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1387)

言罢,径自转向孙唐氏:“说说吧,把你知道的有关宫里那位太皇太后的秘密说出来。”

那妇人似是不很想出来作这个证,显然是硬被拽来的,这时候还犹豫着不想抬头,只伏在地上微微发抖。

周畅源就冷笑起来:“她的丑事如今已经闹到尽人皆知了,方才你这一路走来还没看见么,这看热闹的怕是全城的人都到了,你还替她瞒着有什么用?”

那妇人原是不敢得罪当朝太后的,但她人都被揪来了这里,再加上邢嬷嬷的死她心里也有点记恨周太后,再听周畅源这一蛊惑,索性也就豁出去了,砰砰的磕了两个头道:“陛下明鉴,草民不敢说谎,太皇太后她早年确实和寄居在国公府上的魏家公子互相爱慕,当初他二人私奔未遂,国公府里不敢张扬,是我娘让我爹带着人四下里打听过大小……哦,不,是太皇太后的下落。当时爹娘说这事儿的时候草民是亲耳听见的。我娘说是件丑事,国公府丢不起那个人,让我爹能找就找,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总之是千万不能将事情闹大了。”

此言一出,公堂外面围观的百姓又是一片哗然。

这一次哪怕是有萧昀提前的警告也压不住了。

周家的其他下人都只是证明魏瞻曾经客居在定国公府和周太后认识,并且在魏瞻彻底消失之前曾经和周太后一起失踪过一段时间,但是直言二人有私情还私奔过的……

这却是头一个。

如果不是确有其事,区区一民妇怎么会这般攀诬当朝太后。

周畅源看众人的反应就对他造成的这个局面很是满意,这时候连表情都不想掩饰了,直接带着挑衅看向了萧昀:“周氏太后位高权重,若不是确有其事,没人会贸贸然站出来攀诬她,还是拿这种事,再加上周氏和晟王都和这魏瞻之间有解释不通的鬼祟之举,这件事确凿无疑。”

就算没有捉奸在床那样的铁证,可是这种种的迹象综合起来,疑点是落下了,周太后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周畅源的目的这就等于达成了。

这时候他却禁不住在想——

不知道晟王府那边武昙怎么样了,有没有算计到她。

如果也成事了,那就更完美了。

萧昀又暗暗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他没理会周畅源,而是看向了旁边一直静默跪着的魏瞻,沉声问道:“你就是魏瞻?”

这个人又是个什么态度?被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居然都没有言辞激烈的分辩一番,这个局面可不太有利。

魏瞻这才抬起眼睛,与萧昀对上。

他听的见也看得懂萧昀眼中的警告之意,知道对方是希望他能做点什么挽回颓势,他却不慌不忙,只是从容反问道:“陛下的皇祖母是怎么样的为人,陛下难道还不清楚吗?”

周太后是怎样的人,萧昀当然清楚,现在这不是周畅源犄角旮旯的翻证据出来泼脏水么?

萧昀其实不想多说,这时候却不得不说给天下人听:“朕的皇祖母是个有大气魄的磊落女子,朕是绝不相信她会有僭越礼法的作为的。”

“那便是了。”魏瞻微笑起来。

他这一笑,很是从容温和,和之前同萧樾在一起时候的那种吊儿郎当完全的不一样,虽然已经一把年纪,却很有些端方君子的气度。

“太皇太后她一生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对得起萧氏和周氏的列祖列宗。”他说。

周畅源却急了,厉声反驳:“这里这么多的人证在这里,都能证明你们关系非同一般,还曾暗中鬼祟来往,可不是你凭一张嘴就能指鹿为马的。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全部联合起来做伪证污蔑你们吗?”

这么一说,在场的其他人证就不干了……

他们只是说实话,谁也不想死!

众人不约而同的嚷嚷起来。

魏瞻侧目看了他一眼,依旧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萧昀心里本来是暗暗着急的,这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平和冷静从容自若的模样,突然一瞬间就觉得安稳了下来……

这个人,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大的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萧昀索性就先不说话了,静观其变。

魏瞻直视正前方的正大光明匾,并没有看萧昀,依旧气定神闲的说:“也许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人编排过别人的闲话和谎言,但即便他们所言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是这天底下红尘万丈,他们岂能一眼看透乾坤,所窥所见,不过都只是一个边角罢了。”

他目光从远处收回,扫过在场的一干人等:“他们看到的,是他们看到的,他们听到的,是他们听到的,但剩下的却是你凭臆想编排的。”

他又看向周畅源,目光渐渐地带上嘲讽,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确,我是周家的表亲,也曾得周家接济在府上住了十余年,也的确,我曾在太学读书,并想着考取功名,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将一切的计划打破了,再也的确,我曾和当朝太后在我病愈之后相继离开了京城一段时间,不多不少,整整十二日。”

他这么有条不紊的说着,明明都是惊天猛料,可不管是公堂之外看热闹的百姓还是和他辩论的周畅源,一时间却都激动不起来了,因为大家都看不透他这是要出什么牌了。

什么都承认了?

可如果真是私情暴露,他还能这么镇定?

百姓们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不堪,周畅源看到的却是这个人在刷花招,想方设法的翻盘……

他警惕的盯着对方。

魏瞻就叹了口气,语气不无遗憾的说道:“我年少时曾经心仪过太皇太后也是真的。”

这一句,又仿佛一声惊雷在空中骤然炸开了,所有人的脸色就又都变了。

魏瞻却又看向了萧昀,没有忌惮也没有难堪,他很坦荡:“那时候陛下的皇祖父还不曾降旨往周家选妃,我与表妹之间清清白白,我心中爱慕她,这不算是对皇室的亵渎。”

这话是真的。

别说那时候周太后还没说要参选太子妃或者是议亲,就算是正在议亲,家里也是拿好多人家对比着挑选的,她被人倾慕,这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萧昀嘴唇动了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在意的不是魏瞻有没有对周太后有情,而是私奔的事。

魏瞻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就又接口说道:“而且我与太皇太后当年也不是私奔。”

“你这是狡辩,你们当年同时离开的周家,周家的家仆都可作证,而且邢嬷嬷家里的还帮忙暗中去寻!”周畅源激动的叫嚷起来。

魏瞻依旧是不温不火的与他一板一眼的对质:“我们不是同时走的,所以不是私奔。因为我心仪表妹,并且当时想的是等我金榜题名之后就向她提亲,可是造化弄人,后来阴错阳差之间我没能去考科举,我知道姨母不会把金枝玉叶的表妹嫁給一介白丁,所以我就主动找表妹表明心迹,我想知道她能不能等我三年。可是……”

他说着,就闭眼苦笑起来:“她拒绝了我。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一向直爽,绝不拖泥带水,她说她无意于我,也不想耽误我。我当时心灰意冷,就给她留书一封离开周家准备出去逛逛,然后随便葬身在哪个地方就好。我的信,只给了她,她知道我要寻短见才追出去寻我,阴错阳差,花了十二天才找到我,又将我痛骂了一顿,责难我不该为了儿女私情就枉顾前程甚至生死。偏在那时候,老国公爷出了事。我没脸再回周家,她回去了,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私奔。”

明明是一篇谎话,他这一番陈述下来却情真意切,扼腕有之,自嘲有之,总归是各种情绪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要不是周畅源也笃定了周老夫人不会无中生有,他觉得他自己都几乎被忽悠过去了。

魏瞻并不理会他的情绪,继续往下说:“那是我与太皇太后之间见的这辈子的倒数第二面,后来她回京之后不久就嫁了人。二十八年前,我确实也曾去行宫求见过一次,原因是当时我修道已小有所成,夜观天象,发现她的小儿子性格不详,周岁之内必有一劫。毕竟是亲戚一场,再者曾经也是她的责骂救了我一次,那算是投桃报李吧,我才前去求见的,给她支了个招,化解六殿下当时的劫难。至于六年前西街上的事,我也的确与六殿下见过一面,当时六殿下身受重伤回京养伤,因为小时候那件事,他知我会推演命格所以寻我想问个平安的。刚刚经历一场大难生死之人,会信天命,无可厚非。前后几十年,老道人与太皇太后及六殿下母子便只这些渊源,至于其他,全都是子虚乌有的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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