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雅斓在现代的时候,在网上看过一段描写竹子的词,描述的恰到好处,令人印象深刻,她现在还记得。
竹。青峭,枝翠。莫干山,清风赞。梢动西北,苍瘦剑叶。疏疏绿径处,绵绵雅竹魂。高低不拘小节,摇头晃脑满山。题居归山正此意,千竿立根不关春 。
这里的竹林已小成气候,那梦里的那片竹林大约就是这词里所描述的这般场景。
我来到大周国快两个月了,嫁进六王府差不多也快满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恍恍惚惚,似梦非梦。假如这些都只是一个梦,为何梦得那么真实?若这些的确只是一个梦,那……这个梦何时会醒?
不知我来到这里,是缘分或是误打误撞?亦或是上天给了我什么使命,只是我还不知道而已。也许弄清楚这些,我便可以从这里出去,回到我原来生活的时代。
“小姐,不好了。”凤儿突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穆雅斓紧张地问道。
“太后宣您去一趟寿安宫。”凤儿道。
“虽然太后突然宣我进宫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你也没必要吓成这样吧。”穆雅斓问道。
“小姐,婢子听三位美人提起过,您与六王爷大婚,太后没有来,而是去了青云观。太后不喜欢您。婢子怕太后为难您。”凤儿道。
“你放心,太后再不喜欢我,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毕竟还是名正言顺的六王妃。要说我犯了什么错,无非不就是成婚前我砸破头拒婚的事,要么就是我手臂上的这颗守宫砂。”穆雅斓心里十分清楚,太后这是要秋后算账,旧账新账同她一块算。生命危险没有,皮肉之苦少不得要受着些。
穆雅斓坐上宫里来的马车进了皇宫,由管事太监一路领着来到太后的寝宫寿安宫。
太后很喜欢摆弄花草,饲养鸟雀,院落里种植着许多月桂树,木兰花,银杏树……,屋檐下挂着许多金丝鸟笼,笼子里养着各式各样叫不上名字的鸟雀,黄色、绿色居多,煞是可爱。
来到一间殿宇的门外,太监总管摆出“请”的手势,“六王妃,请。太后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不愧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想从他那里得到半点关于太后的态度都不行。
穆雅斓整了整衣襟,理了理头发,调整好心情,迈着优雅的步子,步入殿内。她故作乖巧状,颌首低眉,敛色屏气。
位居主位之上,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从穆雅斓迈进这个门槛,她便静静端详着这个令他孙儿忤逆她非要娶进门的女子。
矫揉造作,惺惺作态。丞相千金,也不过如此,哪能同她的月儿相提并论。
待穆雅斓站定,欲行半蹲礼时,听到一声严厉的喝声,“跪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穆雅斓只能照做,她没有争辩半句,双膝着地,脊背挺直。
“六王妃,你知道哀家为何叫你跪下吗?”太后问道。
“孙媳不知。”穆雅斓道。
“你不是不知,是装作不知。”太后道。
“孙媳不敢,还请太后明示。”穆雅斓匍匐在地上顺便行了一个跪拜礼。
“好,你既叫哀家提点你,哀家就直说了。六王爷对你好,全城皆知,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你与六王爷成亲一月余,为何至今还是清白之身啊?你是在为你的情郎守身如玉吗?”太后质问道。
太后一连串的发问,穆雅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令她老人家满意。早已做好任打任罚的准备。“孙媳是清白之身没错,可并无情郎,孙媳对六王爷忠贞不二,并无异心。”
“好一个忠贞不二,并无异心。那你为何还是清白之身?六王爷宠你你,不忍心责罚你,那就由哀家替他教教你皇家的规矩。”太后不怒而威。这是要向穆雅斓正式发难了。
穆雅斓心想,这才是太后召见她的真正目的。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嘛,打完了,她心里痛快了,自然会放了自己。
“来人,将六王妃拖到院子里,打她三十鞭子,教她长长记性。”太后用慈祥的声音说出冷冰冰的惩罚。
两个太监左右各一个架着穆雅斓将其摁在长板凳上。
穆雅斓闭上双眼,默默地数着鞭数。一、二、三、四、五、六……三十。她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感,硬是数到了三十。后背火辣辣地有灼热感,她感觉衣服与伤口黏在了一块,不用看都知道全部花了。
南宫冲闯进寿安宫已经晚了,穆雅斓该受的鞭子都受了,一鞭也不少。
“滚开。”南宫冲怒吼着将一旁持鞭子的人推个几步远。
“王爷,你怎么才来呀?都打完了,你才来。疼……”穆雅斓见到南宫冲觉得莫名地委屈,眼泪啪啪掉一地的,刚才被打的时候她都没流一滴眼泪呢。
南宫冲原本见她后背血污一片就已经疼到心里,这会又听她亲口和他说“疼”,他心里跟中箭似的。
“王妃若冲撞了太后,孙儿替她向太后赔罪,回去定当好好教习。王妃若是被冤枉的,还请太后还她一个公道。”六王爷跪地向太后请求道。
六王爷这番话显然是激怒了太后,“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怎么还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比哀家清楚。你不要颜面,哀家和你父皇还要呢。”
“王妃已经受过惩罚,孙儿这就带她回府疗伤。”南宫冲不与太后争辩,治穆雅斓的伤要紧。
太后眼睁睁看着南宫冲将穆雅斓从她的寝宫带走,憋了一肚子的气没有发作。
凤儿在王府门口左盼右顾,看到穆雅斓浑身是血的被六王爷抱回来,哭得比穆雅斓还凶。
南宫冲背着穆雅斓一下马车便焦急地吩咐道:“江瞳,快去请玉公子。”
“是。”江瞳领命,立刻一路小跑去找玉公子。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穆雅斓伤得很重,被太阳一晒,头晕目眩,几度晕厥,她已分不清背上流的是血还是汗。她感觉自己正伏在一个健硕宽广的背上,这种感觉好熟悉。
凤儿忽然尖叫出声,“王爷,王妃晕倒了。”
南宫冲低头看了穆雅斓一眼,又加紧脚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
到了墨竹苑,南宫冲将穆雅斓小心翼翼地趴放在床上。
凤儿将穆雅斓的衣服脱下来,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忍不住捂住嘴巴扭过头去。
南宫冲看见穆雅斓的后背,原本白皙光滑的后背现已经皮开肉绽,如同天罗地网一般,他不自主地拳头紧握,眉头紧锁,面部肌肉紧绷在一块。“凤儿,去打盆水来,再取件干净的衣服。”他吩咐道。
“是。”凤儿道。
待玉公子赶到墨竹苑,南宫冲已经将穆雅斓的伤口清洗干净,上了药,并换好了干净衣物。
“玉公子,王妃还昏迷着,你赶紧看看她。”南宫冲站起身,将床边的位子让给玉公子。
“好。”玉公子坐在床边,替穆雅斓把脉。少顷,玉公子道:“王妃伤得很重,有发热的征兆,我开几副药,王妃喝了可减缓疼痛,并帮助她睡眠。”
南宫冲让凤儿守着穆雅斓,自个则亲自去厨房为穆雅斓煎药。江瞳深知他家王爷的脾气,知道阻拦不了他,便不加阻拦。
穆雅斓不知昏睡了多久,在疼痛中醒来。南宫冲在床边守候着,见她睁开双眼,忙凑到跟前,轻声问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穆雅斓看着南宫冲关切的眼神,想起方才他为了自己顶撞太后的场景,即将出口的“疼”字又憋了回去。“我好多了。”
“药已放凉了,正好喝。”南宫冲将穆雅斓扶起,穆雅斓侧着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凤儿将药递到他的手上。
穆雅斓喝着南宫冲亲手为她煎的药,又由南宫冲亲手喂她喝下。穆雅斓嘴里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
穆雅斓将碗里的药喝得一滴不剩,南宫冲将空碗递给凤儿,对穆雅斓柔声道:“快躺下歇着。”一边扶她躺下。
穆雅斓的鞭伤几乎都在后背上,有两道在屁股上,所以她只能趴着或侧着身子才行。
“王爷,妾身已经好多了。您不必一直在这陪我。”穆雅斓看向南宫冲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南宫冲见她因伤痛而煞白的脸颇为心疼。
穆雅斓喝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喝了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