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461)

说话的人,自然是萧樾!

满院子的血腥味,就连同行的北燕老皇帝和高朗都进园子就闻到了,又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的讽刺?

何皇后听见这个声音,就先觉得颈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如果只有沉樱一个,她起码有一半的把握能安抚住对方,想方设法把风声压下去,将需要付出的代价降到最低……

现在萧樾来了!

她跟萧樾虽然没直接打过交道,但是这个人名声在外,不仅是个叫北燕武将听来就犯愁的煞星,还有着岑贵的出身和高高在上的身份,从昨天的接触来看,这人虽然话不多,似乎也不怎么多事,但却绝对不是个会任人左右和好对付的。

何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

花园入口的方向高朗已经尖着嗓子在嚷嚷了:“混账东西!都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白天的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亮兵刃,也不怕冲撞了,都找死呢!”

他这一嚷嚷,人群里就一片骚动,即使不用何成明下令,侍卫们也都出于本能的纷纷收了手中武器往旁侧让路,瞬间就跪了一地。

何皇后勉强定了定神就要往前迎——

高朗既然过来了,那么八成就是把皇帝也惊动了。

然则千钧一发之际,何成明的眼中突然迅速充血,染上暴戾的神情。

他霍的拔刀,趁着所有人都在分神迎候御驾之时,抡起佩刀铆足了力气往燕北腰间横扫。

“啊……”晚棠彼时就站在燕北旁边不远的地方,眼见着这人眼睛猩红,一头嗜血的野兽一样突然出手杀人,只吓得尖声惨叫,整个人直接抱头蹲在了地上。

因为两个人隔得近,何成明又怀揣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本是势在必得的。

可惜——

燕北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针对自己的,自然是时刻防备。

众目睽睽之下,他微微拧眉,一撩袍角闪身后退两步的同时——

后面的蒋芳已经蹂身而上,明明可以一剑划开何成明的喉管,他却没有这么做,众人正好被晚棠的尖叫声吸引,看过来的时候就见空中泛着血色的寒光一闪,下一刻,何成明的腕间就飙出一道血线。

剧痛之下,何成明额角青筋暴起,霎时就是一头的冷汗。

他是心意已决,本是豁出去了一死,就只为拉了燕北垫背,也不算今天白忙一场,所以哪怕受伤,也还想拼着全力再搏一次……

可是手筋被划断,哪怕他能忍受剧痛,手上也顷刻失力。

哐当一声,配刀落地。

他人却因为发力太狠,没能停住,狰狞着一张面孔仍是朝着燕北扑了过去。

燕北倒是没躲,反而颇有点以德报怨的意思,顺手拎了他的腰带将他扯住。

何成明狼狈不已,弓着身子被他拎在手里,刚要顺势去摸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燕北却顺手往他腰后某个穴位拍了一下。

他下半身一麻,动作就缓了一瞬。

再下一刻,燕北就松了手。

何成明以一个狗啃泥的极狼狈姿势被扔在了地上,头顶却又适时地响起燕北冷漠的声音:“如果我是你,在替皇后娘娘澄清并且扛下今天这里的所有事情之前,绝对不会想着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声音从头顶砸下来,轰的一声,就像是在脑门上炸开了一道响雷。

何成明本来是自知必死无疑,想着孤注一掷再搏一次的,何况方才他又再次在燕北手上当众受辱……

可是燕北的这两句话就如是当头棒喝——

虽然对方当众这样揭老底,已经等于先将他们姑侄的脸面都按在地上踩了一脚了,可是却不得不承认燕北的话是对的!

今天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又被萧樾当场堵在了这,轻易是交代不过去的。

现在就算他一死了之,皇帝也必然会迁怒、追究何皇后。

何皇后不仅是一国之母,掌管后宫,这里更是她凤鸣宫的内院,即使她澄清,也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和这件事有牵连的。

何成明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开始无比的懊恼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做得这件事。

当然,如果他真的杀了燕北,那何皇后就是背上皇帝的猜疑也值了,问题是——

他没能成功啊!

这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副统领!”他的心腹侍卫上前帮忙将他搀扶起来,又随手扯了布条给他草草包扎了伤口。

燕北带着蒋芳等人举步朝萧樾走去。

萧樾果然是和北燕的皇帝一起来的。

燕北没说话,也没看皇帝,甚至于眼角的余光都没往对方脸上瞥,只是沉默着,仿佛顺理成章又无比熟悉自然的那样,带领众人单膝跪在了萧樾面前。

沉樱也被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刺激的不轻,这时候才缓慢的回过神来,然后她就立刻定了定神,三步并作两步的拎了裙角奔过去,扑倒在了萧樾脚下,扯着他的袍角就开始告状:“小舅舅救我!燕皇陛下赐下的金牌原来他这宫里的人都是不认的,就因为我叫燕北他们拿着令牌进这后花园来寻我,就引来了这么多御林军的围杀,小舅舅要是再晚来一步,怕是就只能替我们收尸了!”

相较于之前在湖上险些沉船,沉樱显然更能分辨到底什么样的事拿来攻击人才更有力度。

沉樱一脸的惶恐,仓促的就将那面金牌双手呈上了。

萧樾举目四望,没看见武昙,不过他知道那丫头的能耐,不担心她会有事,就暂且没问,只是意味不明的沉吟了一声。

何皇后见状,已经快步走上前来,跪在了皇帝面前请罪:“皇上,这是个误会,是成明那孩子太过耿直,没想到宁国公主会将那么贵重的金牌交给下面的奴才拿着这才引发的误会。此事发生在臣妾宫中,臣妾也有失察之职,今日让宁国公主受惊,都是臣妾的疏失,臣妾也没脸求情,还请陛下责罚。但是陛下命臣妾待客,臣妾却是不敢有半点怠慢的,请晟王和宁国公主不要因为本宫的疏失而错怪了陛下和大胤交好的用心。”

萧樾是刚进宫没一会儿的,给出的理由是听说皇帝身体抱恙,过来探病的。

结果,刚在皇帝那坐下,长欣就过去禀报了凤鸣宫沉船的事故。

当时当着萧樾的面,她就更是大事化小,尽量把事情往小了说的,没想到萧樾却当场就提议过来看看。

他说要来,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皇帝自然不能拒绝,再加上何皇后这里出了意外,皇帝本身也不觉得是他不该来,就直接和他一道来了,可是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又迎着神色慌张的邵婉……

长欣是伴驾而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提前赶回来给何皇后报信,所以这时候就满脸羞愧的低着头,跟在皇帝身后的宫女中间,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何皇后的脸色。

何皇后一番陈情,皇帝却不知道是根本没听进去还是故意的忽略了。

他面色阴沉的俯视跪在他脚下的何皇后,脸上有种风雨将至时候的压抑和阴森,只是环视一眼周围尸横遍地的场面,冷冷的道:“朕这一生活在锦绣堆里,从没有机会遇上个叛乱和或者战祸,皇后确定这只是个误会?而不是皇后体谅朕,故而用心良苦的安排了这么一个场面来给朕开开眼界的?”

自古以来,只要不是遇上乱世,哪个皇帝不是一生守在皇城之中养尊处优的,除非——

遇上逼宫和兵变!

何皇后忍不住就手脚发冷,连忙磕头:“皇上!臣妾与皇上一样,恨不能天下太平永世长安,陛下这么说就要让臣妾惶恐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视线从她弯曲的脊背上移开。

被下属扶着的何成明打了个寒颤,连忙跪下来:“陛下明鉴,今日之事不怪皇后娘娘,一切全是因为微臣莽撞才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降罪责罚,微臣绝不敢有怨言。但是皇后娘娘确实并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万不要因为微臣的过错而牵连了娘娘!”

他这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想到方才燕北的讥讽,而他这似乎是一直在验证燕北的预言。

可是,他自己已经分辩不清了,确实不能再把何皇后拖下水,即便是自打耳光,也只能咬着牙申辩。

皇帝听他说完,就是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长能耐了啊,朕御赐的金牌你都敢藐视?你是真的眼拙至此,还是明知故犯,觉得朕老了,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了?跑到皇后的宫里来作威作福,还用着朕的御林军大开杀戒?现在知道跟朕来说是误会了?方才朕要是不来,在场的你们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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