑地看向高珩,似在询问阳渊意思。阳渊轻轻阖目,吩咐道:“来人,拿下他。”
高珩醒来后发现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卧在榻上四肢乏力,阳渊坐在他对面的榻上把玩着手中折扇,垂眸似是不解:“我是该叫你琅琊王殿下,还是高从瓘呢?”
“你想如何叫都好。”高珩低声道。阳渊一笑,却摇摇头道:“我可不敢叫错惹您生气了。”
高珩默然,阳渊又道:“给您喝了点药,是当初您给我喝的,初时昏昏欲睡,醒后四肢乏力,半日后才可缓解。也不知是否是冒犯了。”
“阶下之囚,谈何冒犯?”
“这话说得,我哪敢把您当阶下囚看待啊?”阳渊嗤笑,他走到高珩身前,手掌抚过他脸颊,英朗的眉目间竟有着委屈神色,“你总说我骗你,这次你答应了我一同起事却不给我送信,是谁在骗谁啊?”
“是我在骗你。”高珩脸颊有些抽搐,却并未躲开阳渊的触碰,“是我错了。”
“你也知道你会做错事啊。”阳渊悠然道,“我很难过,也很生气,一时间无法心平气和,得叫人哄。”
高珩抬头看了一眼阳渊,阳渊施以鼓励的目光,唇边渐渐勾起笑色。他以为高珩会好好解释他为何自作主张送死,却不想高珩垂下头,竟是跪倒在了他脚边,伸手解他腰间的玉带。
“你干什么?”阳渊声调略抬。
高珩跪在他身前,头正对着他腿间。阳渊下身的物事抵着高珩玉白的额头,腿间,高珩低声问:“你是要我用嘴,还是用手?”
第14章
阳渊是真给吓到了。
他嘴唇微动,不知要不要解释自己并非是那样的意思,而犹豫间高珩没有听到他的答案,便自顾自将那物事含到了嘴里。口腔并不能包裹住全部,因而一开始阳渊只感到前端被舌头舔舐过沟壑,既觉有被握住命门的本能抗拒又感到了颤栗的畅快,是以竟不希望这缠绵温柔的掌控消失,只以为如登极乐。
而很快他便感受到他一开始的满足是何等的见识短浅,高珩喉间吞吐,将大半根物事吞入口中,尖端顶着口腔最深的内壁缓缓磨痧,那发泄的欲望被牵引着以绵长叠加的方式得逞。高珩的舌头被压在那物事之下,只有尖端自由,游走间带动着舌根也轻微一抬。能叫敏感的物事颤颤,却半分不疼痛。
真是要了命了。阳渊既有些晕乎,又不禁疑惑高珩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感受到高珩的动作不再轻快后他便扶着高珩的脸分开了他们,白色的事物有一些沾到了高珩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