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总想让我怀孕+番外(39)

作者:太紫重玄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程熙道:“院里阵法由阴阳五行术数发动,我师父也会,教过我。”

“我是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程熙道:“我找了小方,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找你,他经不住我唬,就说了。”

夏焉咬牙愤愤道:“小方!”

“我的确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找你。”程熙望着恨不得缩进地缝的夏焉,眸色深沉,“你……为何要学易容术?”

夏焉一愣,程熙的语调太平静了,让他觉出了一点危险。不待他多想,程熙便继续道:“我知道了一些事情,跟着想通了你近来的所有行为。”

夏焉大惊,从膝盖上抬起双眼。

“你的身世并非皇上昭告天下时所说的那样,对不对?你的娘亲其实是宫中侍女,为丽贵妃所害,你……想要报仇,对不对?!”

掷地有声,一字一顿。

夏焉:“!!!!!!”

他的脑海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而后,程熙说过的字句开始清晰反复地回响,不断纠结缠绕,绕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紧,最终形成一道黑暗的大网,随着一声巨响当头罩下,收紧。

他浑身紧缩疼痛,尚未有丝毫缓解,那些字眼便又化作重锤,一下接一下、一下比一下重地砸上他的脑顶和心口,让他如堕深渊,如负山海。

程熙知道了……

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他知道以后会怎样?他一定不会放任自己去报仇的,他……会帮自己?会插手?

那、那……

此事若是拖累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他的家人,相府那么多、那么好的人……

都是因为自己,从之前到现在,全是因为自己!

但凡沾上了自己便不会有好事!

夏焉呆滞地坐着,满头冷汗浑身颤抖,涣散的眸中充满了恐惧。

程熙立刻觉出不对,上前道:“你怎么了?!”

满载关怀的英俊面容映在夏焉眸中,朦胧得好像随时会破碎消失,夏焉仿佛现在就看到了程熙和相府众人被他连累的恶果,一时又急又悔,心口极度灼烧,身体一歪,“哇”地接连呕起血来!

“焉儿!”程熙吓坏了,一把抱起夏焉。

夏焉浑身沉重意识模糊,却坚持扣住程熙的腰带,无力道:“去、去找……阿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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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阿梦说故事

太子府。

夏焉昏在床上,头发拢起,面唇苍白。

韩梦柳坐在床畔,手边放着空药碗,身前铺着一排一尺长的金针。灯烛推近,他拈针凝眸,稳稳刺入夏焉肩头穴位。

夏焉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程熙负手立在一边,眉头心疼地皱起;更远处站着夏昭,双臂抱着谨慎地看。

“最后一针。”韩梦柳松手,让金针留置,道,“此番病发凶猛,要至少十日才能苏醒,若还有下回,我就没办法了。”一顿,低声道,“大概其他人也不会有办法了。”

韩梦柳天资极高,所学甚杂,正经学问、旁门左道几乎无一不通,文学、武技、医术上更是顶尖。

程熙一听就急了,上前道:“为何会这样?!这是什么病?他平时都好好的!”

不可置信的喘息在安静的卧房内突兀回响,韩梦柳瞧了眼沙漏,收回夏焉肩上的金针,平静道:“我们出去说。”

来到外间暖厅,夜色正浓,侍从送上温酒,韩梦柳斟满三杯,将其中一杯推给程熙,道:“热酒暖身,稍微用些,他倒了,你不能跟着倒,许多事还要你为他支撑。”

这话无疑给了程熙极大的力量,整晚混沌的双眸终于闪出光芒,他拾起酒杯一饮而尽,吁气道:“多谢侧妃殿下。”

“事情发生在两年半之前。”韩梦柳将程熙的酒杯再度斟满,“那时我与小昭儿刚成亲,心情不爽……”

一旁的夏昭严肃地咳了咳。

韩梦柳无奈一笑,“的确是心情不爽。有时夜里睡不着,便外出散心。一日晚间风雨大作,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转悠,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循声找去,只见一人弓着身子瘫在雨水之中。我走近了,发现他是在呕血,血水成滩,不断蜿蜒,雨水都变成了红色。”

灯烛静燃,程熙与夏昭都没有说话。

韩梦柳低声道:“那便是他,刚刚恢复身份,回宫才两个月。”目露伤感,“他当时的面色比今日还要苍白数倍,只剩一口气艰难吊着。老实讲,若非我那夜出去,若非我就在附近,若非我坚持去看了他,如今这世上便没有夏焉了。”

夏昭听得震惊,程熙的手攥紧,吸气道:“咳了那么多血,难道是肺疾?”

“最初我也以为是。”韩梦柳道,“当时夜已深,进不了宫,我便将他带回了太子府,诊查之后才发现竟是郁滞之症。”

“郁滞?”程熙与夏昭皆一脸疑惑。

韩梦柳点点头,“郁滞之症由心而生,忧虑、相思、悔愧、愤怒、惊惧……诸如此类心情积于脏腑不得排遣,久而久之便成了病,病重之时,比大多外伤内疾都要痛苦百倍。”眼神悲悯地向内一望,“而且医家看来,此症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无法根治?!”程熙如遭重锤般起身。

韩梦柳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患此症者,大多心思细腻,一时脆弱,一时又极为坚强。譬如四殿下,当时病重如斯意识模糊,竟感受得到我是谁,还一再求我不要送他回宫,不要告诉他人。这说明对他来说,不向旁人示弱最为重要,甚至成为了本能。”低叹一声,“我依了他,让小昭儿同皇上说他初回宫中有些认生,恰与我投缘,想来太子府住住。皇上同意了,小昭儿那时正与我怄气,早出晚归不愿见我,亦没看出此事端倪。”

夏昭脸一红,又故作镇定地咳了咳。

韩梦柳再道:“如此,四殿下便在我这里养起病了。我与小方一起照顾他,他慢慢好转,对我们渐生信任,跟着说了些心里话。”

程熙立刻紧张起来,“他说什么?!”

韩梦柳望着杯中暖酒,回忆道:“他说啊……”

那时夏焉刚过十八岁,比现在瘦弱憔悴许多,性子也不如现在肆意,清醒后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瞧着韩梦柳,连道谢都是战战兢兢的。

韩梦柳温和笑着,半是严肃半是打趣地问:“说实话,你多久没吃饭了?”

夏焉沉默,下巴缩进被子里。

站在一旁的小方道:“侧妃殿下,四殿下回宫后一直茶饭不思,往往五六日也吃不了一顿正经的。”

彼时小方现身不久,夏焉与他还不熟稔,只道:“你不要说了。”

韩梦柳道:“你的侍卫很关心你,这些天来他为了照顾你,几乎没合过眼。”

夏焉一愣,看了下小方,垂下眼帘低声道:“我不值得。”

韩梦柳抬手摸摸他的脑顶,赞赏道:“四殿下这般可爱,旁人自然想对你好,怎会不值得?”

顿时,夏焉的眸中焕发出了片刻的光彩,虽没说什么,但内心已然松动,将韩梦柳和小方装了进来。

他不愿他们担心自己,十分听话地吃饭养病,后来终于忍不住向他们倾诉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语——

“为了保密身份,谭相对外称我是孙女,可谭家人知道不是,询问谭相,谭相无法明言,只得不理不睬,日久天长,他们甚至怀疑我是谭相的私生子!后来为了帮我回宫,谭相一边瞒着我,一边瞒着程熙他们。他一生光明磊落功勋无数,却因我晚节不保,去世之时充满了对景相及程熙的愧疚……都是我,是我害了谭相。”

“还有程熙,一切都是假的,婚姻大事、夫妻感情、坦荡仕途,都被我破坏了……他该有多生气、多难过啊!可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我却好好地回宫做了皇子,每日高床暖枕珍馐美味!”

“从小到大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仍然不知娘亲姓甚名谁哪里人士、长什么模样、是否还活着……虽然知道了爹爹是谁,可爹爹高高在上,对我一点儿也不在意。”

“在宫里好难受,我每天都呼吸不过来。”

“活着就是给旁人添堵,我不想活着了。”

“可是逃出宫快要死的时候,我又很怕。”

“我就是这么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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