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皇帝和皇家的脸面都扯到脚底下踩了一遍了,他是真的不敢再存幻想,只觉得自己半辈子的努力都瞬间化为乌有,心中怒恨交加,越想越气……
霍芸婳见他双目圆瞪,脸上充血,很快的就涨成了猪肝色,直觉不妙,也顾不上哭惨,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想要替他顺气:“父亲您先消……”
话没说完,霍文山胸中积压半天的一口老血就全扑在了她脸上。
与此同时,武家的马车已经到了侯府门前。
武青林亲自送老夫人回主院。
武昙的鞋袜湿了,在宫里的时候是没办法,这会儿到家就又矫情上了,直接让车夫把马车赶进了院子里,她坐在车上等杏子回去给她取鞋袜,等穿了干净的鞋袜再慢悠悠的晃回镜春斋,却见正屋的房门大开,程橙站在门檐底下冲她用口型比划:“世子在里面呢!”
“去给我打洗澡水吧!”武昙打发了两个丫头,自己进门。
武青林正坐在旁边暖阁的炕上,低头拨弄她之前摆了一半的棋局。
武昙走过去,爬上炕,坐在他对面。
安巧沏了茶送进来,武青林挥挥手让她出去,等到安巧从外面关了门,他才自棋局上抬眸看了武昙一眼:“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又瞒着我做什么了?”
“嘿嘿!”武昙咧嘴一笑,端起茶碗喝了口热茶,这才得意洋洋的道:“也没什么,就是祖母处置柳宁那天我总觉得背后的事情有点不对劲,就让木松顺着她两姐妹的这条线继续查了一下。怎么,木松没跟你说啊?”
木松没说,肯定就是武昙没让他说!
武青林用夹在指间的棋子敲了两下棋盘警告。
武昙这才老实下来,撇撇嘴继续道:“那个霍常宇又不傻,今天的事,是为了他自己,他自然全力以赴,可上回换我八字的事,他只是被霍芸婳拉去当帮手的,无利可图不说,其中牵扯出来的还是个欺君之罪呢,他自然也防了霍芸婳一手。一开始,他们兄妹原是走的一路,后来回到霍家,霍常宇又特意溜出来去找了他那相好的一趟,那纸条就被替换了。”
武青林仔细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之前让木松调查的结果,便是恍然大悟:“纸条上的字,是那个叫柳馨的女子写的?”
武昙耸耸肩,算是默认:“我本来只是纳闷那个叫柳馨的女人怎么会舍出自己的亲妹妹替情郎谋事,木松第一次暗查的结果不是那两姐妹的父亲因为烂赌死于非命么?后来再去详查才知道,其实是柳馨搭上霍常宇之后,霍常宇替她设的局。两天前我就去找了她一趟,这个女人很务实,我给了她三千两银票,她就什么都告诉我了。那天霍常宇去而复返,让她代笔重新誊写了一遍纸条,原来的那张已经焚毁了,而她利用霍常宇杀父,原也不是为了叫她那妹子免于步她后尘,纯属报复,所以后来那个叫柳宁的丫头为了替他们谋事而送命,她也偃旗息鼓的完全没计较。”
一个女子,被卖入风尘,的确是人生惨事,值得同情,回头报复烂赌无良的父亲也无可厚非,但是利用无知的妹妹替她卖命还理所当然就着实狠毒了……
武青林听着这些烂事,不断的皱眉。
哥哥是磊落的男子,她却是善于钻营阴谋诡计的那类人,武昙知道他心中不喜,就存心想让他添堵,又拿手指戳戳他的手臂,贼兮兮的道:“哎呀!都是以前的破事儿了,不说了,大哥,不如我们再继续来聊聊今天晚上的事啊?”
武青林的确是不喜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头也没抬的拧眉道:“还说什么?”
“你猜……”武昙眨眨眼,“被霍芸婳买通的那个桂嬷嬷是被谁给灭口的?”
留守在宫外等着打听最后结果的木松还没回来,所以后面的事他们暂时不得而知,单就目前知道的,别的轮廓都已明朗,唯独那个横死的桂嬷嬷……
武昙若是不提这一茬,武青林也不记得这件事还没定论,此时执子的右手突然顿住,再将当时事发的经过从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便是突兀的有了个答案:“霍家的另一个……”
今天他跟霍芸好是初见,叫不上她的名字,甚至要不是后来看见她扶着霍芸婳一起进的前殿,他都不知道那姑娘也是霍家的。
“霍芸好!”武昙迎上他的目光,狡黠的重重一点头,然后就开始兴致勃勃的琢磨开了:“我猜也是她了!她跟霍芸婳好像不是一路人,后来却出现在华阳宫里,只能说明她是特意赶过去做什么事的。只不过冒这么大的险替霍芸婳去杀人灭口,她图什么……”
武青林对霍家这一家子的牛鬼蛇神是越发的没有好感,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直接扔了手里棋子,不悦道:“行了!别琢磨了,你以后再遇见这家人,就全都给我绕道,回回都没好事。”
说完,便是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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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抢占先机,谋算婚事
皇宫。御书房。
霍家惹的事,皇帝的确没有深究,只把几个当事人都叫过来一起听了霍文山痛心疾首的一番陈情请罪之辞,然后就命人将他绑来的那个奴仆法办了,便算结案。
赵贤妃虽然愤愤不平,心里却明白,这件事一旦闹大了,最吃亏的都是她的女儿,所以哪怕眼睛瞪得几乎要在霍家几人身上射出窟窿来了,也是死死的捏着袖口忍住了,没出声。
待到霍文山带着几个子女离开了,皇帝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往后靠在了宽大的龙椅椅背上。
他先是看了眼坐在下首,眼圈通红的临安公主。
“皇——”赵贤妃刚要开口说话,他的视线已经移开,突然冲着坐在他左手边的萧昀道了声:“太子!”
赵贤妃的话被打断。
几人不约而同的朝萧昀看去。
萧昀自从进了御书房之后就没吱声,任由霍文山声情并茂的做了一场戏,一直都是事不关己的冷着脸坐在旁边。
此时听见皇帝唤他,他便是一抖袍子起身,冲着皇帝躬身一揖:“父皇!”
皇帝唇角含笑,冲他抬了抬下巴:“今日霍家之事,说说你的看法吧!”
他的语气,称不上严厉,像极了寻常父子之间的闲聊,可是说出来的话,无形之中又分明带着一种压力。
赵贤妃是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就转去跟太子叙话了,眼巴巴的看着。
坐在皇帝右手边的姜皇后就要镇定许多,依旧从容不迫的垂眸饮茶。
这一晚上,萧昀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其实谁都不想理,可是他父皇问话,他却不能不回,只恭恭敬敬道:“父皇虽无偏颇之意,却有慈父之心,为了保全皇姐的名声,今日之事,确实不宜大张旗鼓的再继续追查下去。”
霍文山带了个奴婢进宫顶罪,就跟打明牌一样,傻子都不信。
霍家那样的门第,家大业大,后宅管制起来都是甚为严谨有章法的,她们家的各院主子得要多无能,才能叫一个奴才上蹿下跳的折腾出这样一桩都牵连到皇宫内帏里的大事来了?
其实刚一开始听说霍文山带着个奴仆进宫请罪的时候,皇帝都气笑了——
这老头子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敢把这种障眼法公然玩到他的面前来了?
虽然他但凡只要还想维护临安公主,这事儿就一定会顺坡下驴,可是这个霍文山还真敢来给他摆这个台阶?!
而这整件事情的经过,萧昀亲眼目睹,知道的详情要比皇帝多得多。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仍有含蓄,心里是被霍家人恶心的不行了,也到底是还有些孩子气,嘴硬死不肯亲口承认。
“嗯!你能看得清楚就好。”不过这样的回答对皇帝来说也已经可以了,他满意点头,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叹息道:“这个太傅,原是朕替你选错了,以前就只看到他治世的文章写得好,却没有亲自派人去考核他私下里的人品,险些将你引入歧途,这都是朕的疏忽……”
萧昀闻言,立刻就跪下了:“父皇言重了,您这样说,倒是要叫儿臣惶恐了!”
姜皇后也吃了一惊,放下茶碗,起身道:“是啊皇上,霍文山的人品有失又不是您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