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菱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哭惨求饶却又马上反应过来武昙不会买她的账,绝望之下就又簌簌的落下泪来,哭泣道:“你再怎么威胁我逼我也没有用,就算我心术不正想要一步登天,我会蠢到毁了自己的清白这么闹么?我……”
她不想死,不赖着武青林,陆家的人会让她死,可现在——
明显武昙也不是善茬。
她也不敢再在武昙面前嘴硬耍威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跪在武昙面前,抓着武昙的手臂道:“武二小姐,我这样的人不过就是贱命一条,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条活路吧!”
一个弱女子,哭得这样无助,换成是谁大约都是要动容的。
武昙看着她,却是面上笑容不减,一字一顿的反问:“凭什么?”
陆菱哪里想到她是个油盐不进的,一个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是这么一副铁石心肠,整个人又再呆了一呆,束手无策。
武昙道:“你不用在我跟前哭惨,你再惨我也不会帮你,更别提还要毁了我大哥的名声来帮你。你会遇上这样的事,全怪你自己当初心术不正,这是你自己闯的祸,又凭什么要我、要我们武家牺牲名利去救你这条命?现在我不对你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你还做什么美梦?赶紧醒醒吧。”
说话间,她就拉开陆菱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站起来。
陆菱跪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武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字字犀利而清晰:“这些乞丐中的迷药再有一刻钟左右就过劲儿了,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就把白天相国寺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真相,要么……你可以继续嘴硬不说,我把你打晕扔在这。选吧。”
陆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明显还不想做这个决定。
武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抬脚就往外走,一边冷声命令:“把她打晕再给我扒光了,我们走!”
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到几乎已经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燕北大步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伸手要来扯陆菱。
“不……”陆菱突然烫了一样的尖叫,蹭的跳起来,三两步冲上去又扑倒在武昙身后,死死的抱住她的大腿,“别把我扔在这,别把我扔在这!我不要留在这!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武昙于是顿住脚步,重新垂眸看向她,却是一个字都懒得再重复了。
陆菱对上她的视线,绝望之余就又哭了出来:“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当时我刚用完午饭,兰薰儿收拾了剩菜出去,她刚走到院子里我就听见碗碟砸碎的声音,想出去看的时候就晕得不行,后来我就浑身无力,眼前模糊……”
提起白天的那件事,她终究也是难以启齿的,说着就哭得越发伤心,可又不敢再逆着武昙的意思来了,就还是含含糊糊的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后来那人走了,没一会儿我祖母就回来了……她看见我……我……我们本来不想声张的,可是紧跟着寺里的人就来问了,院子外面也闹腾起来。是因为事情遮不住了,我实在没办法,这才……这才说是是定远侯爷……”
陆菱把所有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完,自己已经难以承受,捂着脸呜呜的痛哭不止。
武昙听着她所交代的事,已经抓住了重点。
她转头看燕北:“看来不是意外。”
她本来就不确定陆菱出事究竟是意外还是被人算计了,现在终于可以肯定——
确实是有人在下黑手。
对方这么费尽心思,不可能单纯就是为了害陆菱这么个小官家的庶女,最终的目标应该就是武青林,想借着武青林双孝加身的这个当口用这样的罪名给武青林来一下狠的。
燕北深有同感的点头:“这样一来幕后之人就不仅要知道武、陆两家人同日上山礼佛的行程,并且还得很清楚陆家有心攀附侯府的内幕。掌握了这两点讯息,他再安排人去对陆家姑娘施暴,并且事发后马上把事情传开,不叫她们有机会将丑事捂住,这样陆家本来就居心不良想要攀附侯府,走投无路之下,又明知道侯爷今日在寺里,陆家姑娘拿此事出来攀咬就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了。”
要不是有人操纵策划的,那么大中午的,安氏为什么刚好不在,把陆菱一个人留在房中给了歹人逞凶的机会?
而且安氏回来的时间也巧,并且——
消息居然还意外的传开了。
陆菱一开始就只顾着抱头痛哭,后来隐隐的听见武昙二人交谈,脑子里就开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愣在那里,哭也忘了哭。
说话间,本来已经走开了的梁晋不知何时也又出现在门口,也是饶有兴致的摸着下巴忖度:“这么说来就该去陆家的老太婆身边查了?”
安氏当时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或者为什么会大中午的不休息反而出去了……
武昙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又低头问陆菱:“中午那会儿你祖母为什么没在禅房里呆着?她是被什么人叫出去了么?”
陆菱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只木愣愣的回:“她上午去听方丈讲经,以前都是午时前后就回的,今天……一直没回……”
她是真的没想这么深远,只当是自己倒霉才会遇到这样的意外。
现在听了武昙三人的话,这才缓慢的有点明白过来——
白天的事,好像是有很多的疑点和不对劲。
难道——
真的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设计害得她?可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缺德,要这么毁她?
陆菱目露凶光,捏着拳头正在苦思冥想之时,武昙已经使了个眼色。
燕北略一颔首,上前一个手刀劈下。
陆菱登时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武昙转头冲梁晋挑挑眉:“一事不劳二主,麻烦太孙殿下,请你的人送她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再找陆家老太婆身边的人问问话吧?”
梁晋实在是觉得这疯丫头太过自来熟了,可既然已经上了她的贼船,又不能半路跳海。
他撇撇嘴,一边招招手叫了自己的人来把陆菱扛走,一边满是怨念的冲武昙提议:“我好歹是个外人,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见外,什么事都好意思叫我去做?”
武昙没心情跟他贫嘴,白了他一眼就抬脚从破庙里走了出去。
梁晋的人扛了陆菱送回陆家去,武昙依旧是没半点自觉,赖上梁晋了一样,又带着燕北跟着他回了沉香别院,三个人蹲在花厅里等消息。
梁晋呵欠打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又忍无可忍的怨念了:“你不会是准备在定远侯脱罪之前都赖在我这不走吧?”
这叫什么事儿?
关他什么事?
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熬夜查案子啊?
武昙多少能了解他的心思,转头和他对视一眼,倒是很认真的想了想他的话,于是改口道:“那么我们就聊点儿和太孙殿下有关的?”
“什么?”梁晋还真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更多的把柄落在这疯丫头手里了。
武昙道:“那天在宫里我们皇帝陛下都给你机会出气了,偏你当时没动长宁伯夫人,何必多此一举,非要事后再去使暗手害她呢?本来么,当时你也是出师有名的,就算当时就处置了她,也是顺理成章的,难道你还怕长宁伯府的人记恨你么?”
梁晋这人,平时那么胡闹,看着倒不像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主儿。
“因为我小气啊!”梁晋听她这么说,果然又不高兴了,翻了个白眼之后又突然起了点儿促狭的心思,瞬间就又高兴起来,冲着武昙挤眉弄眼:“你还真别觉得是我小气,换做是你……哦不,本宫这其实也等于是在替你出气的。”
当时他们俩是一起被长宁伯夫人算计的,但是那件事在武昙看来也不算多大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是梁晋的这个神情和语气——
却都很有玄机。
她蹙眉:“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
梁晋就又笑了,招招手叫了杨枫进来:“之前给你的药还有的剩么?”
杨枫一声不响的转头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两个瓷瓶回来,放在了武昙手边的桌子上。
武昙伸手要去拿,梁晋却连忙伸出双臂护住了不让她动:“这个不能乱动的。”
武昙于是就更加好奇了,狐疑的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