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知道赵太妃正心烦,就都很默契的没再提刚才武昙和梁晋的事,强行扯了别的话题出来交谈。
韦妈妈和别家的婆子一起站在廊下说话,却始终心不在焉,眼神不住的往斜对面的回廊上瞄……
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做贼心虚所以才疑神疑鬼,从在大门口那会儿起她就一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狐疑的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四下张望,就觉得那个看似吊儿郎当的漂亮少年一直用一线冷飕飕的目光在对着她射刀子。
虽然的确是她怂恿对方去那间屋子的,可单凭这一件事,能说明什么?
她心里十分确定事情不至于会这么轻易就被看穿,而且看那少年神态自若的神情举止,更是完全不像已经参透玄机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试图劝服自己不要再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可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却始终存在。
正在惶惶不安之时,却见武昙身边的那个丫头去而复返,又一脚跨进了院子。
梁晋看了青瓷一眼,没看见武昙和萧樾一起回来,就知道这俩人不会再出现了。
青瓷也看见了他。
不过梁晋什么表示也没有,又兀自收回了目光,继续嗑瓜子。
青瓷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能怪他,而且他既然一直等在这,想必也是想要一个水落石出的,于是也就先不管他了,径自往里走,上到正殿外面的回廊就低头先拧了把裙摆,然后就主动跨进了门去。
“见过太妃娘娘。”
在场的人都认得她是武昙的丫头,因为之前是追着武昙出去的。
赵太妃连忙定了定神往她身后张望:“你家姑娘呢?”
也想问萧樾和萧昀呢?没敢。
青瓷面无表情,不卑不亢:“我家主子和晟王殿下先出宫了,说是不能等着参加寿宴为太妃娘娘贺寿了,特意遣奴婢过来跟娘娘告罪一声。”
这话乍一听就很有内容,在场的众人全都有所联想和猜测,私底下互相交换眼神。
“哦。”赵太妃心不在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缓和气氛,“那丫头也真是冒失,下这样大的雨还忘了打伞,是该赶紧回去换身衣裳驱驱寒的。”
“多谢太妃娘娘关心。”青瓷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问道:“敢问娘娘,临安长公主殿下何在?我家主子有一事不明,特意嘱咐奴婢过来跟公主问个明白。”
这一开口,就很不客气了。
满殿的人齐齐噤声,面面相觑。
赵太妃也是表情一僵:“武昙让你来找临安?她有什么事?”
隐约之间已经觉得有哪里很不对劲了。
青瓷站在当前,一动不动,语气铿锵有力:“我家主子问临安公主殿下,为什么要陷害她!”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今天受邀进宫的自然还有郑夫人,郑兰衿跟着郑修去了南境,郑秉文和临安公主订了亲,未来丈母娘做寿,他自然也是要来的,只不过因为知道今天受邀的非宗室出身的外男就他和梁晋两个,为免尴尬,他早上并没有过来,想等到中午开宴之前再来。
“你竟敢大放厥词!”郑夫人一听未来儿媳被人泼脏水,第一个拍案而起。
她怒骂之后,赵太妃也反应过来,跟着不悦的皱眉,刚要说话,外面萧昀和临安公主就一道进来了。
临安公主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青瓷对她的指控,整个人都有点懵:“这话是什么意思?武昙说我陷害她?”
“是!”青瓷坦然承认,“我家主子今日进宫弄湿了衣裙,公主殿下慷慨,主动借了您的衣物给她,并且在宫婢送来的衣物中间夹带了一只银香囊,还是一个和南梁太孙殿下佩戴的一模一样的银香囊,这难道不是陷害么?如果公主您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宫婢在取衣物时不小心将您的爱物夹带出来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奴婢也十分好奇……为什么公主殿下会收藏着和南梁太孙殿下身上一模一样的香囊?”
她故意把话说得很严重,两种可能,两条罪名,都能将临安公主拉下水。
临安公主打了个寒战,脚下不由的一个趔趄,后退了半步。
之前从她那帮忙去取衣服的宫女本来也正站在外面的廊下等着听吩咐,闻言更是吓得一下子软倒在地,使劲的摇头:“没有,奴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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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二更。。。
第535章 唇枪舌剑,互泼脏水(一更)
赵太妃再也坐不住了,蹭的站起来,横眉怒目道:“你简直一派胡言!”
青瓷完全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屈膝跪在了萧昀面前:“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妄语。那东西就是经这宫人之手从临安公主殿下那里送来的,奴婢就只能做此猜想。也许是奴婢蠢笨,又兼之小人之心了,如若另有内情,那就请公主殿下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出来。毕竟此事事关我家主子的名声,必须要还我家主子一个公道!”
赵太妃并不是个十分有正义感的人,事不关己,她未必就会让她宫里的人配合探查真相,可临安公主是她的心头肉,把罪名全部栽在临安公主头上,事关临安的前程和清白,她就再不能置身事外了。
武昙身边这丫头的口才,居然相当厉害!
并且胆子还大,面对一脸阴沉的萧昀和气急败坏的赵太妃,也依然坚持己见,不见半点退缩。
赵太妃也深觉此事棘手。
临安公主是万万没想到最终事情会落到她的头上来了,她勉强定了定神,往前走了两步,表情有些慌张又有些无措的对青瓷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拿给武昙的衣裳是本宫亲自在柜子里拿出来的,就只是衣物而已,并无其她。”
她这样一说,赵太妃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这件事,必须要扯清楚了,否则临安公主就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她也跟着上前一步,一把将临安拉到身后护着,面对萧昀道:“皇上,临安是个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好心肠,几时害过人?”
青瓷没等她说完就犀利的顶了回去:“那么太妃娘娘的意思难道是说是我家主子说谎,污蔑公主殿下吗?”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赵太妃是有过这样的念头,怀疑武昙是自己出了事,对萧樾那交代不了,索性就把事情全都推出来,想让临安做她的挡箭牌,替死鬼。
可如今定远侯府势大,再加上事情确实是出在她宫里的,如果武昙就是死咬临安,即便拿不出真凭实据来,这样一番撕扯推诿之下——
武昙和临安两个都是姑娘,经过这样的一番论战,只会两败俱伤,最后谁都好看不了。
所以她心中飞快的权衡,最后即使是恨死了武昙拉她女儿垫背,也不得不从大局考虑,咬牙道:“怎么会?武二小姐自然也不会无故说谎,此事当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的。”
必须速战速决,事情拖得越久,闹得越大,临安公主受到的牵连就会越大!
说话间,赵太妃已经权衡利弊,拿定了主意,转而目色一厉逼视跪在地上的那个宫人道:“东西是你从公主房里拿走的,你还不如实交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小宫女也早就吓得面无血色,跪在地上连忙再磕头:“没有!娘娘明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当时公主好心借了衣裳给武二小姐,命奴婢送过去,奴婢只是送衣服过去的,根本没见过什么银香囊。”
她是临安公主身边服侍的小宫女,对临安公主自然忠心,再加上确实没看见临安那里有出现过所谓的银香囊,自然是下意识的护主……
赵太妃喝问她,无非就是想弃车保帅,推她出来顶罪的。
这小宫女也不傻,如果她认了,那么以她这样微末的身份,必然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仓促之间就也怨恨的瞪着青瓷道:“那个东西没准就是武二小姐的呢,你急于撇清自家主子,就胡乱的将罪名都叩到我们公主头上,这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青瓷不甘示弱的一梗脖子,冷笑道:“你这么说,我反而越发觉得你们这墨阳宫里的人不老实,有猫腻了。我家主子今早出门,从出府到进宫,都有好些人服侍,她身上有没有佩戴着那样一只银香囊,咱们大可以一路查问过去,问问那些今天见过她的人,我就不信没人记得。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