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相,窦元伟的事情是你干的?”他在席修齐进门之后就立即问道。
席修齐点头,他解释道:“之前刺杀事件之后,臣一直在调查刺客兵器之事,无意中查到了一家铁商,与窦家私有来往,多方探查之后发现,该铁商竟然一直为窦家制造盔甲。呈报陛下后,陛下捉拿了窦元纬的父亲窦昱。”
说是无意,可席修齐倒觉得像是有人刻意引导他的,之后调查铁商也是,一开始还不顺,后来就出现了不少“意外”,让事情一下子明朗了,从楚王被刺杀到如今窦家的事情,幕后的那个人想来已经积蓄了不少势力了,席修齐看着还在高兴的楚王,想着算了,还是不要和他说这件事情了,免得惊动了背后之人,让他藏得更深了。
司马敬曦高兴归高兴,也有些担心,“私造盔甲是大罪吗?”他记得前世窦家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而倒下的。
“说大不说,说小也不小。往小了说,如今各个王侯,除了王爷,都或多或少私造了盔甲,只要数量不大,交个罚金,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追究了,而往大了说,私造盔甲等同意图谋反,窦昱是何罪,就看皇上的态度了。”窦家私制盔甲数量巨大,罪是肯定会定的,而且皇上好不容易抓到窦家的把柄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听席修齐这么说,司马敬曦就不担心了,反正是他皇兄得利,窦家吃亏但不会有太大的事,而且他觉得窦家多吃点亏好,就这样一步步的衰退下去,慢慢退出权利中心多好,免得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第四十章
京城长信宫,司马敬曜处理完政务,听到太后的召见,匆匆地赶来了,“见过母后,母后召见,可有急事?”
窦太后见着眼前这张相似的面容,心中一痛,当年的她没能为心爱的夫君生下一儿半女,一直是她郁结于心的事情,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见到了司马敬曜,那张小小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她的夫君,就好似看到了小时候的夫君一样,她的心都要化了。
既然生不出孩子来,那就养一个最像他夫君的孩子放到她的膝下。为了这个孩子,她第一次向后宫里头的女人出手了,她原是不屑动那些女人们的,因为她已经拥有了她夫君的一切,可那是孩子成了她的心魔。
为了把他养到自己名下,她毫不费力地把梁贵人送到了冷宫,然而四五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即使她为了司马敬曜把他的弟弟司马敬曦也养在名下了,可他还记挂着他冷宫里的母妃,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绝对不能被人抢回去,所以她不得不下狠手,逼冷宫里头的那个女人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梁贵人的死引起了梁家的不满,那个平日里老老实实愍侯梁束,也就是梁贵人的父亲,死活要查明事情真相,还不同意她中意的孩子养在她名下,逼得窦家和梁家决裂,他们窦家为了永除后患,设计铲除了梁家。
窦太后原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到此为止了,她有了宠爱自己的夫君,有了乖巧的孩子,她已经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了。然而人的心哪有满足的时候,有了孩子便想给他最好的,容不得任何其他的皇子分走自己孩子的宠爱,当她护在手心里的孩子需要向另一个孩子低头时,特别是那个孩子的母妃还是她最讨厌的马太后的侄女时,她实在容忍不了。
当年先皇要立她为皇后时,就是马太后一直阻拦,那个女人想要她那个已经生下太子的侄女宋贵人当皇后,真是可笑,且不说先皇压根不喜欢宋贵人,就算按祖制也不可能让同一家族出两个皇后的。可马太后还是一再相逼,她当时可是恨极她,不过庆幸的是,那个女人身体不好,在她当上皇后的第二年就逝世了。她因为一直没有孩子,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那个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司马敬庆身上,而有了孩子以后,那个不起眼的小太子就无比的碍眼了。
那个宋贵人是个性子烈的,许是因为她姨母曾是太后,又许是因为她生下了太子,她竟敢公然挑衅她皇后的权威,那个蠢女人以为联合她的家族就能斗倒她?太肤浅了,无论前朝还是后宫,谁都妄想动她一根汗毛,因为她的夫君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而她是那个最尊贵的人心尖上的人。
她扫清了一切障碍,她的夫君宠她,她的孩子当上了太子,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老天爷嫉妒她,嫉妒得带走了她最爱的丈夫,那时她的天都塌了,整日浑浑噩噩的,恨不得就那么跟着她的夫君去了,那段灰暗的日子里,是这个她千方百计抢回来的孩子握着她的手,一步步把她带出来的。
如今这个孩子甩开了她的手,把利器对准了她,对准了她的家人,这个她披荆斩棘护着的孩子走到了她的对面。
“哀家想来问问皇帝,是不是觉得哀家坏了你的事,是不是想把哀家也抓起来,如此就没有人碍着皇儿的眼了。”这个她最宠爱的孩子长大了,已经学会对付自家人了。
太后的诛心之语刺痛司马敬曜,他立马跪了下来,“儿臣不敢,母后息怒。”
“不敢?你把你二舅下了大牢,把你表哥抓起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是不是明天要把窦家人全抓起来,你才甘心。”他们窦家为了他的皇位,付出了多少,他就如此的恩将仇报,窦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早知有今日,她当年还不如随着她的夫君去了。到落得个干净。
“母后,是他们私制盔甲,意图谋反,是他们想对付儿臣,不是儿臣针对他们,难道儿臣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刀夹上来吗?”司马敬曜又气又不忍,眼前的母后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抚养他和阿曦长大的人,他不能忘了恩情可也不能忘了仇恨。
窦太后听了这话,冷静了不少,这事她的那个弟弟做的确实不对,可好歹是亲兄弟,如何能不保他,她缓和了语气说道:“原来是这事,皇儿误会了,你二舅不是因为有二心造的那些东西,而是给哀家准备的陪葬,因着皇儿前一阵子政务繁忙,哀家还未来得及同皇儿说这件事情。”
“母后,若是陪葬,根本无需如此数目的盔甲,二舅既然担了这制了盔甲的活,就当如实禀报,否则就是失职。”他就知道,母后定会护着那些居心叵测的窦家人。
“哀家将来是要和先皇葬在一起的,这些东西不仅是哀家的,也是先皇的,因而你舅舅才多造了些。他们原是一番好意,皇儿万不可冤枉了。”窦太后为他们开解道。
太后既然替他们开脱,司马敬曜也不能再揪着意图谋反的罪名了,他总不能把替太后制造“陪葬品”的窦家人斩首示众吧,可要他轻易放过,也是不能的,“窦昱虽说是为了母后制造陪葬品,可他并无向朝廷汇报,按律还是私制大批盔甲,儿臣是一国之主,不能徇私枉法,便将他和牵扯此事的窦元纬革职,如此处理,还望母后体谅。”
窦太后知道不能把皇上逼得太急,同意了他的处置,之后等事情过了,再把她那个弟弟提拔上来也不迟,只是她还有事要同皇上计较,“就按皇儿说的办,只是哀家这里还有一事需要皇儿有个交代。”
“母后请说。”
“你的那个好弟弟,装病抗旨,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窦太后提到楚王,心中不快,那是个调皮的,从小就爱惹事,不及他哥哥半分。
司马敬曜早就从席修齐那里了解了此事,他也不看好窦家和阿曦的婚事,只是母后的面子还是要顾着的,“母后莫要生气,儿臣这就下旨斥责他,罚他的俸禄。可窦昱出了这事,儿臣也不好再将他的女儿指给楚王了。”
“罢了,反正哀家的话,他也听不进去。哀家也乏了,皇儿也早些回去吧。”孩子大了,一个个都翅膀硬了,她是管不了了。
第四十一章
被象征性的斥责了几句,司马敬曦压根不放在心上,他知道这是他皇兄为了太后的面子,至于俸禄,那就更不在意了,他不缺这几个钱。
窦元纬他爹都革职了,他就再没有了要娶窦傲玉的压力了,总算是摆脱了窦家的纠缠,等过阵子风声过去了,他都可以去找皇兄要他赐婚了。
席修齐确实是个好楚相,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他皇兄的眼光真好,司马敬曦想起前世各种为难席修齐,心中多少有点过意不去,这次席修齐帮了这么大的忙,他这个做主公的得给点赏赐才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