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带着两个婢女从后院出来的时候,雷鸣那边事情也办妥了,正要去后院找她复命,双方在后花园的门口打了照面。
“王妃,刚得到的消息,宫里陛下已经下口谕今日太皇太后寿宴取消,宾客们已经相继出宫了。”雷鸣第一时间禀报刚得到的消息。
“知道了。你去找岑管家把我让他准备的东西拿来。然后蒋芳今天也在府上吧?让他另外准备一辆不要太显眼的马车,一会儿先去永信侯府附近的巷子等着。”武昙有条不紊的继续吩咐。
雷鸣虽然心有疑惑,却什么都没问,立刻转身去办。
武昙则是带着两个丫头出门。
她的马车还停在门口,出门三人就先登上去了。
雷鸣去找岑管家,拿了武昙让准备的礼物,他急着出门,又让岑管家去找蒋芳替他传了话,然后急吼吼的出门把东西递进马车里:“王妃,您让准备的东西。”
“嗯。走吧,我们先去刑部大牢。”武昙接了东西,一边打开来看了眼,一边随口吩咐。
那是一个大盒子里又放了两个小盒子,东西只有两样,两支百年人参和一尊成色绝佳的冰种翡翠观音小像。
武昙很满意,顺手先把和盒子放在了一边,然后就闭上了眼,开始养精神。
两个丫头不知深浅,虽然心里各自都有点不安,但见她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也就都本分的闭紧了嘴巴,安静的在角落里坐着。
武昙去到刑部大牢门口,果不其然被守门的侍卫和牢头给义正辞严的拦了:“还望王妃海涵,宫里陛下传了口谕出来,说晟王爷是太后被刺一案的重要人证,他的供词很重要,所以在王爷被收押其间不准任何人探视和接触。不是卑职等人不肯通融,实在是圣命难违,请王妃见谅。”
萧昀会下了这道命令,武昙并不奇怪。
虽然这会儿她急切的想要见萧樾一面,可同时眼下需要她亲自出面去办的事情还有很多,她跟这些人耗不起,咬牙忍了忍就放弃了,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个丫头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王爷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外袍弄脏了,本宫给他拿了新的来,陛下说不准探视,换洗的衣物总是可以送的吧?”
她平时走的就不是亲民路线,何况今天还心里有火,刚才再被这些人一挡,开口语气就夹枪带棒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确定这样和宫里的口谕不冲突,就赶忙殷勤的接过她的东西:“当然可以,晟王爷身份尊贵,请王妃放心,卑职等人一定会照管妥当的。”
虽然当朝亲王下狱,这本身就是一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事,但也确实,人没定罪,就还有翻盘的可能,这些混迹官场的人,尤其是摸滚打爬在底层的,一个个泥鳅似的,都是会想方设法给自己留后路的,自然不会提前得罪萧樾和晟王府。
武昙了解他们的心态,冷着脸转身就走。
雷鸣赶紧从怀里掏出五六个小瓷瓶一并塞进粉色的那个包袱里,又塞了一包银子过去,叮嘱:“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是我们王妃最喜欢的婢女,她身上有伤,这些药也请转交一下。”
武昙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不过她堂堂一个晟王妃,现在代表的就是整个晟王府和萧樾的脸面风骨,不可能跟这些人套什么近乎。
牢头和侍卫得了好处,又惧于晟王府的威势,又哪有不答应的,赶忙应承下来。
武昙回了车上就没再管这边的事,直接命令车夫:“不回王府,转道去永信侯府。”
虽然晟王府和永信侯府并无交情,车夫也不会质疑她的命令,直接抄近路杀了过去。
彼时永信侯夫妻也才前脚刚下马车进了府里,两人还在唏嘘宫里发生的命案。
“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盛况,可这好端端的一场寿宴最后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宫里出了人命不稀奇,可是太后娘娘在自己的寝宫里离奇被刺身亡,这也太耸人听闻吧?”永信侯夫人想着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直拍自己胸口。
永信侯沉着脸低声提醒:“这件事牵连不小,不定要怎么收场呢,回头你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随便议论天家的事。”
他们这些人都没在现场,只知道姜太后离奇被杀,晟王爷萧樾又被做疑凶锁拿下狱了,朝堂上的人,人人都知道陛下看晟王不顺眼,谁都说不好这个事情后续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永信侯夫人虽然不议朝政,但他们夫妻感情算是不错的,偶尔也会听夫君提两句,对其中利害多少也懂,立刻谨慎的应下:“妾身知道的……”
话音未落,外面就有门房的婆子跑进来通报:“侯爷,侯夫人,晟王妃到访。”
夫妻两个都吃惊不小。
永信侯刚坐下,差点又跳起来,沉着脸确认:“你说谁?谁来了?”
“晟王妃。”那婆子道,走上前把手里的盒子小心的交给了永信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就是今年年初定远侯府武家嫁去晟王府的那个姑娘呀,还带了份礼物过来。”
永信侯不明所以,永信侯夫人也十分意外,夫妻俩狐疑的将东西摆在桌上打开来看了眼,脸色就各自变得更加古怪起来。
那两样东西价值不菲。
这个节骨眼上,不怪永信侯会多想。
他沉着脸,神色纠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府以前并无交情,逢年过节也仅仅是因为萧樾的身份,侯府会象征性的送一份年礼过去,也没去登门拜访巴结的,现在晟王妃却突然登门还送这么厚的礼物?任凭是谁都会觉得她是另有目的和居心的。
那婆子看见盒子里的东西也很是咋舌,一边道:“王妃说今天她在宫里晕倒,多亏咱们夫人帮她去找的太医,算是救命之恩,所以备了份礼物特意来给夫人道谢的。”
这件事永信侯还没听自己的夫人说过,因为宫里出了命案,回来的路上夫妻俩想的都是这个。
他拧眉看向妻子。
永信侯夫人回过神来,赶忙解释:“确实有这么回事,但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我看晟王妃当时病得也不重,这……不至于啊……”
这夫妻俩都不傻,即便武昙借口找的充分又漂亮,可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带这么贵重的一份礼物登门,也由不得人不多想。
要退回去吗?
可人家只是宣称来道谢的,如果退回去,那就太打晟王夫妻的脸了,晟王这次直接跌下去也还罢了,否则的话他们就等于是直接一句话断了和晟王府方面日后的门路。
虽然永信侯也没想过要攀附晟王府,要和萧樾结党,可他更没想过要树敌,还是这么个让小皇帝都忌惮头疼的敌人。
心中斟酌权衡了片刻,他就拍板对自己的夫人道:“她的身份特殊,还是带了这么一份厚礼登门的,不可能不露面接待,那你就去见一面吧,不过……她若是为了今天晟王的官司有什么要求的话,你便只管装傻,千万莫要答应她任何。”
永信侯夫人深吸两口气也飞快的定了神。
礼物是武昙亲自送来的,并且还给了正当理由,即便过于贵重了,却肯定不能退回去的,那样就成了给脸不要,明明白白的得罪人。
所以她便命人把东西收了,自己被婢女扶着去了前厅。
武昙这样的贵客登门,自然不用等通传上去,门房就得把人请进府里招待的。
永信侯夫人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年纪轻轻的晟王妃气定神闲容光明媚的坐在自家厅上喝茶,没有半点夫婿入狱的愁苦或者即将大难临头的惊慌,若不是得了确切消息知道萧樾被关了,她是绝对不会从这位小王妃的脸色上看出任何晟王府突然横遭变故的迹象的。
“王妃登门,妾身有失远迎,怠慢了。”她撑着表情走进去,本来想给个笑脸的,但是想想人家家里刚出事即便人家没表现出来,她也得谨慎些,所以表情就端得十分谨慎。
“侯夫人好。”武昙坐着没动,微笑道:“是本宫来得仓促了,打扰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永信侯夫人走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落座,依旧客气寒暄:“王妃说的哪里话,您肯登门,咱们蓬荜生辉。您的礼物妾身收到了,本来就是一句话举手之劳的事,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武昙等她坐下来,单刀直入的就直接进入正题,“侯夫人想必也听说了,我府上现在出了点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我今天事情多,时间紧迫的很,就不跟您绕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