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就好像他们孤男寡女在这茶馆里关起门来私会就是多光明正大的事一样。
北燕来的这位郡主,这是要挑拨离间的搞事情啊?
按理说,稍微带点醋劲的女子,在听了燕廷婷这番话之后,要么就要暴跳如雷,要么就甩袖而走了。
燕廷婷好整以暇的等着。
武昙的目光移到她脸上,面容微微含笑的上下打量,却是干脆利落的抓住了重点,笑问道:“哦?郡主找我家王爷说得什么要紧事?都要紧到须得让您一个闺阁在室女豁出脸皮和身份,私下约见我家王爷的,想必真的是特别特别要紧的事了?陈王殿下和令兄也都不方便出面代为会见?真好,本宫就喜欢听这样的要紧事,那就说来听听呗,也省得晚些时候我家王爷回去了再跟我转述了。”
萧樾跟这个燕廷婷之间,明摆着是没什么事,也不可能有什么事的。
但是这女人却妄图当面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不是想激怒自己么?那武昙索性就夹枪带棒的“吃醋”给她看。
燕廷婷的本意是刺激她的,可没想着让她反过来羞辱自己,闻言,脸上就开始红白交替,怒然呛声:“晟王妃,本宫客客气气的跟你解释,你却恶语相向?这就是你的涵养和风度?还是说这就是大胤的待客之道?”
“涵养不涵养的,我跟你说不着,也轮不着你来教训我。”武昙才不惯她那毛病,径自挪到旁边往椅子上一坐,稳稳地一副你不说明白了就别想走的架势,重又挑眉看向了她:“说正事吧,你到底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事,非得要当面同我家王爷谈的?早点说明白了,咱们好各自回家,说不明白……那今天就谁也别出这个屋子了,回头等陈王和我朝陛下亲自找过来,大家当面再说也行。”
“你……”燕廷婷一个庶女的出身,这些年在陈王府玩的风生水起,手段自然是有不少的,可是她玩的转阴谋算计,使的多是背后算计人的手段,还从没有应对过武昙这样横的。
瞠目结舌的张了张嘴,想要顶回去,一时又无话可说,最后就猛地回过神来,仓促的转向了萧樾道:“晟王爷,兹事体大,我来寻您本是一番好意,您就由着王妃不知轻重的这般胡闹吗?您就不怕……”
话音未落,萧樾也已经没了耐性,浅淡的呼出一口气道:“你既自认为是抓住了本王的把柄,那便抬着那具尸体进宫去与本王那侄儿告状就是,回头需要掰扯,本王自会去同他掰扯。”
说着,已经款步走到武昙身边,伸手将她拉起来,脸上完全是一副没事人的表情,淡声的道:“不是说要请人吃饭么?正好本王午膳也没用,一起去吧。”
当着王修苒的面,话他没明说。
但只听“尸体”二字,武昙心中已经了然——
必定还是风七那事的后续上又生出了波澜,毕竟前些年在北燕的宫宴上风七曾经当众露面闹过一场认亲的闹剧,燕廷婷大约是认出她来了。
所以——
现在是这女人自认为抓住了萧樾的把柄,就异想天开的拿这事来威胁萧樾了?
第616章 死了?
且不说风七这事本来就是萧昀为了在北燕人面前圆谎而安排好的套路,就哪怕单冲着风七曾经是萧樾手下这件事——
燕廷婷想要拿来威胁萧樾?这本身就是异想天开。
萧樾这种人,会受谁的威胁?这女人简直就是自不量力的在找死。
萧樾牵了武昙的手往外走。
武昙心里到底是有了几分的不痛快,虽然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但脚下还是难免有点慢吞吞的,不怎么乐意。
却不想,这最后最先急了的人却是燕廷婷。
“晟王爷!”她急切的追上来一步,难以置信道:“您难道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那件事可不是小事,若不做好善后,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风七的真实来历,当初在北燕的宫宴上就已经曝光了。
萧昀也查到了,之所以没拿这个做文章,就是因为知道凭着她和萧樾之间的这一点关联,根本就奈何不得萧樾。
既然横竖都是无用功,那就不如不闹这个笑话,节外生枝,痛痛快快的抹过去这一层,把和北燕之间的人命官司给了结掉,这才更实际些。
但显然——
燕廷婷是完全不知深浅的,才会以为她扣住了那个所谓“风氏”的尸首,就等于是拿住了萧樾的把柄,可以逼萧樾就范?
萧樾今天肯于过来见她,不过因为她是跟着北燕使团进京的,又主动找上门来,他也闲着无事,就索性走了趟。
现在这女人居然为了这么一件无聊的事情纠缠不休,最可恨的是还被武昙闯进来撞破两人私下见面的现场了……
他此刻便是再多一个字也懒得再同对方讲了,只拉着武昙往门外走。
武昙临出门前却是顿住脚步,回头又看了燕廷婷一眼,问道:“我还有一件事也很好奇,新安郡主你同我家王爷非亲非故,既然自认为手里捏住了他的把柄了,却既不报官又不面圣,反而私底下找他来送人情?你这么做又是为着什么?或者说……你所图为何?”
她顿住脚步不肯走了。
有外人在场,萧樾又自知此事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多少是有点存心让着她,也不好强行将她拖走。
不得已,就只能也跟着顿住了脚步。
燕廷婷听武昙骤然追问,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萧樾的目光随意的落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看都没看她,但脸上表情冷凝之下已经透着些许明显的不耐烦了。
武昙不依不饶的盯着她。
燕廷婷定了定神,脸上还是尽量端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来,冷冷道:“本宫哪有什么图谋?晟王妃也未免太过小人之心了。我不过是念着晟王爷曾经出使我北燕,并且颇得我朝陛下的赏识,如今瞧见王爷身上沾染了麻烦,这才特意好心过来提点一下罢了。晟王妃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恶语相向,曲解本宫用意?”
武昙当场就犀利的反唇相讥:“你说你是好心提点?那为什么不找本宫啊?非但不找本宫,还特意挑着本宫不在家的日子约见我家王爷?”
燕廷婷是有准备的,刚要说话……
武昙又已经抢先发难:“当初在北燕的宫中本宫与你也是见过的,不仅见过,还打过交道呢。既然是送人情这样的好事儿,你不找本宫偏要去寻我家王爷?”
当初武昙跟着萧樾去北燕虽是事实,但毕竟只是一件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因为使团的名单上根本就没她。
现在陈王一行来胤京,冲着萧樾的面子,都还刻意的回避,言谈间从来没人提过武昙在北燕出现的事。
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是讳莫如深的拼命遮掩吗?这个武昙,竟敢主动挑出来说?
燕廷婷始料未及,不免被她狠狠的噎了一下,但随后又冷嗤一声,同样话锋犀利的挑衅道:“哦?王妃几时去的我朝?又是几时进的宫?您是大胤定远侯府出身的大家闺秀,我朝离着胤京远在千里之外,王妃就不要说笑了,本宫可没见过您,更没什么交情可谈。”
“交情自然是没的……”武昙迎上她的视线,脸上笑容越发的从容灿烂,说着,就别具深意的语气一顿,后又话锋一转,深深地看着她道:“但是你真不该就这么忘了本宫的,如果你真忘了,本宫倒是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
她这一笑,眼神里满满地都是恶意,神态间又仿佛充满了诡异。
燕廷婷看在眼里,直觉的就有了几分危机感,晃了下神,就没接上她的话茬,最后只是脱口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北燕太子妃乃是我朝公主出身,当初本宫陪同王爷往北燕送嫁,那次在何皇后宫中她在游湖时险些被人设计落水,那件事情里,背后主谋何人?直接的推手又是何人?甚至于……还有一些推波助澜,不遗余力从旁撺掇着等着看笑话的,这些又都是什么人呢?”武昙一字一句的说给她听,语气平静的陈述一段已经时过境迁的事实,但是……
她居然知道?她居然连那些细枝末节的事都知道?
燕廷婷再也控制不住的,神情惨变,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迫切的开口辩解:“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