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为了澄清自己,这也算是不遗余力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嘲讽的冷嗤一声,“你家后门守着的都是你家的人,只要他们说没有可疑人等出入,你这就也算澄清了?”
一群人站在一起,就只闻其声。
待到有人循声去找时,却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了。
但是在场的这些人,表情却都大同小异,此时看着王修苒的时候,除了恶意,就是看笑话了。
王修苒是个很沉住得气的性子,所有人都以为她为了不落人话柄,必然要忍气吞声的,却不想她只淡淡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利索的反唇相讥:“这意思就是认定了是我要谋害谢三小姐了?所谓事出必有因,我初来乍到,又和谢三小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却不知道我因何要如此行事?”
因何?还不是为了和梁晋的那门婚事么?
自从谢明宜在大街上惊了马之后,大胤想要用她和南梁太孙联姻的消息就在一定的范围内慢慢地传开了,百姓中间虽然还没得到风声,但是勋贵之家多少都听到了些风声了。
现在王修苒以此挑衅,可在场的这些人,就算不管她,却不能不顾谢明宜和湖阳长公主的面子,哪敢把“抢夺婚事”这种理由公开往外说?
所有人都讷讷的噤了声。
同时,却又集体被王修苒激怒了……
她不过区区南梁来的一个侯府千金,哪儿来的这么大脸在胤京之内这般放肆狂妄的?
“王小姐说没有,那便就当没有吧,横竖这里是你的地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庄家小姐和谢明宜之间是有交情的,一开始她并不曾针对王修苒,但是王修苒这句话一出,她就第一个被激怒了,恶狠狠的瞪了王修苒一眼,又扯了谢明宜就走,“算了,这里是人家的地方,怎么算都是我们吃亏,再争执也争执不出个道理来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明宜其实是迫切的想要弄清楚真相的,可她也不是真的傻,当然知道,既然明面上找不到设计她的那个丫头,那么对她下手的人必然就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就算他们现在叫人堵住了这宅子的所有出口再叫人进来搜,王修苒若真是处心积虑设局害她,这会儿也早就把人掩护着逃出了宅子。
只要那人离了宅子,就算找出来,也不能拿来指证王修苒了。
何况——
王修苒到底是南梁王皇后的嫡亲侄孙女,这样无凭无据的和她争执闹开了,还扣上的是一项杀人罪,没准矛盾会上升到两国之间,他们湖阳长公主府虽然显贵,她却也知道自家的分量,还不足以让萧昀替他们出面和南梁翻脸。
这时候,也就只有息事宁人,把这事儿就此打住了。
是以,庄小姐拽她拽的急,她也没怎么反抗的跟着走了。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就也纷纷甩袖而去。
武昙虽然只当自己是个置身事外看戏的,可现在在王修苒犯了众怒的情况下,她若是不随大流,马上就会变成这些人排挤和攻讦的对象。
武昙当然不会给晟王府和萧樾找这样的麻烦,不过她只是比那些人多了几分风度跟王修苒打了招呼:“那本宫也告辞了,顺便帮你送送她们。”
今天的这些人,多少都是看她的面子才来的王修苒这,就算不欢而散,好歹场面话也要说几句圆一圆的。
王修苒也不试图解释什么或者再留她,只就露出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让王妃见笑了,有劳。”
武昙和众人一道出了王家的宅子,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说了两句场面话,也就是个和稀泥的意思,没偏帮任何一方,寒暄过后就上车离开了。
马车缓缓的前行,一开始有另外的几家的车马与她们同路,她就闭目养神。
等到拐了两个弯,就和别家都分了道,她这才睁开眼敲了敲车厢。
“王妃!”尉迟远心领神会的赶忙驭马凑近窗边。
青瓷将窗帘掀开一角。
武昙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王修苒那里,可有可疑?”
“前后的巷子口属下都让人盯了,这会儿人也没撤,起码在您从她那宅子里出来之前,是没有可疑之人出入的。”尉迟远道,顿了一下,又补充:“但是属下发现,王家小姐自己也有提前安排人在外围盯着自家的宅子。”
“她自己也派人在暗中监视那宅子内外吗?”这一点,青瓷是完全没想到的,微微屏住了呼吸,“她这也是在设防?防什么?”
这话,自然是问武昙的。
武昙与她对视一眼,忽的就笑了,重新转头对尉迟远道:“前面路口调头,我们回去。”
“是!”尉迟远不是个多话的,领命就去吩咐办事了。
青瓷放下了窗帘,却是忍不住的狐疑:“回去王家小姐那吗?要去做什么?”
“自然是要去揪出那个凶手的。”武昙眨眨眼,笑容明媚之中又透着狡黠,可是再要细看,眸底的光芒却是闪着寒意的。
她红唇微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唇齿间吐露:“那个人,就藏在她那宅子里!”
第636章 去给我把人揪出来!
青瓷几个都不明白她这笃定的推论究竟从何而来。
杏子却是忧心忡忡的又掀开窗帘一角去看外面:“就这么回去?不遮掩一下吗?那位王家小姐毕竟是南梁来客,方才谢三小姐都知道避其锋芒,不敢跟她死磕的。就算您气不过被她利用,要再回去拆她的台……是不是掩饰一下行踪?总不能真的把这事儿给她抖出来吧?”
就算王修苒为了抢梁晋的婚事而对谢明宜下了黑手,可是说到底,武昙就算跟谢明宜有几分交情在——
又哪至于为了替她出头就去公然对南梁的一国之母宣战?
也就算王修苒利用她摆了这个局,打了掩护,她气不过,偷偷过去当面揭穿找回了场子就是,根本犯不着这样激进。
其实说到底,就算王修苒算计了谢明宜,这和她,和萧樾之间都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的。
犯不着为他人出头!
“掩饰什么?”武昙莞尔,唇角扬起的笑容更盛,“我就是故意做出来给某些人看的,就是要告诉她,我已经识破了她背后的手段了。”
几个丫头都不太能够理解她此时的作为,但见她这般态度却是心意已决,就也都不再劝了。
王家这边,王修苒眼见着众人相继离去,既没有挽留,也没有试图澄清什么,面上始终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
待到客人们全部离开之后,蕊儿已经忍无可忍忍无可忍。
“小姐……”她开口,想要说话。
王修苒眼角的余光扫见旁边的那些婢女,就适时地打断她的话,抬脚带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既然宴会办不成了,你跟我去厨下看看他们已经做了多少了,今天让大家都跟着受了惊吓,既然没客人了,也不要浪费,回头安排一下,咱们自己吃!”
她面上表情恬淡,嘴角甚至还能微微扬起一个看着愉悦的弧度。
施施然的,就带着蕊儿先离开了。
或站或跪都还留在池塘边的仆妇和丫鬟们面面相觑,都还有点惊魂未定,同时——
又更理解不了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不管她是真的内心强大到能对这一切的变故视若等闲,又或者她就是因为气得太狠了,如今神智失常才会这般故作镇定——
总之这个主子都不是好惹的。
每个人的心里都额外的加重了几分警惕。
即便王修苒看上去态度良好,可是因为她没有明确的吩咐她们可以散了,这些人也都心有余悸,老老实实的站着不敢动,甚至于连互相的交谈议论也没有。
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肆,万一正撞在枪口上,那恐怕会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边王修苒走后就没再管身后的举动。
蕊儿扶着她的手,却是不断的回头,一直到估摸着两人的对话不会外泄了,也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责难道:“小姐,今天这事儿明明就是有人设局害你的,不查个清楚反而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就算谢家不去宫里告状,那些人也必然会肆无忌惮的说闲话,诋毁您的。”
“我知道。”王修苒道,依旧心平气和。
蕊儿其实还是了解她的,一开始愤愤不平加急疯了,此刻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是狠狠一愣,不可思议道:“您这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