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的眉头紧皱:“你们怀疑是皇姐下毒意图对母后不利?”
赵嬷嬷垂下眼睛,盯着手里帕子,没吱声,但显然已经是个默认的意思。
萧樾不会对周太后下毒手,他要真的还有心结,对周太后还有怨恨,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才拐弯抹角的做这种事。
可是宜华长公主那里——
萧樾亲自去了南梁,她也没捎回来只字片语,至于那两箱子东西,也不过就是例行公事的礼物罢了……
赵嬷嬷是最心疼周太后的人,她自然也是最不愿意相信宜华长公主会有谋害太后之心的那一个。
可——
事实摆在眼前……
她说:“看到这方帕子被捎回来了,太后昨晚的心情很不好,攥着帕子在灯下枯坐了半夜,后来连洗漱都没有就捏着帕子上床歇息了。本来早上起来奴婢就看她眼睛似是不对劲,有些发红发肿还总是眨眼流泪,奴婢起初也没多想,只当娘娘他是太伤心,半夜里哭伤了眼睛。后来服侍娘娘用早膳,娘娘用的不多,可只吃到半途就开始腹痛冒冷汗。奴婢起先疑心是吃坏了东西,赶紧叫人去请了冷太医来,太医诊脉只后却说是中毒了。当时饭菜还没撤下去,冷太医当场查验,并没有发现饭菜里有毒,却在娘娘用的调羹和碗筷上验出来了,再细查之下,便发现了娘娘一夜和一整个早上都没曾离过手的这方帕子。帕子是被提前那浸在毒液里泡过的,在娘娘的枕头被褥上也都不同程度的沾染了一些,娘娘不让追查,奴婢也不敢声张,就只好带着艳宁、艳秋都先换了下来。”
赵嬷嬷如实陈述完,才是再度神情悲戚的抬头看向萧樾。
她说:“虽然当年的事,长公主的心中必然会对娘娘生出嫌隙来,可这帕子曾是她珍视的贴身之物,应该是不会随便假手于人的,现在东西千里迢迢从南梁被带回来,里面还出了这样的岔子……”
她也不愿意怀疑宜华长公主,可种种迹象显示,这方帕子会出现在这些东西里,都是宜华的嫌疑最大。
萧樾眉头深锁,笃定道:“你不要胡思乱想,皇姐不会做这样的事。赵嬷嬷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应该很了解她,她虽是烈性了些,但也正因如此,才断然不会行此小人行径的。再怎么说,她与母后也是亲母女,互相有心结罢了,不至于。”
主要还有这次见面时候宜华长公主的态度,她坦言自己是怨恨当年的周太后的,可也说过了,一切的过往揭过……
没原谅,但也不想追究了。
萧樾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他记忆里那个爱憎分明的磊落的皇姐。
所以,不是拿来敷衍赵嬷嬷,也不是拿来安抚周太后的——
他是真的确信,这件事和宜华长公主无关。
赵嬷嬷却是满脸的惊恐,惶惑不已的眼神乱飘:“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长公主的贴身之物,而且是多年以前的旧物了,知道是出自太后娘娘之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会用这样的法子来毒害太后的人,必然是对这一切了若指掌的,要不然……不可能会精准的设计利用了这样的机会。”
不仅知道这方帕子是周太后亲手绣给宜华长公主的,甚至也清楚的知道她们母女之间的心结,料定了周太后再看见这方帕子被送回来之后必然情绪失控,忍不住将这帕子收在身边……
萧樾也在想这件事。
宜华长公主自己不想再和周太后之间有所来往,但是为了做样子给南梁的老皇帝看,则是要表现出她还是十分在意和看重自己的娘家的,所以才准备了各种礼物让萧樾给带回来,有给周太后的,也有给萧昀的。
东西她自己没那个兴趣亲自过手准备,都是邝嬷嬷带着她的两个大宫女帮忙打理的。
邝嬷嬷是她的乳母,跟了她几十年,是知道这其中的一切内幕的,可是她一心一意只为了宜华长公主着想,明知道宜华能苦尽甘来全是仰仗着大胤皇室替她撑腰,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不计后果做出这种事来?
可是除了他们主仆,究竟又有谁能拿到宜华长公主的贴身之物,并且这般准确的加以利用呢?
宜华长公主和周太后之间的母女关系名存实亡,那么这样东西,她可能这些年就只是收起来了,可能连东西已经不见了都还不知情的……
会是谁?
梁晋?
宜华和那小子亲近,那小子是有可能知道一些她的私事的……
可是这样给周太后下了毒,他又能得什么好处?
萧樾反复斟酌,一时之间也有些理不清头绪。
而那帕子上沾染的毒药就是普通药材配置的毒药,哪里都能弄得到,根本就不是线索。
他在长宁宫一直等着,等到高原从冷太医那拿了药回来,煎好给周太后服下了,又让燕北给把脉诊断,确定病情确实稳住了,总算放了心。
因为周太后不想这件事对外张扬,他也不好在长宁宫久留,所以就没有等周太后醒来,只跟赵嬷嬷借了那方帕子就先走了,临走嘱咐她赶紧把那些染了毒的东西都处理掉。
“王爷,这件事真的很蹊跷,”从宫里出来,燕北忍不住的提醒:“就此隐下吗?还是……”
“必须查个明白。”萧樾面色凝重,“先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梁晋。”
但按理说,梁晋也不该会做这样的事的,这样做了,对他有什么好处?要知道,他可是得了大胤的支持才上位的,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个拆法,好歹也得等自己先完全站稳了脚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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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皇叔很帅,心生欢喜(二更)
回府的路上萧樾就仔细嘱咐了燕北,让他务必精心调制解药,尽早把周太后体内余毒给清了。
虽然他确信事情必然不是宜华长公主所为,但事情毕竟是要牵扯到她身上的,周太后本来就已经自觉愧对女儿,时至今日自然不肯让宜华身上再跟着沾染上任何的污点,所以决计不会将自己中毒一事外传的。
这样宫里就只有冷太医一个太医替她医治,还不能时时侍奉在侧……
也只好是让燕北尽量的帮把手了。
主仆一行回到晟王府,却被岑管家告知武昙来了。
按理说她昨天刚被武青林逮住,必然要受教训的,她还是很听她那兄长的话的,按理说必然是会消停几天,不敢顶风作案再登他晟王府的大门的。
“怎么又来了?”萧樾预感中别是出什么事,“说是为了什么事了吗?”
岑管家道:“不曾。小的告知二小姐说您进宫去给太后请安了,她说去您院里等着。”
萧樾于是就不再耽搁,疾步回了后院。
今天刚好岑管家叫了花匠过来,正在往萧樾住的院子里移栽花木,萧樾不在家,武昙穷极无聊,就蹲在花坛边看花匠移栽花草,正看得津津有味,听见院外岑管家的说话声……
回头,就看见萧樾埋头进了院子。
“王爷。”武昙叫了一声,连忙拍拍裙子起身就跑过去。
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拽萧樾的袖子,萧樾的眉心一跳,赶忙侧身避开了:“先别碰我。”
武昙一愣,手擎在半空,狐疑不解的盯着他看。
萧樾看了眼院子里忙碌的花匠,转而吩咐岑管家:“去给本王备水沐浴,再把燕北给我叫来。”
“是!”岑管家应诺退出了院子。
他才又重新看向了武昙:“进屋里说话。”
他有意避着她,武昙看的出来,虽然心里疑惑不解,也还是识趣的不再试图近他的身,跟着他进了屋子。
萧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关门。
武昙转手合上了房门才问:“你不是进宫去给太后请安了吗?怎么了嘛……”
萧樾没回她的话,先是目光往屋子里一扫,又盯着桌上摆放茶具的托盘继续给她使眼色:“把那个托盘清出来。”
武昙依言给他腾出托盘来。
萧樾这才从袖子里掏出那方帕子扔在了托盘里。
绣着仕女扑蝶图样的锦缎帕子,一看就是女子才会用的,他贴身带着的武昙自然难免好奇,凑上前去就要伸手去拿,却被萧樾喝止了:“别动,那上面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