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负手而立,思索片刻,说道:“罢了,此事不怪你,是朕自己没问。”
“那如今该怎么办,清河王怕是已经掌握了整个冀州,而且之前平定窦家余党时,他还降伏了不少人。”张众也一脸忧色,清河王既然使出了下药这样下作的手段,说明他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了。
“传朕的旨意,命令冀州周边的州牧严阵以待,并令严垨率领北军直入清河国,冀州郡县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这是他的江山,不容许任何人妄图指染。
“楚王爷还在清河,该如何办?”张众问道,他是明白陛下的,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亲弟弟。
“拟一道圣旨,快马加鞭送至清河,就说母后病了,急招楚王夫妇回京,要快,尽量赶在严垨之前,还有封锁宫中消息,张贵人一事,不许透露半点风声。”他和清河王合作这么多年,知道他的性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阿曦就危险了。
“我这就去办。”张众领了命,就要去办事。
“慢着,把朕的暗卫派出去,若有万一,让他们尽力援救楚王。”
另一头,还没有等到自家暗卫来报告的司马敬曦正和他的王妃在清河王府的花园内赏花,两人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远处行来一女子,山映雁打量了一眼,觉得来人十分眼熟,待她细看之后,果然是熟人,只是为何会在此处?
待人走近后,山映雁才发现她已经梳了已嫁人的妇人发型,“姐姐为何在此?姐姐嫁人了,我为何不曾得知?”
齐清绮,山映雁舅舅的儿,此时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区区平民百姓,哪里值得尊贵的楚王妃记挂。”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觉得山映雁很碍眼,明明她们齐家处处比山家好,结果山映雁却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不过,她最好别太得意,因为楚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见了本王和本王的王妃还不行礼?二皇兄家的下人向来识礼,你是新买来的吧。”不用问,他也知道,能出现在他二皇兄的后院自然是他二皇兄的女人,莫约是齐家人送来讨好他二皇兄的,就这么个玩意还敢对阿雁无礼,谁给她的胆子。
楚王那句新买来的,气得齐清绮眼都红了,她山映雁风风光光地当着全京城人加入楚王府,而她这个比山映雁强十倍百倍的人,只能用小轿偷偷摸摸地从角门抬进清河王府,她哪里忍得了这样的委屈。
可楚王爷身后跟着一大帮楚王府的侍卫,齐清绮只得不甘不愿地行礼道歉,她忍着屈辱道:“小人就不打扰楚王爷和楚王妃,先行告退。”
齐清绮丢了脸,转身往回走,笑吧,只有这次了,她山映雁也只能笑她这最后一回了,以后她就再也笑不出来的。
齐清绮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司马敬曦嗤笑,真是个蠢女人,上赶着来找骂,他又对山映雁道:“阿雁,有我在,谁都不敢对你不敬。”
山映雁回道:“嗯,谢谢夫君。只是姐姐嫁人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我们家都没人知道。”
“关心这个干什么,可能他们家觉得在你面前说这个很丢脸吧。”司马敬曦不屑地说道,他们齐家和阿雁家关系不好,在他这里得不到好处,就巴巴地攀上了他二皇兄,典型的卖女求荣,他都替齐家人丢脸。
“王爷,暗卫回来了。”属下来报。
“叫他们立即来见本王。”
王府暗卫领命前来汇报,“属下调查张和泽的家族,发现他和宫里头的张贵人是同族。”
“遭了,皇兄有危险。”听到这个消息,司马敬曦急了,“快去收拾行李,本王要回京。”
第六十章
行李收拾妥当,司马敬曦在清河王的书房寻了他,此时清河王正在练字。
司马敬曦很识趣地等着清河王写完,说道:“我来和二皇兄辞行,皇兄他有性命之忧,我要尽快赶回京城。”
清河王了然,反问道:“若你走了,本王也有性命之忧,阿曦可还要走?”
司马敬曦当场就懵了,能同时对付皇兄和二皇兄的人,他真的能帮得上忙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河王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说出的话半点都不温和,“本王和皇帝,存其一必废其一,阿曦选谁?”
他的人已经联系不上张贵人了,备受宠爱的张贵人失联且探听不到任何与其有关的只言片语,计划定然是败露了。即使那个女人可能并不会背叛她,可她手下的人并非都是嘴严之人,只要有一点风声,皇帝都不可能放过他的。
早了,还没有等到最佳的时机,他所做的准备必然打了折扣,不过他也并非是只能静静等待之人。
“这是什么意思?”司马敬曦闪过不好的预感,什么叫二皇兄和皇兄只能存其一,为什么他要在二皇兄和皇兄之间做选择?
他脑中忽然想起席修齐说过的话,昌邑郡的刺客兵器其质地和京城齐家的有几分相似,而前几日他恰巧在清河王府上见到了齐家人,如果当时的兵器确是齐家所造,那二皇兄岂不?
不,不可能的,他的二皇兄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是兄弟,他二皇兄从小到大都在护着他,他们三兄弟是手足情深的,他不信二皇兄是这样的人。
清河王打破了楚王最后的一点念想,“本王和皇帝闹矛盾了,不久将会兵戎相见,你帮谁?”
司马敬曦惊了,他说道:“你是谁?你不是本王的二皇兄,本王要回京城。”他不要呆在这,听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讲这些话。
“来人,快来人,本王现在就走。”然而司马敬曦说完,并无一人出现,那些贴身护着他的暗卫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别急,他们护卫阿曦辛苦了,本王让他们去休息了。”
司马敬曦这才意识到根本没有其他的人,是他,是他的二皇兄,他才是张和泽背后的人。他是保皇党,张和泽要坑害他,为的就是让他二皇兄这位“贤明者”上位,他阻碍了他的皇位,所以他这位他视若亲兄长要杀他。司马敬曦脑子里乱成一团,愤怒、伤心、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他明明不是二皇兄的对手的,无论文治武功,他都不及二皇兄半分,前世要杀他,这世也要杀他,他都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王爷究竟哪里有这么大的威胁。
他的身体快过了脑子,直冲向面前的清河王,清河王府的侍卫一拥而上拦阻他。司马敬曦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武学招式,只笨拙地提拳就打,踢腿就踹,毫无技巧可言的他很快就被清河王府的侍卫扣押在地了。
即使如此,司马敬曦仍旧在不停地挣扎,他瞋目裂眦,尽显疯狂。
“放开他。”清河王面无表情地命令侍卫。
“可是楚王他……”侍卫本想说楚王很危险,可触及清河王的眼神,自觉收了声,放开了司马敬曦。
没了桎梏的司马敬曦反而冷静了,他没有起身,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语气十分低落,“诗词歌赋、民生社稷,我一概不懂,闯祸闹事、恃强凌弱,我样样在行,我没有威胁到你,你为何费尽心思要杀我,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清河王叹着气,把楚王从地上扶起来,语气一如以前那般温柔,“我从未讨厌过你。”
“你还在骗我。”司马敬曦哽咽道。
“这是真心话。”他有时候也希望阿曦是他的亲弟弟,而不是皇帝的亲弟弟。
“那为什么?”
“我现在得到的权势都是因为阿曦你。”清河王松开了扶着楚王的手,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平静地说道:“小时候,因为得了你的喜欢,才让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废太子得了新太子的青睐,宫里头的奴才们再不敢轻易欺辱。长大后,也因为你不喜朝堂政务,才让被窦家人辖制的皇帝不得不重用我。”
清河王看着一脸惊讶的楚王,接着说道:“你若和以前一样做你的闲散王爷,本王本不必对你动手的,可你变了,变得长进了,变得让皇帝不再需要我了,庶兄长和亲弟弟,这是个很简单的选择,不是吗?被人欺辱的日子太难受,本王不想再要那样的生活了。”
司马敬曦听完并没有如清河王预想的体谅其辛苦,而是仰头大笑,眼角的眼泪却不受控地流下来了,“本王如今才知道自己敬重的、爱戴的兄长原来不过是一个再虚伪不过的伪君子,什么故作为难地说,‘本可不必动你’。骗子,你迟早都会杀了我,因为本王是窦太后名下的嫡子,是皇兄的亲弟弟,只要本王在,你就没法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有他在,立一个被他父皇亲手废掉的太子为帝,就是在打他父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