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勉强和武青林扯了个笑容出来,然后就不由分说的埋头跨出了院子。
武勋咬着牙,强忍住了情绪没有发作,就又听见了武青林的声音:“我要换身衣裳,收拾一下,军营那边……就劳父亲费心了。”
说完,拱手,郑重的朝着武勋做了一揖。
武勋面色肃然的点点头:“你去吧,手上的伤……回头再找个大夫好好处理一下,切不可马虎。”
“是,儿子会的!”武青林应声,也转身出了院子。
曾文德谨慎小心的跟着送到院子外面,又目送了一阵,确定他走远了,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又折回了院子里:“侯爷,看世子这样子,应该是真的没有中计,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武勋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没好气的冷声道:“叫人盯紧了他,这小子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心思周到又细腻,怕是他心里现在就已经起了疑心了。”
曾文德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面露恐慌:“不会吧?如果真被他察觉了……”
“所以我才叫你盯紧他。”武勋意味深长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已经不能再等了,找个机会,近期里,必须要把这个隐患给彻底铲除!”
曾文德被他的神情所慑,不由的心头一凛,只是思忖过后又有些忧虑:“可是二公子……他现在才刚对侯爷您有了成见,而且心里还向着世子……”
话没说完,武勋就已经一筹莫展的重重叹了口气:“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凡事尽量的避着他些,将来的事……将来再想办法。”
这些年,他殚精竭虑在配合梁元轩做这个天大的局,对武青钰算是疏于管教了,居然让这个孩子跟武青林兄妹过分亲近了……
前世的时候,武青钰是一直蒙在鼓里,在武勋的设计之下,武昙被陷害,并且一步步被逼入绝境——
那个定远侯被逼谋反的理由,连天下人都能诓骗,更何况是一个一直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信任有加的武青钰了?
武家的反叛,只是因为被大胤皇室所迫!
就因为深知这一点,武青钰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武昙被萧樾赐死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甚至是比武勋还要义愤的,至于后来武家投奔了南梁,也都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而现在,武勋是怎么都没想到就因为林彦瑶这么个小角色,居然直接引着武青钰怀疑到他的人品上,甚至当面顶撞他。
此时此刻,他心中是既懊恼又愤怒的。
曾文德本来已经要退下了,武勋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叫住了他:“皇甫家的那支商队,再查一查,看他们是否确实已经返程回京了。那个皇甫七,可不是个守规矩的,他又一直同青林兄妹亲近,也不能再让他察觉的更多了。”
“是!”曾文德拱手领命,“属下会叫人去追查的。对了,侯爷,皇甫七少那边您的原意是拉拢,现在是不是也该动作起来了?”
提起这茬,武勋就烦躁的皱了下眉头:“都是那封八字帖横生的枝节!要说动他,就得从武昙身上下手,现在是琼儿进了东宫,这和我原来的计划偏差了太多,而这段时间我又一直没再得机会回去……那个小子出身商贾之家,精明非比常人,不能急,你容我再想想吧,眼下的关键是盯紧了青林,要尽快寻个机会再下手!”
“是!属下明白!”
曾文德领命退下,先安排了武勋回营的相关事宜。
武青钰回房去,果然是提笔给林彦瑶去了封信,已经不放心用武勋的人了,本来想打发长泰给送到驿站去,后来转念一想,干脆又把之前搜罗到准备带回京给林彦瑶的礼物也拿出来,打发长泰亲自回去了。
安排好这些,他就跟随武勋一行一起出城回营去了。
武青林洗漱过,却没急着出门,就站在窗口等消息。
木松回来禀报了武勋父子的行踪,他才合了窗子,转身进屋拿了披风往外走:“走!”
木松本能的跟着他往外走,心中却是大惑不解:“去哪儿?侯爷他们也才刚走呢!”
“去提咱们从江坚带回来的那个人,好吃好喝养了他这么久,是该到了他发挥作用的时刻了。”武青林道,眼底浮现一抹促狭的冷光,不过转瞬即逝。
他去城中安置那络腮胡子葛老六的地方将人领回了府,又在府中休息了一晚,隔天才回的军营。
武青钰这两天和武勋闹别扭,回营之后就又去了安置那些流民和士兵的地方,避开了和武勋的接触。
武青林甫一回营,曾文德的眼线就得了消息,说世子身边多了个大块头络腮胡子的亲兵,是个生面孔,很有些奇怪。
曾文德因为得了武勋的嘱咐,有关武青林的消息他半点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就亲自找过去暗中看了,看过之后,登时就吓出了浑身的冷汗,径直就去了武勋的帅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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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子,就林哥遇刺之后抓回来的那货,因为时间隔得有点久,怕有人记不得了,友情提醒一下先~
第329章 我娘,是怎么死的?(二更)
彼时武勋正在案头翻看以前的战报。
曾文德行色匆匆,掀开毡门的时候力道太大,险些就碰倒了立在旁边的灯架子,他连忙抢上前去扶,又落了一手的灯油,顿时狼狈不已。
武勋被惊动,紧蹙着眉头抬头看过来。
曾文德就顾不得其他,连忙在衣襟上把手擦了,就急吼吼的走到他案前焦躁道:“侯爷,不好了,当初在江坚四平寨收买的那伙人,其中匪首不知怎的就被世子带进军营里来了!”
“什么?”武勋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脱口问了句。
曾文德已经急坏了,眼神焦躁不安的四下里乱飘,一边道:“那个人叫葛六,当时一来是我从这边带太多的人手过去不方便,二来又是因为事情实在秘密,就是侯爷的心腹……他们不知侯爷和世子之间的内情,若是带了他们去做事,难免会有人心里生出些想法来,所以除了需要直接下手的死士,当时剩下的人手我就是从当地的土匪窝里随便找的。事发以后,那些人里面被世子留了活口,带回京城交给了大理寺审讯。当时我也尾随回了京城,并且暗中派人打听,确定没露什么破绽,又怕再去灭口反而会节外生枝,就那么算了。可是那里面的匪首,不仅落到了世子手里,这会儿……这会儿还被他带进了军营,就在他身边。”
曾文德说着,就越发急躁起来,紧张的吞咽了两口:“侯爷,这事情很有些不对劲。且不说世子怎么会把这么个人留下,还特意弄到了手里,就冲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把人带进了军营,我……”
武勋面沉如水,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在那些人面前露过相?”
“那倒没有!”曾文德连忙澄清,神色之间却不见半点轻松,额角已经可见隐约的汗珠,“当时我还是很谨慎的,没叫他们看见我的脸,可是也难保就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其他的破绽,最起码……如果那葛六的记性好些,他就该是能听出来我的声音的。主要是,世子怎么会突然把人带进了军营里,属下是怕……他……”
曾文德自己说着就先开始嘶嘶的倒抽气:“若不是怀疑到了军中,他就不该贸然把这个人带过来,侯爷……现在已经不是那葛六能不能认出属下的问题了,必然是世子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才……”
只要武青林开始怀疑,那么就不需要真凭实据在手了,只要那个葛六说一声背后主使像是曾文德,那么就等于是在武青林和武勋之间彻底撕开了这道口子,一切的局面就会失控。
武勋听了这事儿也觉得棘手,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他起身,烦躁的在屋子里踱了两步:“说到底都是这一次出师不利,他既起了疑心,那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半点也马虎不得。这样吧,你先去钰儿那暂避一时,这里的事我想办法了结。”
当初奉命去江坚的,除了三个死士,就只有曾文德了,如果武青林是为了指证幕后之人而特意留的人证,那么确实——
曾文德留在这里,万一被发现了一点端倪,都会很麻烦。
“好!”曾文德连忙答应,只是想到武青林的举动,就仍是心绪不宁,忍不住的又问:“那侯爷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